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牧得意地扫了她一眼，从钱包里掏出一张20元，放在面前仔细研究着：“结账时，他故意多算你20块，想让你找他要回，这样就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而他也会适时地提出为了表达歉意，邀请你看电影或者吃西餐，没想到你财大气粗，做地更绝，居然把整个钱包给人家丢下了。”
“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是有意的咯？”
“不是。”
“哎，从今往后，这只钱包就是我的所属物，你只是暂借而已，”李子牧长叹声气，找到笔，唰唰两下就在钱包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把钱包还到她手里，眉目低垂，怜悯地叹着：“缺爱的女人好可怜。”
“我不缺爱，我只是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逃掉，手忙脚乱忘记了钱包而已。”宝宝争辩，她不解：“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钱包还在你手上？”
“因为……”他笑得灿烂：“我是你的干妈李赶鹅，是你的监护人呀。”
车驶入海王娱乐的地下停车场，尽管灯光密集，地下空间的阴暗还是从四周的车窗压了进来，傅龙打开车灯，在第三个岔口左转，停入固定车位。
“到了。”他说，这是李子牧上车以来他说的唯一一句话，自从安宝宝来了，车里就热闹地没他什么事了。
“呆鹅。”李子牧仍然没怼够。
“我都说了很多遍，我叫安宝宝，不叫呆鹅！”
他整了整衣服，向升降电梯走去：“那个男孩不适合你。”
“干嘛那么肯定？你又不是月老！”
“月老只是神话，我这里讲究的却是现实，”他说着，伸手过来揽住她的肩膀，虽然被宝宝快速躲开了，还是打扰不到他的嚣张：“他等不了你一年，而这一年里，你只属于我！”
宝宝听到身后傅龙的窃笑，顿时面红耳赤，耳尖一阵灼烧，她匆忙赶上李子牧的大步流星：“喂，什么叫只属于你，这话说得很暧昧啊。”
“有吗？”他狐疑地歪歪头，接着是豁然开朗的笑：“那就当暧昧吧，反正——一年期内，决不允许你恋爱！”
“你——欸？”正准备和李子牧继续激辩，忽然，转角片刻，宝宝的眼帘摄入一道暗影，沉没于赤亮的灯光里，他挺拔的身姿似曾见过，吸引地她内心一跳，举目看去。
升降梯刚刚关闭！
“欸——”她又是一声怀疑的长音。
李子牧侧脸：“怎么？吓到鬼了？”
宝宝没好气地怼他：“是啊，吓到鬼了。”
等候电梯时，宝宝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一级级地往上升，直到最高的48楼！
48层，是海王娱乐金字塔尖的管理层办公的地方，难道……
宝宝有了一个太过巧合的想法，她试着在目之所及的车位上寻找劳斯莱斯，却并未发现。
看错了！她想。
“你们来了！”
他们刚走过练习室前的长廊，老施就笑盈盈地迎了上来。长廊的左侧，是透明玻璃隔离出来的休息区，里面有几张白金色的茶几，几个身穿灰色马甲的人正拿着些纸质文件议论着，另一人在摆弄摄像机。
“谁？”李子牧抬了下下巴。
“是北都电视台的。”老施回答，他刚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今天行程很忙，练习室的日程结束后就要去外地，来不及接受他们的采访，如果顾忌时间仓促应答，效果不好。”李子牧说着，径直向练习室走去，宝宝也要跟进去，被老施拦住了。
“今天你就不用陪小牧了，你有事要做。”
“什么事？”
李子牧回头，抢在宝宝之前问，一脸不愉快。宝宝没理他：“老施你吩咐。”
“电视台需要对你做一段采访，明天的新闻里将播出。”
李子牧看向宝宝，宝宝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这事。
“哦，我没解释清楚，”老施搓着手说：“他们介绍了，是电视台想借着宝宝的那件案子专门做个打击诈骗、拐卖人口犯罪的报道。”
“那件案子？”李子牧又折了回来：“你贩谁了？”
“我……”
话没说出口，就听一阵欣喜的欢呼：“宝宝！”
三人寻声看去，不知打哪儿蹦出来一妆容精致的美女，强压抑着激动，“四平八稳”地向他们走来。
宝宝刚才还高高吊起的心这会儿放下来了——这次出场的方瑶挺正常的，栗色波浪长发，轻妆上阵，上身是修身的黑色短上衣，搭配着深粉色的格纹半身裙，脚下踏着近乎脚面全裸的黑色高跟鞋，优雅成熟，半身裙的前开叉设计又给了整套搭配几分时尚感和青春感，沉稳中不失年轻女性的时尚魅力。
她走过来，亲热地一把抓住宝宝的手，见到李子牧却一脸怒意，那张俏脸还翻了个白眼。
“老施，宝宝，你们过来一下！”老施和安宝宝被公司的人叫开两秒后，方瑶和李子牧大战一触即发，最后以方瑶轻蔑的冷哼点燃导火线。
“有的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粉丝面前是温柔体贴的大哥哥，助理面前却是尖酸刻薄的洗脑精！”
李子牧很郁闷：
“美女，看来你很在乎呆鹅啊。我最关心她能否为我提供最佳的助理服务，这是我和她签了合同、付了薪水以后应得的正当要求。你最关心她什么呢？”
未等方瑶回答，李子牧的手指便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滑过，她的记忆便如碎小的铁屑，全数被他磁铁般的手指牵引了解。
这样堂而皇之地在别人大脑里搜集情报，方瑶竟没有丝毫察觉。
“你最担心她什么时候会找到男朋友，你不是她老妈，却操着像她老妈一样的心，说不好听点，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事实上，在过去一周，你至少跟她提了二十八次找男友，以至于……”
他伸手，拿过宝宝放到台面上的挎包，搜了一遍，轻松地拿出本书来，书的封面上显赫地印着书名：《男人来自火星 ，女人来自金星》！
“此书作者约翰·格雷是心理学博士，国际知名的人际关系和情感问题研究专家。这本书是迄今世界上关于两性情感关系领域最著名、最畅销的作品，是最好的爱情和婚姻指南。”他在她面前翻着书页，最后丢到她手里：“在聘用安宝宝之初，我已明确告知她，在为我服务的一年期内，严禁恋爱。这是规则、底线，硬性要求，不能动摇。而你，却三番五次对她洗脑，导致她正在这条红线附近危险徘徊。方瑶小姐，你这是公然干涉我的助理以及我李子牧，我完全可以找律师起诉你！”
“你！”
“至于你说的，我对她进行了洗脑……哼，她刚到公司时，连粉碎文件都做不好，现在却以看得见的速度成长，是启蒙还是洗脑，你是个文学编辑，难道不会自己悟吗？”
李子牧说完，便丢下方瑶，向练习室走去，中途又转身回来，伸出手：“手机拿来！”
方瑶顿时慌了，但依然装出理直气壮的模样：“干什么？”
“偷偷录音不是明智之举，即使去网上爆料，伤害最大的也只能是你两！”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说实话，方瑶真有点害怕了，她不知道是哪里被李子牧看出了端倪，居然识破了她录音的小动作，还有，二十八次的恋爱洗脑，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想让你威胁的时候，即使你手里拿着破耳钉，我也会乖乖地被吓到，但是，如果我不想被你威胁，你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任何筹码！”李子牧从她的兜里掏出手机，一边删除录音文件，一边对气呼呼的方瑶警告：“以后别拿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妆品给她脸上抹，要疯你就自己疯，她不是你的洋娃娃！”
等李子牧走后，宝宝和老施也回来了，方瑶仍心有余悸，偷偷附在宝宝耳边：“真腹黑了，他不止会洗脑，还会读心吧？”
听她这么说，宝宝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无奈地闭上眼，又缓缓地睁开，语重心长地告诫她：“男女授受不亲啊，方小姐！”
“你就是方瑶吧？”老施问。
“是我，你是大名鼎鼎的金牌经纪人老施，我敬仰你很长时间了——”
看方瑶的架势，好像又要喋喋不休地说下去。
“我们进去吧。”老施打断她，说。
这边，宝宝和方瑶两人一起与电视台的导演重述当时发生的情况，一旁的编辑时而快笔疾书，补充些缺失的细节，时而又蹙眉聆听，从她两的话语和表情中捕捉些剧本的灵感。
“惊心动魄，果然，这场救援十万火急啊，人贩猖狂，竟然敢在闹市使诈！”导演一面愤愤地说，一面向宝宝投来欣赏的目光：“初涉社会的女孩，很少有你这般敏感和冷静的。”
“她就是个怪人，遇到大事十分冷静，能有条不紊地处理好事，但是遇到小事就不行了，迟钝得很。”方瑶回忆起了她们同窗的日子，说。
“你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导演注意到宝宝的纠结神色。
“就像我所讲的，当时有一个人帮了我们大忙，如果不是他，我根本追不上面包车，就算追上了，里面的人贩未免不会逃掉。”她面露愧疚：“我是去了警局登记了资料，所以你们才能找到我，可是，那个人却先行一步离开，也没有去警局做笔录，可以说是无名英雄。可惜我当时也是被吓得不轻，不记得要他的联系方式和姓名了。”
“警方没有向你透露吗？”导演问。
“我也没问……”
“他叫赵天晟。”导演笑着说，然后像期待什么似的望着她，接着，和编辑对视一眼，笑了开来：“果然，你对这个人没有印象啊。”
“我……应该有印象吗？”宝宝好奇地问。
这时，桌对面的两位都一起向她身后看去，赶紧站起身，伸出手去：“赵协理！”
协理？日理万机的总协理怎么会来？
宝宝回头，懵了——眼前这人，轮廓坚毅，粗眉大眼的，不是那位无名英雄是谁？
“各位辛苦了。”赵协理与电视台来的编辑导演们一一握手，再回神，看向宝宝：“又见面了。”
方瑶只感到面上一阵阳光袭来，暖透心怀，那人好像是偶像电视剧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让她这个文学网站的编辑顿时眼亮心跳。
“哇，好帅！”
赵天晟风度翩翩，气质上乘，眉宇间的沉稳与成熟让方瑶移不开目光。她本打算握手，又干脆拿起了另外一只手，张开，热情地拥抱了下赵天晟：“你好，我就是有幸被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英雄救美为时不晚的小女子——我叫方瑶，非常荣幸认识你。”
“方小姐，只要稍微有点良知的人，都不会坐视不理的，”赵天晟看向安宝宝：“何况，你的朋友为了救你，当街拦车，奋不顾身的勇气着实打动人。”
“请问……”他微微侧了侧头，宝宝这才注意到，她还没有报上姓名。
“安宝宝。”
导演笑了：“赵协理，说起来真是巧合，您大概想不到，安小姐也是海王娱乐的员工吧？”
“哦？真的吗？”
“是，”宝宝点头：“原来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