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哟,梁兄,我就让老板打包个点心,你就已经和这么漂亮的美人搭上话了哟!”
一个样貌端正,双眼却带着邪气,脚步浮肿,穿着锦绣华服的男子从店里走出来,口里的话显得很轻佻,眼神也很不端正。
红吟反应快,马上向前一步,将慕云徵侧挡住在身后,不许男子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慕云徵。
男子被红吟这么一挡,看不到慕云徵,却已经在走得近时,知道她是谁,上回状元宴上他对慕云徵的印象很深刻。
男子腆着脸靠过来,穿过红吟的肩膀,朝着慕云徵望去,“原来是佳琼郡君,我就说,这种光华绝艳的美人,京都可不多,我对长得漂亮的女人印象最深刻了,梁兄你手段不错啊。”
梁峰宇看着红吟的反应,目光从慕云徵淡而无波的面上划过,似乎要看她的反应。
慕云徵望着走出来的那个男子,眸底凝上冷色。
这个人是七公主的驸马,老牌世家莫家的嫡长子,也是京都有名的风流浪子,当初初见七公主的时候,是死皮赖脸,穷追猛打,闹得京都人人皆知,还一改以前青楼浪子的风格,在莫老爷面前哭着说要痛改前非,若是娶不到七公主,他一辈子将会颓废不起,再也无心他事,让莫老爷深觉触动,亲自向陛下去提亲。
而他这等作为,也让七公主觉得感动,皇家女子能选择自己婚事的机会很小,莫家家世还算的上不错,武帝见此,也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谁知,嫁过去的头一年,莫驸马的确是对七公主相当宠爱,可是一年过去,就故态重现,现今他娶七公主才两年半,往家中纳了三个妾,天天流连青楼彻夜不归。
七公主初时还气的流泪,去跟武帝告状,武帝还会将莫老爷叫去训斥一顿,莫老爷被皇帝说了,自然回来要骂莫驸马的。
可是莫驸马是骂了之后好三天,之后又故态重发,不管怎么训斥,怎么折腾,反正当时是表现好,只要一出来,马上就老样子,莫老爷为此还被武帝给了不少小鞋穿,官位也就停在刑部侍郎,再无动静,气得两年老了十岁,对这个唯一的嫡子又不能下死手,但也毫无办法。
而莫驸马虽然游手好闲,学识浅薄,无奈是天子女婿,在朝中也占着肥水直流的职位,毫无建树,还屡次犯错。
这种沾了妻子的光,还一副理所当然,不懂感恩的人,慕云徵看着就觉得作呕,和他说一句话都觉得是在浪费精力,侮辱了自己,斜睨了他一眼,眼神里面是毫不掩饰的轻视。
这一眼莫驸马由于角度的关系,看的不大真切,梁峰宇却是看的清清楚楚,面上便带着玩味的表情,这女子倒真是有趣,胆子也够大,就不怕这眼被莫驸马看到惹出什么祸来吗?
“莫驸马,你不是说要打包糕点给七公主吗?还在这里等着做什么,糕点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梁峰宇将停在慕云徵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转而望着莫驸马,将话题从刚才那句话上带走,他也不喜欢莫驸马这么议论慕云徵,这样的女子,莫驸马没有资格去评论。
莫驸马听到梁峰宇的话,提手将手上的三盒点心厌恶的看了几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黄脸婆谁想给她打包,若不是爹昨天又抓着我训了几个时辰,我才懒得买!”
他的眼底带着薄情和寡意,谁能相信这个口吐脏话的男子,曾经那样热烈的追求过七公主,感情这东西,对于男子来说,实在是过眼云烟,眨眼就罢。
慕云徵如谁的凤眸半抬,望着莫驸马的视线里带着深深的阴霾,里面有戾气在漂浮,在他身上,几乎可以看到骆君衡的影子,当初骆君衡也是那般的追求她,最后抛弃她如草芥,往日种种已随时间变成了褪色的薄纸,触手即碎。
这位七公主前世她听说过是一个极为秀丽温婉的女子,可是在婚后五年便郁郁而死,而莫驸马在七公主死后半年,又迎了新妇进门,又过上了妻妾成群的美好日子。
顿时,她脑中出现了一个想法,那想法大胆又新奇,也许她能做的有限,但是能做到的话,也是为七公主尽力。
她眸子在莫驸马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收回,唤道:“红吟,折莲,我们走。”
梁峰宇和莫驸马这两人,都与她不熟悉,她无需为了这两人,再在这儿耗费时间,这条路被梁峰宇挡住,难道她不会走另一条路吗?
红吟点点头,大大的眼眸看了莫驸马一眼,冷冷收回,跟在慕云徵的身后。
莫驸马见慕云徵一句话也不和他说,就是走也完全无视他的存在,这京都谁不因为他是驸马而给他三分脸色看,顿时有些恼怒的冲上去要喊。
梁峰宇已经伸出手拦着莫驸马的动作,眸中带着深深玩味的笑,摇头道:“郡君乃女子,和你我一起说话自然是没意思,走,你把这糕点送回去,待会我在‘访香阁’请你喝酒去。”
本来还满心恼怒的莫驸马听到“访香阁”三个字时,脸上的表情马上一变,手在梁峰宇的肩上一拍,大笑道:“好,好兄弟,你说的啊,等会‘访香阁’里不见不散,今天,可不许你偷跑了!”
“行了,你赶紧去吧,太晚去,剩下的可没你喜欢的了!”
梁峰宇脸上带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厌恶,眸光掠过莫驸马拍他肩膀的手时,有着一股深深的杀意。
在莫驸马带着小厮走远的时候,梁峰宇抬起手,在肩膀上使劲的拍了拍,“阿金,这衣服,让人重新照着再给我裁一套。”
开始跟在莫驸马身后的一个小厮,已经走到了梁峰宇的身后,点头应道:“好的,公子。”公子的洁癖,他最清楚了,刚才那莫驸马还拍公子的肩膀,这衣服不会要是正常的。
小厮说完这句后,抬头望了一下慕云徵走远的背影,眉头有些皱起。
梁峰宇余光瞥见他的样子,挑眉道:“怎么,你也觉得她很美?”
“不是,我觉得那个小姐很面善,似乎见过。”
阿金想了想,抬起头时,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公子,你记得我在码头跟你说过,那个被我那大箱子压到脚,结果一点都没生气,也没骂我的那个小姐吗?就是她。”
难怪他一看到就觉得面善,原来是在码头遇见过。
阿金这么一说,梁峰宇似乎也有点印象,当初刚到京都时,在港口的时候,阿金确实提过有这么一位善良大度的小姐,没想到竟然是慕云徵,这段时间,关于她的事情,他可是听了好几桩。
梁峰宇远眺着看着慕云徵的背影,嘴角的笑隐隐带着一股不明的意味,这一趟京都之旅,来的倒是别有收获。
他一笑,笑意里透着一股与其他公子不同的韵味,悠然转身,衣袍随风拂动如波,“阿金,走,去‘访香阁’等莫驸马去。”
苏芷宁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不稳,差点摔到地上,雪梅手疾眼快地扶着她,关心道:“夫人,小心点,等会到了院子里,奴婢先给你上药,屉子里有上好的……”
苏芷宁横了她一眼,满心怒火,道:“现在知道喊小心,刚才为什么不过去帮我?”
若不是雪梅雪黛两个人被夏姨娘拖着,她也不至于这么惨,两个人怎么会弄不赢一个人的,分明就是故意要整她,让她被夏初那个小贝戋人打。
雪梅满心的冤屈,她们哪里是特意帮着夏姨娘的,只是夏姨娘太过厉害,早就有了准备,手里藏着针,谁来拖她,就戳谁,若不是两个人,哪里能阻止夏姨娘上去帮夏初,她开口辩驳道:“夫人,奴婢没有……”
苏芷宁哪里有心思听她说没有,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扇到雪梅的脸上,“你还狡辩,你若是真的为我好,就应该扶着我去老太君那让她看看我被那小贝戋人欺辱的样子,去凃药膏,好了之后,我还怎么给老太君看,你是要帮那小贝戋人遮盖罪行吗?”
雪梅本来想提醒她一句的,现下去蔡老太君那绝不是好主意,可是脸颊上传来的剧痛,让她闭上了嘴,垂下眼眸再不说话,扶着苏芷宁一拐一拐的往老太君的“华延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