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你嫉妒吧
玖久2018-11-23 16:0818,985

  “对于骆大人方才所说的一切,除去当初母亲和彭阁老认亲的时间外,都是事实。”

  非常让人意外的,苏韵寒并没有争辩,更没有痛诉,只是很平静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就连武帝都觉得有些意外,他认为这个年青人坐在那一语不发,是等着最后猛烈的一击,谁知竟是这么一句话,微倾了身子道:“你没有其他要说的吗?”

  苏韵寒回了一礼,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不,陛下,这件事微臣无论说什么,都会牵扯不清,因为认亲的时间,没有谁可以证明,而批阅试卷时,虽然同样有其他考官,但刘大人的确是主考,主要是由他来定夺,这种事情,不是臣说没有,或者有,就可以解释的清楚。”

  的确是这样,因为这种问题,是拿不出证据来解释的,也正因为如此,骆君衡才敢在这大殿之中将此事提了出来,他望着骆君衡,心底微微得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韵寒回头望了他一眼,墨黑的眸子里噙着一抹笑意,转而对着陛下道:“但是,微臣却知道,为何骆大人今日会在殿上,提出这个问题。”

  这位状元说话突然转折,令所有人都在暗自猜度,这个年轻人是要说什么,难道他是打算说出刘大人和左都御史这个位置之间的关系吗?在这个时候说这种,有什么用,就算大家心里都明白,说出来对于他的成绩也没有作用,何况这种事情是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说的。

  官场都有他的潜规则,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都有自己一套路子,若是苏韵寒公然的说出这个,那么证明这个年轻人不适合在诡谲莫辩的官场中生存了。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流淌过数个念头,而四皇子看看苏韵寒,想到当初这个被慕云徵支助的寒门书生,如今站在这大殿之上,成为了新状元郎,被他用来扳倒刘畅沅的棋子,一双冷睿的双眸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慕云徵,正巧望见慕云徵素手执茶,微微一抿,姿态优雅,凤眸里有着的是淡定和从容,正认真的看着苏韵寒。

  不知怎么,他心里就生出一种念头,今日这事也许会有意外发生。

  果然,武帝听到苏韵寒的话后,立即接上道:“那你对朕说说,究竟是为何?”

  苏韵寒低头应是,然后抬起头,环视了众人一圈,幽黑的双眸里有着一股光芒在暗闪,对着武帝振声道:“微臣母亲为待罪之身,贬为官奴,到官家任婢女,因怀子而避于乡下,据母亲言,在下的生身之父,正是永安侯骆宾!”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明明已经落下,然众人依旧觉得回音袅袅而不绝,一时都睁大眸子望着苏韵寒,其间一个老妇人竟然失态的从座上站了起来,面色惊诧,语气激动道:“你母亲可是盈盈?”

  这位老妇人,正是永安侯府上的蔡老太君,是老永安侯的妻子,一品诰命夫人,此时都不顾仪态的站了起来,更是让众人觉得惊讶,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蔡老太君和苏韵寒的身上,燃烧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永安侯府自从老永安侯死后,蔡老太君膝下无子,便将庶长子骆宾记在了名下,承了爵位,然后庶长子骆宾没多久之后,便得了病死去,其妻也随后死去,膝下无子,一时爵位落空,陛下感念当初老永安侯的功劳,并没有收回爵位,而是一直悬而不决。

  在众多的庶子里面,骆君衡是其中最出类拔萃的,已有风声传出,蔡老太君准备递折子,将爵位传给这位最为年幼的庶子。

  然后眼下来看,事情似乎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转,所有人都记得当初骆宾只有一个嫡妻,并没有妻妾的,如何苏韵寒却说是骆宾之子,而蔡老太君,如此失态的问话,里面必有隐情。

  显然武帝和大家的想法也一样,并没有出言阻止,但是皇后却有些按捺不住了,她知道,苏韵寒别的都不用说,单单只要将他是永安侯骆宾儿子的身份一亮,今日骆君衡所说的一切,全部都会由科举舞弊一事变成为了爵位之争,而为了爵位之争,直指状元罪名,绝对会让武帝生怒。

  她眼里带着微微的急切,面上还是很端容的开口道:“苏状元,今日是说科举舞弊一案,你在殿上说出这所谓的身世,是想大家转移视线吗?”

  苏韵寒淡淡的一笑,转过头来,抬起清隽的面容,双眼清澈,“皇后娘娘,微臣说出身世,就是告诉大家为何骆大人会没有实际证据,却依旧在殿上对微臣咄咄逼迫,想要证明微臣的状元之位是舞弊而来的,因为他知道,微臣的出现,将对他未来造成威胁。”

  “我没有!”骆君衡从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呆愣中已经回过神来了,他简直难以消化这个信息,喉咙如同梗了一块骨头一般,上不了,下不去,只觉得吐气都难,“苏韵寒,据我所知,大哥只有大嫂一个妻子,你这样伪造身份,究竟是什么目的?”

  骆君衡一番话的确是有理,众人也知道骆宾没有小妾通房,可是蔡老太君接下来却又紧跟着插了一句话,她一双青筋突出,老年斑遍满的手紧紧的抓着搀扶着她丫鬟的手,微微抖动的手,泄露了她激动的心情,“苏状元,你说,你母亲是不是盈盈?”

  再次追问之下,苏韵寒侧过身来,看着蔡老太君的眼却是没有太过感情,冷声道:“是的,我母亲就是当年被你送走的侯爷的大丫鬟,盈盈。”

  蔡老太君双眼虽然浑浊,视力却不是太差,她向前倾着身子,去看苏韵寒的模样,两眼不停的在苏韵寒的眼睛,鼻子,眉毛,额头,下巴搜寻,双眸里渐渐露出了激动的神色,“是,是,你这鼻子和嘴巴,像足了宾哥儿,像啊。”

  一些老臣在蔡老太君如此说话之下,也细心的端详着苏韵寒,就连彭阁老也在查看,他自看到苏韵寒时,就觉得有点面善,可这种面善,他认为是苏韵寒像女儿的缘故,毕竟苏韵寒是女儿的儿子,其他的倒也没多想,如今听蔡老太君这么说,才发现,苏韵寒的面容,的确和永安侯骆宾有着四分相似。

  难怪当初他找不到女儿,原来女儿进了永安侯府,而且还改了名字,又是跟在很少走动的永安侯骆宾身边,更是难得一见了,想到这里,心里又诸多感慨。

  “就是长得像一点,也证明不了什么。”蔡老太君的话,等于在承认苏韵寒的身份,骆君衡情知此时绝不能让人就这么确认,赶紧出来反驳道。

  “我也不打算用相貌来证明什么,世间相貌会相似的人总会有一二。”苏韵寒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走到蔡老太君的面前,“蔡老太君,你请看这个。”

  旁边的丫鬟帮着接过那个巴掌大的小荷包,从里面拿出来一块红黄色的鸡血石方章来,翻过来之后,可以看到上面刻着“盈宾”两个字篆书。

  蔡老太君接过来,好好的看了一番,在方章上面雕刻的芍药花瓣上,发现了一条裂缝,那裂缝是用胶沾上去的,虽然补的很好,但是还是看得出一点痕迹。

  她手指在那方章上摩挲了一下,点头道:“是的,这就是宾哥儿当初刻给盈盈的东西。”

  永安侯骆宾不好赌,不好嫖,也不爱酒,就是喜欢鸡血石和雕刻,这个鸡血石方章正是他亲自挑选,然后亲手刻好,送给当时叫做‘盈盈’的云氏,下面也是刻着两人的名字,算是一个定情的东西。

  骆宾话不多,人也老实,当时在那样的争斗中,也并不出手去陷害其他人,蔡老太君正是看中他这点,才将他过继到自己名下,给骆宾说了一门亲事,却发现骆宾和房里的丫鬟盈盈有了首尾,盈盈肚子里还怀了孩子,这在大家族是绝对不允许的,通房在正室没进门之前,就怀孕生子,简直是打正室的脸,所以,蔡老太君表示,若是盈盈要留下来,就必须要将肚子里的胎儿打掉。

  骆宾生性又不是强硬的人,不敢违抗蔡老太君,要去给盈盈灌打胎药的时候,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的泪光,又下不了手将自己的亲生骨肉打掉,最后,盈盈苦苦哀求他,不要将孩子打掉,骆宾为难之下,想了个折中的方子,对蔡老太君假称已经打了盈盈的胎,然后让盈盈送出去,找个院子安置下来,到时候时机成熟再将她接回来。

  只可惜老夫人容不得盈盈还在离越,骆宾对盈盈的感情太深,未免以后发生什么,便差了人让盈盈送的远远的,不让骆宾知道盈盈究竟去了哪里。当然,她那时也真以为盈盈的胎已经打掉了,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苏韵寒。

  而这个方章,正是她发现骆宾和盈盈的事时,一怒之下丢到地上,将鸡血石方章砸烂了,而之后她就再也没看到这个方章了,今日看到这个东西,很显然,盈盈当初走的时候,把这个章子也一起带走了。

  如今再看到这个章,蔡老太君的心情很复杂,这些年,因为内斗,永安侯府是一年不如一年,在朝廷里的地位简直是可有可无,直到最小的庶子骆君衡出息了,才给永安侯府争了些面子,如今苏韵寒的出现,让她心里陷入了争斗。

  而蔡老太君的话,却让骆君衡面色铁青,带着一种深深的震怒,他看的出蔡老太君眼底的犹豫,也知道有了蔡老太君的确认,基本上已经是定了苏韵寒的身份。

  且,苏韵寒若不是十足十的有把握,就不敢在天子面前,说出如此斩钉截铁的话,他的身份是不用质疑了。

  骆君衡抬头去看四皇子,看到那双冰冷的双眸里隐含的怒意,心底隐隐发寒,他知道,这个身份的确认,会将他所说的一切,都归于为他一己之私,这是武帝最不喜欢的行为,而且今天这件事带上了其他两名重臣,不是轻易可以了了的。

  骆君衡脑中飞快的转着,赶紧行礼道:“陛下,微臣只是就事论事,只为说清楚科举成绩真实一事,至于其他,微臣也和陛下与其他大人一样,刚刚知晓苏韵寒是大伯通房所生之子。”

  苏韵寒看蔡老太君已经确认了,将鸡血石方章接过,收到怀中,这才转过头来,对着骆君衡冷笑道:“骆大人此时又说不清楚了,连在下母亲乃彭阁老数十年前过继给云卿的事情,都可以调查得清清楚楚,此时说不知道在下的身份,这消息时灵时不灵的,只怕是说不过去吧。”

  方才骆君衡如何有理有据的问彭阁老,那时多理直气壮,如今就有多心虚,关于彭阁老的事,他是费劲了心力去调查的,就是为了今日能让苏韵寒,刘畅沅蒙罪,谁曾想在这样百口莫辩的理由之下,却突然出了这么一桩事情,他说自己不知道,只怕是没有人相信了。

  人心都是自私的,所以在揣测别人的时候,也会从自私的角度来想,骆君衡今日的行为,是在知晓了苏韵寒乃永安侯骆宾的庶子之后,想抢在众人面前,将苏韵寒名声扳倒,然后自己承爵位,如此前后一想,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毕竟永安侯这个位置,很是值得让人去拼一拼。

  四皇子坐在位置上,端着一杯茶,半垂着眼眸,冷峻的脸庞越发的冷厉,似是不想再看殿中的一切,全身散发着淡淡的戾气。

  而皇后眼带忧虑,仔细想着此时自己究竟要说什么,才能让情势改变,她自然知道今日这个局是儿子布下的,只是世事多变,并不是全部在人的一手掌握之中,谁曾想苏韵寒的身份如此复杂,在揭开了是彭阁老外孙之外,还隐藏着另外一个秘密。

  慕云徵将这一幕都看在眼底,苏韵寒的确是有备而来,每一步都按照苏韵寒所计划的在走,今日这个提出的人,若不是骆君衡,那么苏韵寒拿出这个证据来,就不能如此有效果了。

  但是苏韵寒也预料到,在永安侯爵位要决定的时候,骆君衡作为四皇子的得力助手之一,他将此事提出,对于争夺爵位是有益处的,所以一定会是骆君衡在殿上提出,而且他的职位,是户部,不涉及科举的一应事宜,绝对是最适合的人选。

  可惜,人有千虑,而世事也有千变,变化只在一霎那。

  武帝是个多疑且深思的人,他多疑,自然将其他人所有的行为也一样判断,正如今天,他不会认为骆君衡仅仅是为了查清楚中举一事而发言,当苏韵寒说出自己身份的时候,武帝会觉得,这个才是骆君衡的真正目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骆君衡是最有希望继任爵位的人,但是有了永安侯骆宾的子嗣出现后,这一切就变得难说了。

  按照惯例来说,苏韵寒一旦确认身份,便是永安侯的儿子,虽然是庶子,但是永安侯膝下无子,庶子和嫡子就没有区别,那么照此,苏韵寒才是永安侯爵位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此时武帝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皇后已经能察觉到,他的心情显然是不好了,语气也由平和转为了厉声,嘴角挂着冷笑道:“骆君衡,你今日大费周章的在状元宴上折腾一番,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骆君衡哪里听不出这话语里的恼怒,跪下辩道:“陛下,微臣绝不是因为这个才指证苏韵寒的,微臣没有私心!”

  他的大声争辩,换来慕云徵的一笑,虽然对武帝不是那么熟悉,但是慕云徵知道,这个皇帝,因为经历了激烈的兄弟夺位,心中多疑,而且一旦自己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随便被人左右,任何想随便左右他的人,都是想有阴谋的人,想要改变一些事情的人,这是当初惨烈争夺帝位的后遗症。

  所以骆君衡此时大声的辩解,实则让武帝已经更加发怒,脸上露出了厉色,望着骆君衡双眸如同暴风袭来。

  就在这时,四皇子却是对着骆君衡猛的砸去一个茶杯,声音阴戾道:“你在这里狡辩什么,所有人都看到你的所为,还不快跟陛下认罪!”

  茶杯砸到骆君衡的肩上,隔着衣物并不是太过疼痛,但是却让骆君衡明白过来,如今陛下已经是这么想了,他再狡辩,也没有作用,四皇子此举是在提醒他,于是他立即诚惶诚恐道:“陛下,臣知罪,微臣虽为庶子,一直奋力向上,好不容易能等到得到祖母承认,眼看爵位,突然有人出来,说是大哥的儿子,臣心内不服,一时冲动犯下这个错误,是臣不该被爵位蒙了眼,蒙了心,还请陛下责罚。”

  慕云徵听着骆君衡的话,就明白接下来武帝给的处罚一定不会太重了,因为骆君衡所说的每句,都戳中了上面那位的心思。

  当年武帝也是先帝众多子嗣中,毫不起眼的那位,母亲出身卑微,对他也有非常大的影响,武帝奋发向上,好不容易才得到先帝的注意,这一切,就和如今的骆君衡处境一样。

  眼看爵位就要到手,一个出身比自己好的人出现,挡在前面,那种不甘心,武帝很了解。

  果然,武帝方才隐怒的面容微微的一松,皇后坐在他身边,多年的夫妻,也知道武帝没有刚才那么恼怒了,而就在这时,专心品酒的萧元璟撩了下袍子,修长的手指拍拍那雪白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笑道:“骆大人说的没错啊,若是有什么人挡在前面,就想办法给他除掉,不让他挡路,这样子力争上游,才能坐到自己想要位置啊,实在是有干劲!”

  一句看似表扬的话,立即让素来冷静的四皇子都侧头看着萧元璟,眼底隐隐有着怒色,这个萧元璟究竟是什么意思,突然加上这么一句话,这是暗指什么,是指前面有什么阻拦的,就可以杀了了事,这不是提醒武帝,当初四王叛乱时,那些兄弟是怎么对待阻路的武帝吗?

  这件事,是武帝心中最痛恨的。

  萧元璟笑的明媚如花,对着四皇子端起酒杯,微微一抿,狭眸里幽光暗闪,谁让骆君衡每次都色迷迷的看着他家徽儿,他不喜欢,当然就要给他下点绊子咯,让你还打徽儿的主意!

  仅仅一句话,在场的人都可以感觉武帝额头上青筋叠起,双眸射出两道利光,一手拍在龙椅扶手上,振声道:“骆君衡,你大闹状元宴,只为一己私欲,并污告彭阁老,刘右副都御史,苏状元朝廷大臣,此举行为恶劣,朕立即降你为户部郎中!”

  一句话,便将骆君衡正三品的户部侍郎,降为了正五品的户部郎中,连降四级,可见此事让武帝多为不喜。

  一时场内人人唏嘘,本来好好的大好前程,偏偏在此时犯下如此大错,没有扳倒任何人,反而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眼底幸灾乐祸有,同情有,讥笑也有。

  骆君衡双眸喷火,却不得不站起来,对着武帝谢恩,心内之沮丧无法用言语表达,再看四皇子的神色,对他显然也是极为不满,顿时脚步如同千斤之重,坐到一处暗自喝着闷酒。

  虽然有骆君衡这么一个插曲,闹得不愉快,但是今日的主角并不是他,而是苏韵寒,在苏韵寒与彭阁老,与永安侯的关系爆发出来之后,苏韵寒成了此时万众瞩目之焦点。

  武帝经过刚才那么一番,兴趣有些缺乏,自己先行离开了,让大臣自己娱乐,西太后年纪大了,也经不得这一番折腾,自然而然的也退下,皇后扶着西太后下去,这三个巨头走后,群臣更为放松,一时把酒言欢,将苏韵寒包了个严严实实。

  而女眷和男眷此时也不方便再坐在一殿之中,则在宫人的引导下,带到另外一个大殿中用膳。

  慕云徵选了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下,静静的在一旁吃着东西,进宫这么久,的确肚子是有点饿了,加上刚才看到苏韵寒漂亮的赢了一局,心情好,食欲也好。

  可是,有人就偏偏见不得她心情好,苏芷宁走过来,对着慕云徵脸上没有之前那般虚假的笑容,直接道:“慕云徵,你真的是好心机,我就说你怎么那么好心的帮苏韵寒,原来是早就知道人家的身世,想要靠上他这棵大树吧。”

  慕云徵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着站在身后的红吟道:“红吟,你有没有闻到空气里一股好大的酸味?”

  红吟跟着慕云徵这么多年,哪能不懂她的意思,知道小姐这是要讽刺人,立即配合道:“小姐,奴婢闻着,也是有一股酸味,就是不知道皇宫大殿,哪里会有这么大的酸味?”

  红吟睁大了眼睛,圆溜溜的眼就显得更圆,夸张的表情惹得慕云徵都忍俊不禁,暗道这丫头越来越鬼了,面上却仍旧是好奇的望着苏芷宁,“苏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闻到这股浓浓的酸味呢?”

  苏芷宁心知她是讽刺自己嫉妒,看着慕云徵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手指紧紧扣住手帕,咬牙道:“你装傻也没用,你这个人,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帮助苏韵寒也是如此。”

  “呵……”慕云徵一笑,眨了一下眼,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抬起眼望着站在面前的苏芷宁,望着她嫉妒的眼眸,道:“是啊,我就是未卜先知,知道苏韵寒的身份,才出手帮了他,你是不是心里很失望,失望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发现苏韵寒的身份呢?”

  说这些话,慕云徵绝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上一世,伸出手来援助苏韵寒的人本来就是她,是苏芷宁厚颜无耻的用她的银子做好事,而这一世,慕云徵是抱着不让苏芷宁有助手的想法去的,但是对于苏韵寒来说,她的确是恩人,没有她出手相援,也没有如今的云氏,和苏韵寒的成绩,更不要谈什么身份相认了。

  再说,这将近两年的相处,慕云徵和苏韵寒之间,关系早就不同了,苏芷宁怎么看,慕云徵根本就不在乎。

  被慕云徵这么直白承认,苏芷宁反而觉得自己的指责有些苍白无力,就算慕云徵是事先知道的又怎样,到底还是她帮助了苏韵寒,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也能碰到个身世如此强大的落魄子弟。

  苏芷宁如此想着,从没意识到,按照她的性格,就算遇见了这样的落魄子弟,她也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像是为了凑热闹似的,冯玉樱也从另外一张席上走了过来,坐到了慕云徵的旁边,笑盈盈的问道:“怎么,你们在聊什么?”

  她的言语极为亲切,一点也听不出她之前曾和慕云徵发生过暗斗。

  冯玉樱和慕云徵之间的发生的一切,苏芷宁都是知道的,此时看冯玉樱好似没有任何芥蒂的坐过来,眼中就有了一层深思,打量着冯玉樱的神色,也换上笑容回道:“和佳琼郡君叙叙旧罢了。”

  “噢,这么说,也是,当初你们在青州,也是一起的,不过……发生了点意外,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到了京都,大家都还是朋友。”冯玉樱非常好心的在苏芷宁和慕云徵之间打着圆场,这般的行为,让慕云徵眼底浮起了淡淡的笑意,看着她的举动,眸底神色更是深邃。

  冯玉樱说着,招了招手,宫人立即走过来,冯玉樱从他手中的盘子里拿了一瓶果汁下来,她身后的丫鬟素箩立即接了过去,在三个杯子里面倒上浅黄色的果汁。

  慕云徵望着那散发出清香果味的果汁,嘴角的弧度分毫不变,而苏芷宁也同样望着那果汁,眼底有些光芒暗暗流动。

  冯玉樱将三杯果汁放在桌上,随手拿起一杯,对着慕云徵和苏芷宁道:“来,我们不能随意喝酒,那就喝果汁代酒,喝下这一杯后,以前有什么误会,就让它过去了。”

  她说的很真诚,看着慕云徵的双眸里都是期盼,里面有着暗暗的内疚和着急,似乎慕云徵不举起杯子,就是不够大度,还要斤斤计较以前那些事情一般。

  而苏芷宁闻言,也坐到一旁,从盘子中拿起一杯果汁,举了起来,“冯小姐说的事,只盼喝了这杯果汁,可以一切都当没发生过。”

  没发生过?那是不可能的。

  慕云徵暗道,面上却是一片为难的神色,但是看两人都举着手中的杯子,望着自己,而其他的夫人和小姐也将视线投了过来,有些勉强的,僵硬的开口道:“既然你们要喝果汁,那就陪你们喝吧。”

  就在这时,红吟忽然轻叫了一声,将几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

  冯玉樱微微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红吟满脸痛苦道:“冯小姐,你的凳子压到奴婢的脚了。”

  冯玉樱放下手中的果汁,连忙弯腰去看,她的凳脚果然压到了红吟鞋子的侧边,赶紧站了起来,而素箩将凳子搬开一点,红吟才将脚抽了出来。

  结果红吟脚疼的一抽,一下没站好,嘭的朝着苏芷宁的方向撞了一下,将苏芷宁撞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了下来,幸好旁边的丫鬟雪黛扶着她,才不至于狼狈跌倒。

  慕云徵看到红吟如此鲁莽,斥道:“红吟,你怎么搞得,站都站不好了吗?”

  红吟低头道:“小姐,实在是脚被压得太痛了,苏小姐,对不起。”

  如今在大庭广众面前,苏芷宁被撞的肩膀发疼,差点扑到在地上,心内窝火,却也不能发脾气,她装作微微带笑道:“无事,你也是被冯小姐压到脚了,才会如此。”

  眼看苏芷宁表现宽宏大度,红吟表面说谢谢,心内却是不信的,当初在慕府的时候,紫霞那些丫鬟可是很怕苏芷宁的,不过如今看她身边跟着的却不是紫霞她们了,只怕到离越之后,也将那些丫鬟给卖了吧。

  冯玉樱看苏芷宁没事,心内惦记着果汁的事情,又笑着将话转过来,道:“一点小事而已,来,我们还没干杯的呢。”结果转头一看,桌子上的那三杯果汁已经翻倒在桌上,滚碌碌的翻倒在桌上,只怕是刚才红吟推到苏芷宁的时候,扯到了桌布,而弄翻了果汁。

  慕云徵则目带遗憾,叹道:“这都倒了,果汁是喝不了了。”

  冯玉樱挥挥手,不在意道:“没事,来,素箩,再拿瓶果汁过来,给我们满上。”

  素箩将三人面前的杯子扶了起来,然后又拿了一瓶给三人满上。

  慕云徵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再推,端起酒杯痛快的喝了下去,而冯玉樱望着她喝下那果汁,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诡异。

  女宾这边热闹非凡,男宾那边也是同样热闹,只不过这样的热闹,落到了骆君衡的眼底,却是一个大大的讽刺,他坐在角落,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闷酒,只叹今日怎么如此之倒霉。

  不仅让原有的三品侍郎职位没了,原本马上就可以到手的永安侯爵位,也变得岌岌可危了起来,望着那被众人包围,正被人满口恭维的苏韵寒,骆君衡胸口就如同大石压积,酒是越喝越快,脑海里一片模糊。

  直到一声破屋的尖叫传来时,才将他的意识从模糊中唤醒……

  086抓到苟且

  慕云徵喝了果汁之后,又和苏芷宁,冯玉樱说了一会话,不多一会,便抬起手撑着头,蹙起秀丽的眉尖,微微的摇了摇头。

  冯玉樱见此,关切的问道:“怎么,是不是头疼?”

  慕云徵面带难过之色,摆了摆手道:“还好,大概是出来吹风吹的有些凉了,坐一下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冯玉樱脸上满是责怪,“若是风吹了,那必定是受了寒,你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我让母亲叫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这如何使得,一点风寒而已,我休息一会就好了。”慕云徵表示不用这么麻烦,但是冯玉樱却非常肯定的道:“你可别小看风寒,若是得起来,也难受的紧了,还是先到外边休息间里休息着,让人过来看看。”

  她一再强调,苏芷宁看冯玉樱一眼,收回目光,转头对着红吟道:“还不扶着你小姐下去休息,小心伤了身子。”

  红吟看慕云徵已经是头疼的说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连忙和扶着慕云徵起来,苏芷宁扶着慕云徵的另外一侧,冯玉樱在前方带路。

  皇宫的大殿外,有供人休憩的休息间,里面备有床,主要用途是防止老臣和那些年纪大的命妇,在宫中不适时,用来稍作休息的地方,由于是供特殊情况休息的,所以离大殿并不是很远,走过一段长廊,便可以看到三间并排而立的小院似的休息间,旁边树木郁郁葱葱,将屋子掩映在其中。

  冯玉樱将慕云徵带到最左侧的那间休息,让红吟和素箩把床铺平整,扶着慕云徵歇息进去,然后便让红吟出去等着,别影响慕云徵休息。

  红吟点头,随着冯玉樱和苏芷宁出来,把门关好之后,便站在了门口,而冯玉樱意味深长的看了红吟一眼,便与苏芷宁分开,她要去请御医来给慕云徵看病。

  苏芷宁听到后,自然是让冯玉樱早去早回,而她,也要到厅中去,等到这边有一点的动静,就将所有人带着来这边看热闹,届时,她不用耗费一点力气,就可以看到慕云徵身败名裂的样子。

  红吟站在门口守了一会,便看到一个小内侍跑了过来,对着她行礼道:“请问是佳琼郡君身边的红吟姑娘吗?”

  红吟点头,“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冯小姐请了御医过来,但是半路上有事要回宴席上,让你过去带御医过来。”小内侍流利的说道。

  红吟为难的看了一眼屋子里,皱眉道:“我家小姐还在里面,要是我离开了,可没有人伺候了。”

  小内侍想了想,抬起头道:“要是姑娘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你守一会,你带御医来了之后,我再走。”

  红吟左右看了一下,比较难为的,还是点头,“那你要好好看着,别让人打搅我家小姐了。”

  “姑娘放心,绝对没问题的。”小内侍应承着,红吟这才朝着他指得方向去了。

  红吟的身影消失在花圃以后,另外一道人影扛着一个东西出现在慕云徵房间门前。

  “快点,人走了,你们快点进去。”方才那小内侍口中急促的催着,打开门让那人将背着的东西放在床上。

  “这药下的够猛啊,这么折腾都不醒的。”人影一边放人,一边还开口调侃。

  只见躺在床上的少女,盖着被子,两眼紧闭,睡的格外的沉,就是有人在她旁边晃来晃去,放东西在床上她都没有反应。

  “好了,等会发作了,你就知道错了,赶紧的吧,小心人来了,看到就完蛋了。”小内侍点点头,看慕云徵没醒,他倒不担心慕云徵,只怕外面会有人突然看到,拼命的催促那人影,一边朝着外头看。

  那人加快速度一番捣弄,最后两手一拍,叹道:“好了,都可以了。”

  “走,我们赶紧走。被给人发现了。”两人转头便要往外走去,突然颈部一记重击,将两人全部打晕。

  慕云徵从床上坐起来,警惕的望着房子里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是萧元璟,只看他身后跟着一个墨衣侍卫,肋下还夹着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在慕云徵的计划里,是没有萧元璟出现的,此时他却出现在屋中,后头还跟着一个人,这怎能让她不惊奇。

  萧元璟狭眸里流光璀璨,却是夹着点点寒冰,大步走到慕云徵面前,一把将躺在慕云徵身边半裸的男子扯了起来,“我当然得来,不来,这抓奸就抓的不那么精彩了。”他说完,转头对着身后的墨衣侍卫道:“南平松,把那女的和这男的丢到一起去吧。”

  慕云徵一看,南平松的肋下夹着的人正是苏芷宁,此时她脸色已经开始有些泛红,整个人开始不安的动着,口中若有若无的有着几声轻吟,正是刚才在殿中,冯玉樱所下的那种药物所有的反应。

  当时红吟故意先将鞋塞到凳子底下,是不想她喝冯玉樱敬上来的果汁,所以故意先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然后假装跌倒将桌上的果汁打翻,而她趁着那个时候,将自己滚翻的杯子和苏芷宁的交换了过来。

  冯玉樱对自己的恨意,慕云徵自然是清楚,她假惺惺的要过来喝果汁,而且在打翻之后还如此坚持,一定有企图,而果汁是在三个人面前倒进去的,并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杯子了。

  慕云徵听他说话,便知道刚才在殿中发生的一切萧元璟都知道了,苏芷宁喝了那加料的果汁,药物的作用已经发挥了出来,被萧元璟让人截了过来。

  “你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越爆炸越好了!”萧元璟双眸里透出冷光,嘴角的笑容不怀好意,慕云徵一看便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萧元璟将苏芷宁和骆君衡一起放在床上,苏芷宁一挨到床,便伸手去摸旁边的东西,一挨到骆君衡的手臂,便如同饥渴的人见到水源一般,马上贴了过去。

  这一番动作做出来,慕云徵只不过是斜乜过去,心中冷笑,而萧元璟狭长的眸子里,在这一瞬间却是溢满了杀气,若不是慕云徵聪明,没有陷入这等手段之中,如今这般贴着骆君衡的就是另一人了。

  南平松将两人丢在一起后,很快的避入了阴影之中,好似无影无踪了一般,难以发现他的行踪。

  而萧元璟却是对着慕云徵道:“这两个人,你都很讨厌吧?”

  慕云徵微微挑眉,眸光清澈灿亮,“的确是不喜欢。”

  对于骆君衡,这一世,似乎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并没有故意接近她,陷害她,但是这种本能的不喜,还是存在慕云徵的骨子里,而苏芷宁,做过各种陷害她,以及慕家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就算想喜欢也喜欢不起来。

  “来,发泄一下。”萧元璟拉着慕云徵的手腕,走到床前,看着苏芷宁贴着骆君衡不断磨蹭的样子,眼底说不出厌烦,但是他更讨厌的是骆君衡。

  “怎么发泄?”慕云徵其实并不羞涩,但是她毕竟如今是未婚女子,目光微微移开,不直视床上的两人,转而望着双眸晶亮的萧元璟,“你难道要我扇苏芷宁的耳光?不太好,让人看到她脸上有耳光,一定会起疑的。”

  “扇什么耳光,我告诉你,这样打!”萧元璟对着骆君衡踢了一脚,示范给慕云徵看,“踢到不显眼的地方就行了。”

  慕云徵望着床上那两人,说实话,她早就想给苏芷宁踢上几脚了,想了想,抬起腿也在她大腿上猛踢两脚,在心中暗骂,让你害砚哥儿,屏哥儿!有什么对着她来就是,竟然还想害砚哥儿和屏哥儿,这人心实在太狠毒了!

  萧元璟看慕云徵踢了两脚之后,暗道,徽儿太秀气了,这么踢实在没啥效果啊,不过踢了就好,“是不是感觉出了气了?”

  慕云徵点头,直接揍两下的效果比嘴巴上来还要直接,心头爽多了,她刚要说话,萧元璟狭眸一眯,却忽然一动,握住她手腕,带她站到了屏风后的重重幔布之后,接着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

  另一边,红吟根据小内侍所指的方向,到了路中,的确看到了御医,但是除了御医之外,还有其他几位夫人,都是半路上听到了慕云徵不舒服,要一起跟过来看看的。

  红吟先行了个礼,然后道:“冯小姐,奴婢已经过来了。”

  冯玉樱含笑道:“我已经没事了,麻烦你跑了一趟,你赶紧在前面带路,让我们去找你小姐吧。”

  红吟看了看她,眉头紧皱,开始让她过来带路,现在又没事了,真是会瞎折腾。

  待到了小屋子门口的时候,红吟立即上前,看到那小内侍已经没在门口,眸中带着一股笑意,面上却是十分急切的去推门,“小姐,小姐,大夫来了!”

  然后众人只看红吟进去之后,接着便传出一声震动屋顶的尖叫,满脸带着羞红的跑了出来,口中大喊:“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冯玉樱面带一丝喜色,却是赶紧拉着红吟,惊讶的问道:“怎么,你们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红吟一个劲的摇头,面红耳赤的不肯说话,她这样的模样,更让冯玉樱笃定了里面肯定按照她的计划,发生了见不得光的事情。

  而身后的几个夫人此时已经听到了里面有着让人浮想翩翩的声音传来,顿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底充满了好奇的先走了进去。

  然后推开门之后,眼前的一幕,让她们都惊呆了,最为呆愣的便是站在其中的伏波将军夫人,她睁大一双细小的眼睛,看着床上正趴在一个男人身上,露出的肩膀和大腿,小脸正一脸满足的在胸膛上磨蹭,而那个男人搂着她纤细的腰。

  这就是活生生的一副春宫图啊。

  她呆过一瞬之后,立即冲上前去,直接拉起苏芷宁,对着她狠狠的扇了一耳光,响亮的巴掌将苏芷宁从昏昏沉沉中扇得半醒,她先是睁开一双水眸,迷迷蒙蒙的望着眼前的苏夫人,唤道:“义母。”

  苏夫人只觉得脸都要给这个义女丢尽了,第一次带着她出席宫里的宴会,就迫不及待的跟人苟且,还闹得人尽皆知,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出来见人,又急又怒,羞恼道:“你还不给我把衣服穿上!”

  这样一吼,苏芷宁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紧紧的眨了一下眼,看到苏夫人脸上恍若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变化莫测到扭曲的表情,再加上胳膊上一凉,低头一看,自己和一个男人睡在一起,低低的叫了起来,扯着被子拼命的往身上遮掩,望着苏夫人,双眸中马上有水珠凝结,哭泣道:“义母,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开始我是和冯小姐一起送了慕小姐到这里休息,然后就回去了,不知道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你知道我不是这种人,再怎么也不可能到皇宫里乱来,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苏芷宁一边哭,一边解释着,苏夫人实在是觉得大丢脸面,她能感受到外面站着衣裳鲜丽的夫人们,她们的眼中都是鄙夷,赤果果的写着低贱两个字。

  虽然觉得此事是有些奇怪,这个义女为人聪慧,不是做这种糊涂事的人,但是此时首先也不是调查事情的时候,苏夫人道:“你先将衣服穿好再说。”

  就在这时,那些听到尖叫声被吸引来的其他夫人小姐,也聚拢了过来,只看蔡老太君被丫鬟扶着,从人群后方走了过来,一看床上还睡的正酣的男子,果然与别人说的一样,是骆君衡,气的脚步都比往常快了几步,面皮发抖,抡起手中的拐杖对着床上的男子就打了过去,直接将一身酒味,在酒精里浸泡的骆君衡打得直接坐了起来,两眼如鱼泡,无神的望着前方。

  “谁打我?”

  他懒洋洋的问出一句话来,结果换来蔡老太君又一棍子抡到了腰上,将所有酒意都打得一干二净,一看面前围着的众人,再低头看自己什么都没穿,就下半身遮盖了点毯子,惊得抓起衣服就往自己身上盖,大呼:“祖母,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是在喝酒的,身后的内侍一直在给他倒酒,他喝的迷迷糊糊,后来发生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蔡老太君想起今日在殿上骆君衡发生的事情,如今又看到他躺在这里,在皇宫内院里做出这等丑事,胸口里的气一下接着一下,几乎就要吊不上来,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厉声道:“快点将衣服给我穿上!”

  说这话的时候,苏夫人也望着蔡老太君,显然双方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一个,就是不相信自己的义女和庶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们在心底都怀疑今日的事情有其他人推波助澜。

  那些围观的夫人见蔡老太君看了过来,也往后退出了门口,骆君衡胡乱的把衣服套好,也赶紧出来,让苏芷宁在里面穿好衣服。

  “真是好好的状元宴,竟然出了这等事情!”有夫人叹了口气,而蔡老太君紧紧的握着拐杖,等待着里面的人将衣服穿好。

  过了一会,苏夫人从里面把门打开,苏芷宁身上的衣服已经工整,发髻也重新挽起,只是脸上的脂粉都没了,脸色越发显得暗淡,透出一股苍白。

  蔡老太君气的浑身发抖,站都站不稳,在丫鬟扶着下坐到了屋中的椅子上,看着骆君衡和苏芷宁的目光冰冷,冷声道:“你们两人把事情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知道,蔡老太君此举是要在这件事还没闹到武帝皇后耳中的时候,自己先处理好了,而在场的人都看到这件事,强自避开,反而会引得动乱,不如一起在这听着,反而有可能能洗刷骆君衡和苏芷宁两人的清白。

  骆君衡一身虽然经过整理,但是官袍上却有着凌乱的褶皱,看起来还是很狼狈,他带着疑惑,努力的回忆道:“母亲,儿子坐在殿中喝酒,喝着喝着便喝得有些多了,脑中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怎么到这里来的……”

  他喝闷酒的原因,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一下被连降四级,对于正春风得意的骆君衡来,当然是打击,更何况又出来一个强力的争夺爵位的对手。

  蔡老太君目光冰冷的看着他,这个庶子是众多儿子里面最出色的,今日却在殿上状告状元,结果状告不成,还害的自己降了官,哪知道他就这么沉不住气,竟然一个人去喝闷酒,这不是存心给人下手的机会吗?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而望着苏芷宁,她坐在另外一张锦杌上正低头似在羞涩和哭泣的苏芷宁,目光里带着疑虑,问道:“苏小姐,那你可否能说说来这屋子前发生的事?”

  苏芷宁低着头,心里反复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总觉得其中有哪里不对,眼底都是阴鸷,左思右想,要怎么说,才对自己最有利。

  苏夫人见她没有抬头说话,以为她一个姑娘家,遇到这样的事情,要再面对这么多人说出事情的经过,也实在是为难了,关切的站到她身边,将她搂住,“芷宁,告诉义母,之前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义母才好找出害你的人!”

  而冯玉樱站在门外看到这一幕,则是满目惊讶,她明明是让人把骆君衡灌醉了,然后搬来和慕云徵放在一起,到时候进去的时候,让人抓到他们两人的奸。

  今日大殿上,苏韵寒和骆君衡两人必定是敌人了,而慕云徵又和苏韵寒关系匪浅,只要慕云徵和骆君衡搭在一起,就不得不嫁给骆君衡,这样一来,既可以去除靖王世子对慕云徵的好感,又可以让慕云徵以后生活在骆君衡和苏韵寒两人的夹缝里,水深火热之中,可是,刚才她看到的,却是苏芷宁和骆君衡。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环节出错了。

  而苏芷宁的思绪比冯玉樱要快,她不仅想到了自己来这里之前,头脑昏昏沉沉的,而且也记起当时冯玉樱给果汁时,对着她打了一个手势,让她避开其中一杯果汁,而后来,便发生红吟脚被凳子压到的事,那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红吟身上,杯子,很可能已经被换了。

  顿时苏芷宁明白了,什么压脚,头晕,那都是慕云徵的诡计,这个女人心思深不可测,哪里是随便喝冯玉樱递过去的果汁,更何况在场的还有自己!

  苏芷宁恨恨的咬牙,只恨自己反应太慢,如今才想通这一切,只是……

  她抬起头看到站在贤国公夫人旁边的冯玉樱,眸底的光芒闪烁不定,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的清白就算抓出了幕后的人也已经毁了,冯玉樱,她以后有机会报复,现在,正是好一力将慕云徵拉下水的时候!

  于是苏芷宁换上柔弱无辜的神色,抬头望着蔡老太君,带着闺中女儿的彷徨和无措,泪花涟涟道:“义母,蔡老太君,芷宁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我只知道当时在殿中,和慕小姐喝了一杯果汁后,她便说头晕,我见她头晕,冯小姐看到她头晕,便说让她先到这里休息,她去请御医,我便和慕小姐的丫鬟一块扶着慕小姐到了此处,后来……后来的事,我就记不得太清楚了……这一切,冯小姐可以作证的?”

  她说着,泪眼朝着冯玉樱望了一眼,冯玉樱刚才七上八下的心,在听到这番说辞,和接收到苏芷宁的眼神后,安定了下来,看来,苏芷宁是要将这件事推到慕云徵的身上去,能让慕云徵身败名裂的事,她当然愿意做。

  冯玉樱从贤国公夫人身后站出来,确认道:“是的,当时我和苏小姐带着慕小姐来这里以后,便与她们分道了,如今我请来的御医,还在外面候着呢。”

  她请御医过来的事情,是有几位夫人看到的,此时这么一对,倒是也对的上。

  而蔡老太君看了一眼周围,眉目紧缩,肃声道:“你们有谁看到了佳琼郡君吗?”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这才发现,从事出到现在,怎么一直都没看到这位郡君的影子,难道真的是她故意装晕,然后将苏芷宁引到这里来,和骆君衡弄到一起?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毕竟苏芷宁之前在青州与慕府发生的事,已经有人知道了,再加上骆君衡刚才和苏韵寒的一番争执,这两个人明显都是和慕云徵不同路的。

  如今又没看到这位郡君的影子,难不成是害了人之后,躲了起来,不再出现了?

  冯玉樱见人们都在寻找着慕云徵,知道她们心里肯定是怀疑了,便故意左右巡了一圈,发现慕云徵真的不知去了哪里,便指着站在一处的红吟喊道:“看,那是慕小姐的贴身丫鬟,她肯定知道自家小姐在哪里?”

  红吟只参与了前面一部分计划,后来萧元璟出现的部分,她是不知道,此时看到苏芷宁和骆君衡滚到一起,心里有着惊讶,但跟在慕云徵身边,历练了两年后,现在的心理素质强多了,再听到冯玉樱和苏芷宁的谎话之后,被冯玉樱指到之前,她已经在想小姐究竟去哪了,等下她肯定会被抓出来问。

  所以,此时她非常镇定的对着众夫人行了个大礼道:“佳琼郡君头晕到此处休息了一会,便好了,先行到花园里散步去了。”

  “散步,她散步怎么没有带上你呢?”冯玉樱冷笑说。

  红吟睁大了眼睛,十分不解道:“不是冯小姐你让人传话,让奴婢去代替你接御医的吗?郡君不忍你一番好意,才让奴婢去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冯玉樱一咬牙,点头冷笑道:“那好,素箩,你和宫人一起去花园里找佳琼郡君,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站在幔帘后面,慕云徵听着那些人的话语,心中冷笑不已,这个苏芷宁,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把她拖下水去,此时她躲在这里,一句话都不能说,更不能出去证明什么,只能等着她将罪名坐死了。

  萧元璟看着环在臂膀里的慕云徵双眸里透出冰冷的双瞳,狭眸里也是同样阴冷的光芒,手臂微微收紧。

  感受到左右两边的压力,慕云徵压下胸口的冷意,抬眸轻声道:“怎么出去?”她如今已经被扯到事情里面,再不能站在这里安然看戏。

  就在这时,一只毛绒绒的蜘蛛从幔帘上爬了下来,到了萧元璟的肩膀上,慕云徵自小最怕的就是这种八爪生物,眼睛顿时睁的老大,一声低呼从喉咙里溢出。

  萧元璟立即捂住她的嘴,将另外一只手伸出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慕云徵默默点头,她刚才是被一下吓的狠了,才会失声,若是让人发现他们在这里,那可真是坐上了下药嫁祸的罪名了!

  与此同时,有人喊道:“谁人躲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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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有人喊道:“谁人躲在那里?”

  慕云徵眼瞳缩紧,全身紧张了起来,若是让人发现她和萧元璟在这里,且不说刚才骆君衡和苏芷宁在此处表演了一番春宫,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在这里看着已经是极为不妥,再加上苏芷宁把污水往她身上泼,那还不坐实了,下药后坐着看戏的罪名。

  但见萧元璟神态自若,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紧张的神色,好似正在游园悠闲自在,在听到有人喊声之后,一手将引起慕云徵恐慌的八爪小蜘蛛弹开,右手迅速的一抬,一样东西迅速的从众人头顶空隙处飞了出去,落到了门口的树丛中,紧接着树林里,便响起了大叫,“哎哟……”

  刚才隐约听到屋中有细心声音的人,注意力顿时被外面的叫声吸引了去,站在门外的御医听到叫声后,抬起脚步往发出声音的来源而去,而宫里的侍卫也有听到声音往这边赶来的,此时走到发出声音的树丛中,在发出声音的地方揪出两个内侍丢在了众人面前。

  就在众人的吸引力全部被那两个内侍吸引的同时,萧元璟揽着慕云徵的腰,从窗子悄无声息的纵身而出,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这样的好身手,让慕云徵感叹,难怪半夜爬到她闺房而不引起任何人注意,轻功太好了!

  “这两个内侍如何会在树丛里?”蔡老太君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内侍,眸中透着精光,肃声问道。

  冯玉樱一看到两个内侍的样子,背部绷紧,心头跃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两个人做了事,怎么没跑掉,还被人绑到了这里,难道被人发现了她的计划了,一时手指无意识的握紧,手心里有冷汗在冒。

  那两个内侍同样也紧张,他们之前刚绑了人,糊里糊涂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草丛里,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刚才一个东西飞过来,砸到小内侍的肩膀,那东西力道不轻,立即让他抑制不住的叫了出来,而不能开口的他,也在这一瞬能发出声音了。

  看着面前站着这么多贵妇小姐,两人心内七上八下,只觉得今天办事撞邪了,无缘无故的就倒下去,心里十分忐忑。

  苏芷宁坐在一边,状似伤心的抹泪,其实一直在看场中的情形,当这两个内侍出来之后,便看到冯玉樱眼神慌张,便知道这两个内侍,只怕是之前她安排好得,不知怎么却被人丢到了这里。

  她脑中飞快的想着,如何能将两个内侍引到慕云徵的身上,只要两个小内侍能咬死承认是被慕云徵收买的,那今日这事情,她清白不保,慕云徵的名声也会臭不堪言!

  于是她凄凄切切,抬起朦胧的泪眼看了两个内侍一眼,状似激愤的指责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你们两个将骆大人弄到这里来的,我和你们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为何你们要设下这样的局来毁我清白,让我和骆大人无缘无故的承受这样的……”

  她说到这里,哽咽得好似说不下去,还抬起眼眸看了骆君衡一眼,柔弱的模样,加上刚才话语里对骆君衡的维护,让骆君衡心内对她十分的怜惜,想起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还在挣扎的维持最后一点尊严,又生了一丝敬佩。

  本来觉得今日官品降级,又发生了这种事情,以后前途肯定是受阻了,生出心灰意冷之意,此时也受到鼓舞,若是能证明受人陷害,总比自己酒后在宫中乱来的好,终于侧转身去看了那两名内侍一眼。

  这一眼,便发现那个大内侍正是在殿中给他倒酒的那个,模糊中想起,后来他喝的迷迷糊糊,这个大内侍好似搀扶着他要去哪里,他指着那个内侍道:“是你,我认得你啊,是你在殿上给我倒酒,然后扶着我说去休息的。”

  大内侍的穴道已经被侍卫解开,听到骆君衡的指责,跪下来,满脸慌乱道:“骆大人,奴才只是看你醉了,扶你来休息而已,可是走到一半,奴才就眼一晕,什么都不知道,刚从树林中醒来,这和奴才没有关系啊……”

  大内侍口中喊冤,眼眸不定的往冯玉樱那边瞟,而冯玉樱则望着苏芷宁,这个女人柔柔弱弱的,却每说一句话,都有其目的,现在很明显,苏芷宁便是要这两个内侍指证慕云徵,只要他们说是慕云徵做的,一切就很容易嫁祸了。

  于是她也适时的开口,对着两个内侍道:“你说你没有关系,那你怎么会倒在林中,快说,究竟是不是有人买通你们,让你们在酒里做了手脚,将人扛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一己私欲,报复苏小姐和骆大人!今日你若是不说出来,这么多夫人小姐在这里,定不会饶过你等满心污脏之人!”

  她的这一番话,说的倒是很正气,大小内侍两人岂能听不明白,特别是大内侍,在殿中伺候着骆君衡喝酒,听了骆君衡不少抱怨的话语,自然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贤国公府在朝中是有着一席之地的贵胄,可康乐伯府虽然也升了爵,可是由商人升上来的,朝中基础薄弱,哪个不好得罪,哪个好得罪,在宫里呆了不短时间的大内侍还是明白的。

  他脑中这么一转,立即做出判断,痛定思痛道:“奴才,奴才说,是,当时奴才扶着骆大人出来的时候,刚好遇见了佳琼郡君,是她对奴才说,若是能把骆大人扶到这个房间里面,就给奴才一大笔银子,奴才,奴才一时起了贪念,就想不过是扶到这个房间里面而已……”

  骆君衡在一旁听着内侍所言,是慕云徵指使人将他和苏芷宁扶到一起的,心头不知怎么,就有一股怒火窜起,她怎么可以这样做,这样卑鄙的将他送到别人的床上……

  他三步两步的走过去,对着那内侍就是一脚踢下去,眼眸怒睁,“就为了一点银子,你把我弄到这里来,里面有人你看不到吗?看不到吗?”

  虽然骆君衡自问对慕云徵一直是出于男人的正常肖想,但是不知怎么,心里好似有一种深藏的怒意,想到这个女人把自己推到别人的床上,是十分不对的,这种感觉,仿佛上辈子就存在心底了一般,别扭又自然。

  那大内侍被踢到胸口,受痛翻到在地,口中却依然道:“不关奴才的事,是佳琼郡君……”

  蔡老太君看骆君衡踢了两脚,出了气,以免他将这证人踢出什么毛病来,等会没人作证,还是开口道:“君衡。”

  她的声音自有一股威严,骆君衡听了后,收回腿,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内侍,冷哼了一声,这般情状落到各位夫人眼里,微微感叹,平日里看起来温厚的骆君衡原来发起火来,也是这般的残暴无情,只怕那温厚是表面掩饰罢了,此时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骆君衡此时哪里管得到自己的形象,今日进宫,他已经是没了任何形象了,他拉了拉衣襟,嫌恶的看着那两个内侍道:“等会和我一起去见陛下,将这件事说清楚。”免得他被殿下误会,是在公众宣淫之人。

  冯玉樱见事情已经发展的差不多了,但是还差最重要的一个人,“佳琼郡君也不知道在不在花园,指不定躲了起来,若是面君的话,一定要带她一起去!”

  蓦然间,只听门口传来清新悦耳的女声,嗓音中含着笑意,如同春日里花开缓缓,雍容和暖,“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冯小姐要拉着我去面见圣上呢?”

  随着声音,一名容色倾城,凤眸清眉的少女,浅笑淡淡,双眸里带着明亮璀璨的光芒出现在了门前,正是被人惦记着的慕云徵。

继续阅读:第130章 诬陷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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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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