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事,萧元璟的眉头轻皱,“那批刺客已经将所有知道的一切都招供了,他们来自于一个叫做‘赤蛊教’的江湖组织,此组织十八年前出现在江湖上,秘密的招收人员,动作极为隐秘,需要教内人介绍,才能加入。赤蛊教待遇极好,极高,而进去的门槛也比一半的江湖组织要高,必须要通过测验才能进去。”
“这测验是指的武功。”慕云徵道。
萧元璟点头,“没错,所以这一次袭击的刺客身手都不弱,但是有一点的是,这些刺客都说不出赤蛊教的教主是谁,他们有严格的等级制度,一共分为九级,每一级的人,只对上下两个级别的人打交道,除此之外的其他人,都是相互之间不认识的。”
“那今次来的刺客,是那个阶级的?”
这就是萧元璟皱眉的原因了,他垂下眼,伸出五个手指。
“五级?”慕云徵诧异道,“他们还只是五级,武功便已经超乎一般护卫了,那再往上的四个等级,岂不是更强?”
“嗯。每一级的武功差距并不是一点点,而是完全跳跃一个级别,他们曾经和四级的人交手,完全不能走过二十招,而处于顶级位置的的应该就是他们的教主,但是这批刺客所在的等级是接触不到教主的,所以对此一无所知。”
萧元璟遗憾地摇摇头,本以为抓住这批刺客,能问出幕后的头目来,然而有消息,却不是最关键的,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不爽。
赤蛊教?
慕云徵皱了皱眉,努力回忆关于这三个字的一切,但是记忆里却是一片空白,上一世,直到四皇子登基为皇,她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教派敢于直接对上朝廷人马的,这实在是有些蹊跷。
不过眼下,她根据所得出的消息,还是想到了一点,“这个赤蛊教的基地他们也不知道吗?”
“三级以上的人才可以出入教地,其余的人只是分散在各处的庄子之中,赤蛊教平时会供养着他们,训练武艺,吸收帮众,而这一次来的,便是离京都五百里外县城中的一批教众。我已经派人去他们居住的庄子里查过,没有任何线索,反而有人清理过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在善后。”
一旦刺杀失败,后面接应的人就负责消除痕迹,避免被追踪。这样的组织不像是个普通的江湖组织。
级别明了,分工清晰,动作迅速,人员庞大。
让人觉得是一个相当有组织,有计划的机构,而且根据这次刺杀的目标来看,他们真正想要对付的人是武帝。
慕云徵脑子中有点模模糊糊的想法,她紧抿了唇,细细的思忖,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望着萧元璟道:“你说,修则他和赤蛊教是不是有关?匡蔷说修则一直说有什么大业要做,而赤蛊教又行刺武帝,说要杀了武帝狗官。”
这一点,萧元璟便也想到了,修则此人他一直觉得行踪莫测,而行事又极为干净利落,密局一直都在追踪他的下落,线索经常一下断了,“除了你说的这点,做事的手法上也很像。同样是抹杀痕迹,绝不让人追踪。这个修则,很有可能是赤蛊教的人,而且以他神出鬼没的身手和安排,以及能安排匡蔷进入靖王府做内鬼这一点来看,他在赤蛊教的级别至少是三级以上。”
“这些消息,你都回禀了陛下吗?”想到修则发现的特殊过程,还真是不大好开口。
萧元璟摇头,“修则我没有提,其他的都如实回报上去了。”
“那陛下怎么说?”
在狩猎场上遇见刺客,不仅天子受惊,群臣伤的伤,亡的亡,而且这样的行为,是对皇权一个极大的挑衅,若是不将幕后之人查出来,武帝日后如何放心,又如何面对天下人,以为天子是想刺杀就刺杀的。
所以当听到萧元璟回答“全力追捕”之时,慕云徵并没有任何意外。
“现在京都里好几个官员丧生,又有伤员,想不重视也难啊。”萧元璟挑唇笑了一笑,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比起武帝,他想将赤蛊教一锅端的心情,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想了一想,“陛下说,若是你腿好了,让我带你进宫一起进宫去看看。”
慕云徵诧异的望着他,凤眸里藏着一丝犹疑,“陛下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
“昨天?”陛下的这句话就有深意了,也许只是单纯想让她进宫去一趟,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流言蜚语已经传到武帝的耳中,让他都上心,不得不重视了。而这两者,后者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前者。
萧元璟看着她不由自主的蹙起眉尖,伸手替她揉了揉眉心,“去就去吧,左不过是要去说上几句。”
手指按的很舒服,慕云徵眉尖舒展开来,“不会这么简单的,都闹到了陛下的面前,怎么会这么好了了。”
不是她多心,自从听到这谣言开始,她就有一种预感,事情绝对不是四处传播这么简单,既然当事要闹的满城皆知,接下来就还有步骤要走。
“你这段时间受伤了,就不要再劳心劳力,想东想西,总之这件事,明天到了陛下的面前,你的夫君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的。”萧元璟捏捏她光滑软腻的脸颊,语气宠溺。
慕云徵望着他,有些犹疑。
萧元璟又伸出一只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小狐狸,都嫁给我这么久,还喜欢事事亲力亲为,我不反对你聪明,但是这次你必须给为夫一个表现的机会,看为夫如何大展神勇,将四皇子那个情敌打得趴下,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翻身之地!”
看他一副求表现的模样,慕云徵嘴角的笑容便绽放了出来,萧元璟说的轻松,和他一起这么久,慕云徵早就知道他是一个有勇但更有谋的人,既然能对她如此承诺,定然是有了十拿九稳的方法,顿时也不让自己再去想这件事。
“既然如此,那我就全心全意的靠着夫君一回。”慕云徵也学着萧元璟那风流又不缺潇洒的语气调侃到。
月上冷天,安梦阁里一片浓情蜜意,妙不可言。而四皇子府里,这一个月来却是被乌云笼罩。
四皇子站在书房中,而他的旁边,则站着一袭蓝色便服的户部侍郎辛旷,他面容清瘦,全身则完好无缺,是京中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官员之一。
说来也巧,那日狩猎,他正巧累了,便躺在马车里睡下,而他这个人睡觉向来睡的死,外面兵荒马乱也没有听到,而拉车的马是一下被砍死的,没来的及狂奔,直到赤蛊教的刺客都抓的差不多了,他才醒来,避过了这残杀。也因为如此,辛旷越发觉得自己是承天庇佑,日后定然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
此时他便是来劝阻四皇子,“殿下,关于散播靖王世子妃和您单独相处两日两夜之事,微臣觉得实在是不妥,此时,正是朝中不少官职空出之时,微臣以为殿下的精力应该放在人员的迁升之上。”而不是为了那点隐秘的心思,而做下如此胡乱的事。知晓四皇子性格的辛旷,这一句吞在了肚子里。
闻言,四皇子转过身,双眸射出冷厉的视线,盯着辛旷,寒声道:“父皇让我禁足在府中,便是对我心生不满,现在正是京中官职混乱之际,老三肯定是会想办法安插自己的人进去的,而这种时候,以父皇的性格,必然是盯紧我们这些儿子的举动,若是我还安插自己的人,你想一想,一个被禁足的皇子,私底下在朝中仍然活跃,尽量安排自己的人手占据要职,陛下会怎么看?”
辛旷闻言,先是一想,而后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连忙拱手躬身,惶恐道:“是微臣鼠目寸光,没有想到这一层,还请殿下恕罪!”
一个禁足的皇子,就是无法接触到朝堂政事,在一般人看来,便是远离皇权,那若是私底下蠢蠢欲动,落在武帝的眼中,就会有了想要谋反的意思。
这一层,他还真是疏忽了,只想着多安排自己一派的人。他不由抬头望着面前的四皇子,虽然看他平日里冷酷淡漠,言语不多,然而对于政事变化,还是拥有十分准确的判断。
这也难怪,毕竟是武帝和皇后所生的儿子,薛家自幼又将四皇子做储君培养,能力想不胜人一等也难。辛旷惶恐之时,又更加觉得投对了注。
见辛旷懂了,四皇子也不再多说,“你先回去,这件事不用你管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辛旷今晚来的目的本来就是来劝说四皇子不要再令人在京都将此事弄大,眼见还没成效,哪里肯冒然后退,低着头继续道:“殿下,微臣想,此流言影响太大,陛下已经得知,与靖王世子妃牵扯不清,似乎并没有好处!”
没有好处!
他怎么不知道没有好处!
可是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