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李阿姨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迎接祁太太娘家的亲戚。
北北回来后,看到他们,目光冷了下来,他蹭到晚蝉跟前,怯怯地说,“他们怎么来了?”
晚蝉蹲下身,对北北说,“嗯……姥姥姥爷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
“好吧……”北北说,上次的事件,让北北对姥爷和舅舅喜欢不起来,他小声地在晚蝉耳边说,“他们有欺负你吗?”
晚蝉眨了眨眼睛,笑了笑,说,“没有。”
“那就好,”北北继续小声说,“如果他们有欺负你,北北告诉爸爸,让爸爸保护小妈哦!”
“好!”晚蝉宠溺地揉了揉北北的头发。
当天晚上,将近八点钟,长亭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那时候,颜中强窝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看电视。看到男主人走了进来,他正襟危坐了起来,其实,他打心眼里,还是害怕祁长亭的,这男人的眼神如鹰隼一般锐利,似乎能将人心看透。
长亭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随后,走到正在与呆呆玩耍的北北身边,将他抱了起来,他说,“有没有想爸爸?”
“有哦,”北北说,“我肚子饿了诶。”
“我们去吃饭。”
李阿姨将房间里的晚蝉的父母也叫了出来。
这是半年多以后,一家人重新的相聚。比之前少了火药味,多了些沉默。
“没想到你们家这么有钱啊?”颜中强打破了沉默,说,“居然住别墅啊?妹夫,这别墅值不少钱吧?”
“没多少钱。”长亭面无表情地说。
“看样子啊,咱们可以在这儿长待了啊,爸爸。”
父亲点了点头,说,“是挺大的,我跟她妈闲着溜达了会儿,转了好久,还没转完呢。”那时候,他就知道,祁家是坐拥着多么庞大的财富了。跟这里一比,那一百万就是九牛一毛,不,连一毛都没有。
他开始从心底谴责祁长亭的吝啬。
像他这么有钱,给一千万,都不算多吧!
可是,他没说出口,这个念头,在他心中藏着,他打算一有时机,就冲他们张口要钱,反正是来看病的,这可是个好借口,否则,别说是一辈子,就算是十辈子,以他的能力,也赚不回这些钱。
“您是什么时候,检查出癌症的?”长亭只关心丈母娘的病情。
“哦……是半个月前。”晚蝉母亲说道。
“病情怎么样?”长亭问。
“胃癌中期。”晚蝉母亲垂下眼眸说道,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掉,人是会对死亡感到恐惧的。
当儿子提出来B市看病的时候,她本是不想麻烦女儿的,但是,她怕啊,她怕某一天,自己真的死掉了。于是,经过一家人的商议,她同意了,他们那座小城市里,压根没有资历,也没有条件治癌症。
“明天,我不去公司了,我跟晚蝉带你们去看看。”祁长亭说。
“麻烦你了,女婿。”
“不麻烦。”长亭说,“病治好,就是目的。”
听长亭这么说,晚蝉父亲的心中就放心了,他这次,势必要捞上一笔,回到家乡后,可以开个厂子,再也不用受窝囊气了。
虽然,他人老了,但是,雄心抱负却一点也没有减少。他还记得,他年轻尚轻的时候,那几次失败的创业,他是不服气的,凭什么别人就可以创造出这样大的财富,而他就不可以?
“妹夫啊,”颜中强说话了。
长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瞧不起眼前这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你那辆车多少钱啊?我看着也不太新了,你可以送给我不?”
听了他的话,长亭的唇角上扬,目光却冷了下来,说,“你有驾照吗?”
“没有可以学啊!”颜中强说,“我看这车挺不错的,我打心眼里喜欢。”
长亭从来没见过这种厚颜无耻的人,他说,“你是怎么做到,开口向别人要车的?”
“你是我妹夫啊!”颜中强理直气壮说,“我们这么穷,你们有钱,为什么不接济一下呢?都是自己人,有财富,大家一起分享嘛。”他丝毫没有想过,这钱,也是人家一点一点赚来的。
真是没脸没皮。
“可是,钱是我赚的。”长亭说,“想要的话,自己去买。”
“我不是没有有本事嘛……”颜中强说,“我看这车也用了一段时间了,你们这么有钱,也该换新的了,我看电视剧里面,大富翁不都有许多辆豪车么?路虎揽胜对你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晚蝉再也吃不下去了,她将筷子放在碗上,瞪着哥哥说,“哥哥,你不要太厚颜无耻。”
听到女儿这样说儿子,父亲不高兴了,她说,“晚蝉,你怎么说你哥哥呢?不给就不给,不要动不动就骂人。”
长亭从桌子下拍了拍她的腿,示意她不要冲动。于是,他淡淡地说,“车可以给你,这辆车是顶配,买的时候是三百万,用了大概两年,折价一百五十万,你也算是亲戚,我可以给你便宜五十万,所以,你现在给我一百万,我马上可以把车钥匙给你。还有,我是商人,不会做赔钱的买卖。”
“你……”
“已经很便宜了呢,”北北看到爸爸妈妈被人家欺负,他虽然已经很饿,但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说道,“舅舅,你不考虑考虑?”
一百万!
颜中强怎么可能拿得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哈哈……”颜中强尴尬地笑了两声,说,“我不过开个玩笑,诶呀,我好饿啊……吃饭吃饭!”
*
第二天,晚蝉和长亭带晚蝉的父母去医院看病,而颜中强借口,说晚上吃错了东西,肚子疼,就不陪着去了。
晚蝉私下让李阿姨多注意着哥哥,她知道哥哥的手脚不干净。
李阿姨答应了。
晚蝉的母亲的情况并不乐观,被确诊为胃癌晚期,也就是癌细胞早就已经开始扩散了,且情况越来越严重,很快会危及到生命。
他们拍了X线钡餐检查,医生也分析了病情,说,“现在有两种治疗方案,一是,化疗,可以缓解癌细胞的扩散。二是,手术治疗。但是,你们也知道,现在胃癌是不治之症,也就是说痊愈的几率只占百分之十。可以说,这个几率是特别小了。这一切,还是要征求你们家属的意见。”
现在,晚蝉的父亲和母亲正在值班室外面,等着结果。
晚蝉和长亭对视了一眼。晚蝉的心中五味杂陈,除了长亭和北北,她最爱戴的人,就是母亲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自从得病之后,忍受了怎么样的病痛。她对长亭坚定地说,“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妈妈。”
“这我知道,”长亭说,“我认为还是化疗比较好。手术成功几率太小了。”
“先不要告诉妈妈这个消息,”晚蝉说,“我先考虑考虑,好不好?”
“可以。”
“这样吧,我先给老人开几服药,先吃着,你们尽快做决定,”医生说,“要知道,癌细胞扩散的速度是极快的,如果能住院,就尽快安排住院吧。”
晚蝉点了点头,说,“谢谢您。”
真是个噩耗啊。晚蝉出了值班室后,感觉双腿虚脱了。要不是长亭护着她,她可能会瘫倒在地上。
她强装镇定地走到母亲的跟前,说,“走吧,妈妈。医生说,病情还在控制范围内,也许要尽快住院治疗了。”
听了女儿的话,母亲放心了一些,说,“真是麻烦你和女婿了。”
“妈妈,你就不要再跟我说这些客套的话了,”晚蝉的心中发酸,妈妈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啊,从她年轻一直到老,任劳任怨,勤勤恳恳,为什么总是要让善良的人多灾多难呢?
“那就尽快安排住院吧。”父亲在一旁说,他摇了摇头,皱紧了眉头,说,“唉,要不是你妈妈那天在家刷着碗,就吐血了,我还不知道这事儿呢。她啊,得病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她只以为是胃病,吃点胃药就好了,所以,一直也没重视。唉……谁知道,怎么就是癌症呢……”对于自己的妻子,颜政远还是有良心的。毕竟,她跟着他,这么多年,不曾说过哭,说过累。有的时候,他心情不好,还会打骂她,她也忍受着。如今想起来,他也是内疚。
回到家后。
李阿姨将晚蝉叫到一边,小声说,“太太,我好像将您的哥哥将一幅画拿出去了……”
“画?”颜中强住的屋子,是家里的客房。那个房间的墙上挂着几幅北欧名人的画,之前,晚蝉还不知道,是后来,长亭告诉她的,晚蝉指着一幅画问他,值多少钱。
长亭略作思忖,说,“买的时候是三十万,现在应该涨价了。”
想到这里,晚蝉的脸,立即拉了下来,她赶紧冲到哥哥的房间,往墙上一看,那幅画,确实已经没了,晚蝉倒吸了一口凉气。
混账!
晚蝉这就要冲去门去找哥哥,她刚走到门口,便与哼着小曲儿回来的哥哥撞了个满怀,他翻了个白眼,说,“你这么冒冒失失的,干啥去?吓我一跳!”
“你干什么去了?”晚蝉冷着脸说。
“我来B市,这么大的城市,还不许我逛逛?”颜中强说得理直气壮。
“墙上的画,怎么没了?”晚蝉问。
颜中强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妹妹发现了,他的眼珠咕噜了两圈,说,“什么画?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