蓝青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晚蝉了,当看到她的时候,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她激动地说,“诶哟,可算把你盼来了,”松开她后,蓝青从上到下打量了她许久,说,“晚蝉,你是不是瘦了?”
“没有吧,”晚蝉说。
“快说,大总裁是不是不让你吃饭啊?”蓝青坏笑着说。
“怎么会……”晚蝉说,“我这是被董组长折磨的呀!”说完,她呈大字状躺在了床上。
“董组长?”蓝青问,“董丽君吗?”
“嗯,”晚蝉撇嘴,说,“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了。”
蓝青坐在晚蝉的旁边,说,“你不会真的当她的手下的吧?”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晚蝉说,“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啊,她变着花样地折腾我,你是没看见。”
“我的天,你老公不管吗?”
“他才没时间管这种小事情,”晚蝉说,“而且,他说,我应当独立地处理工作上的困难。他说的有道理,我也不想靠着他。”
“没想到你还是个坚强的独立女性啊,”蓝青斜了她一眼说。
“那是当然了。”晚蝉并不谦虚,继续说,“我跟你讲,这个寒假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说着,她从包包里翻出了一堆零食,说,“来,边吃边说。”
晚蝉与蓝青聊了半天,还讲到了与长亭一起回老家见爸妈。蓝青听完之后,义愤填膺地说,“真没想到,你亲生父亲竟然会这么对待你啊。”
“嗯……其实,心里还是挺难过的,”晚蝉说,“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但是,他不想认我,我也没有办法。长亭好像还给了我父亲一张银行卡,但我不知道里面多少钱。”
“大总裁可能是想讨好他的岳父,却没有想到……”蓝青说,“不过,也还好啦,反正,你现在过得也挺幸福的。”
“是啊,”晚蝉说。
“对了,你没想过,跟大总裁再要一个小孩吗?”蓝青正儿八经地问道。
晚蝉摇了摇头,说,“没想过。”
“真的,我劝你们要一个吧,”蓝青说,“毕竟别人的孩子,与自己亲生的,是不一样的。”
“不会啦,”晚蝉说,“我是真的把北北当做我的亲生儿子。”
“可是,你心里不会憋屈吗?养的是老公跟别的女人的孩子,如果是我的话,就算我对他好,也不会将他疼成我的亲生儿子的。”
“……”晚蝉叹了口气,说,“就算是要孩子,也要过两年再说吧。”听了蓝青的话,她开始动摇了。
“大总裁是怎么说的?”蓝青问道。
“他从来没提过这个,”晚蝉说。
“你都不问问吗?”蓝青说,“毕竟你们已经结婚了,不是在谈恋爱啊。你要知道,婚姻跟恋爱是不一样的。”
“怎么说的,跟你结过婚似的。”
“我是没结过,没吃过猪肉,咱还没见过猪跑么?孩子才会将夫妻双方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没有孩子的婚姻是不完整的。”
“这……”
“我不得不说,你这心也太大了,”蓝青说,“再说了,难道,你还打算一辈子都不要孩子吗?再过几年,你够三十岁,那就是高龄产妇了。”
其实,晚蝉有时候,心里也会想这个问题,但,她总觉得这样,是对北北不公平的,那孩子,应该会不高兴吧。
她听了太多,因为第二个孩子的出生,第一个孩子不高兴,各种撒泼,淘气,他们是怕父母的爱,分给了别人,便爱他们不够多了。
如果是北北,他这种感觉,应该会更加强烈吧。
她不想伤害北北,至少,要等他在大一些再说吧。
“你老是担心我,”晚蝉说,“你自己可是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呢。”
“我……”蓝青咬了咬嘴唇说,“我可不着急呢,哎,我可能一辈子,就这么单着了。”
“你还是对楚暮沉……”念念不忘么?
“我去看过他,”一提起楚暮沉,蓝青清澈的眼眸里便满是悲伤,她不会忘记当她去楚暮沉家中探望的时候,那少年的绝望、空洞的眼神。
他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刘海遮住了眼睛。他穿着一件松垮垮的宽领薄毛衣,白色的亚麻休闲裤,赤着脚,他蹲坐在地面上,手中拿着游戏机。
看到蓝青走近了房门,他的脖子机械地转动了两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是谁。
蓝青看到楚暮沉这个样子,她吓得捂住了嘴,他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他的脸苍白如纸一般,连嘴唇都不如最原来那般的红润了。
他本是个开朗的,无忧无虑的少年啊,这才多久没见,他竟然将自己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
蓝青的心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不断地捅着,疼得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小心地挪动着步伐,生怕惊到了这个纸片一般的少年。
她走到他跟前,蹲下身,胡乱地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故作轻松地说,“楚暮沉,好久不见了。”
“蓝……蓝青?”
他还记得她!这大抵是今天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蓝青伸出手,将他遮住眼睛的碎发拨到一边,他的瞳仁还是与以前一般的明亮,漆黑。他的桃花眼最是迷人了。
“你受苦了。”蓝青说。
“不会……”楚暮沉虚弱地说。
“你不吃东西吗?怎么这么瘦?”蓝青温柔地问他,面对这样一个少年,她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吃不下,”楚暮沉低着头,将游戏机扔到一边,电视屏幕上的小人早就已经躺在地上死掉了,“但是,我每天都有吃药。”
蓝青使劲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的脊背在剧烈的颤抖着,她尽快使自己平静下来,她眼白上布满了血丝,说,“你,你怎么会得病了呢?”
楚暮沉乖乖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不想活着,所以,妈妈才会以为我得病了,其实我很好。”
“这可怎么办啊,”蓝青担忧地说,“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你吃不消的。”
“我没关系。”楚暮沉说,“我每天都在打游戏,很好玩,要一起玩吗?”他重新捡起了游戏机,递给蓝青,说,“我可以教你,我玩的很好。”
“你不能每天躲在这里,你需要下楼走一走,出门散步,晒太阳,知道吗?”
听了她的话,楚暮沉不停地摇了摇头,他说,“我不去。我害怕。”
“害怕什么?”蓝青问道。
“我怕遇不到她,”就会很失望。
“她?”
“嗯。”
“你说的是谁?”
“晚蝉。”提起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楚暮沉的眼睛亮晶晶的,随后,便暗淡了下来,“可是,我很少能碰见她,如果见不到她,心里会很失望。”
“你……”蓝青说,“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我不能不见她。”
“为什么?”蓝青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实则,她的内心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她真的怕,自己下一秒,便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她不喜欢见我,”楚暮沉忧伤地说,“她已经结婚了,她要我,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她怕她的丈夫介意。她不想让他难过。
“那你,可以不要去喜欢她吗?”蓝青说道,“你要是忘记她,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我要怎么忘记她呢?”楚暮沉抬起头,眼睛蒙上一层水雾,他说,“我越是想忘记她,就越是想她。我好像,快疯了。蓝青。”
“不会的!”蓝青抱住楚暮沉,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他一点都不夸张,她跪在地上,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她说,“不会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要是疯,我就陪你一起疯。”
楚暮沉任由她抱着,女孩子的身体温暖而柔软,已经许久没有投入到这样的怀抱中了。他微微闭上了眼睛,他说,“谢谢你。”
“你能不能,喜欢我一下呢?”蓝青说道,“拜托你稍微努力一点,我们都努力,好不好?都会挺过去的。”
少年的手抵在女孩子的腰上,一点点,缓缓的,将她推离他的身体,他眨了眨眼睛,愧疚地说,“对不起。”他的心装的满满的,都是晚蝉,他腾不出别的地方给别人了。
或许,他会这样一直沉沦、堕落下去,最终,丧失掉自己的性命。
至少,他把这条命也给她了,也就够了。
省得还要在这个世界上,忍受单相思带来的无尽折磨。
爱情这东西,好像是毒品。而单恋,就像是身无分文的瘾君子一般,忍受着夜以继日的煎熬,摧残,却买不起心心念念的,让人神魂跌倒的毒品。
于是,只能蜷缩在角落里,日渐消瘦,再无别的办法。
而蓝青,心中的痛苦,不比他少半分。
尽管他再一次拒绝了她,可是,她仍然不愿放弃。她抹了一把眼泪,心有不甘地说,“尽管你不爱我,这都没关系,我不会让你继续这样下去的。我心里难受,”蓝青拍了拍胸膛,说道,“楚暮沉,你要好好的,给我活下去!你一点事,都不能有。你不是想见她吗?好,我去说服她来看你。”
“真的吗?”楚暮沉说道,是的,每次一提到晚蝉,楚暮沉总是高兴的,像是得到了心爱的糖果的孩子。
“真的。但是,你每天必须按时吃饭,好好休息,不能再只打游戏了。”蓝青皱着眉头说道。她还从未见过人这么折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