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自御医说话之后,全身已经开始发抖,她身上戴的香包和其他人一样,绝不可能有九丹皮那种东西,此时被皇后一喝,双膝一软,立刻跪到地上,大声求饶道:
“陛下明鉴,皇后娘娘明鉴,奴婢身上的香包是梁家发放的,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一个,九丹皮这样的东西奴婢绝对没那样的胆子掺在其中!更何况奴婢如何懂得这样深奥的药理,配合药膏使用!”
本来她这句话是为自己辩驳的,可此时说出来,却是极为不聪明,皇后立即感觉到武帝的眼中似有针尖在不断的探视着自己的面孔,暗暗着恼,彩霞是她派去颖妃身边照顾颖妃的,当时是为了表现自己后宫之主贤惠大方的风度,连身边得用的宫女都派去照顾颖妃,为此也赢得了武帝的一丝赞赏。但是转眼之间,贤惠变成了阴险,变成了别有用心。
殿内的温度舒适,此时却让皇后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她保持着面色不乱,辩解道:“陛下,彩霞在臣妾身边多年,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此时也只有拒不承认了。
武帝语气淡的好似没有任何情绪,看着皇后的眼波却暗藏了别样的光芒,“闹出这样大的事情,你半分都不知晓吗?”
皇后吓得跪了下来,只觉得背上都是冷汗,她这一番设计不成,反而把自己陷入了如今的境地,心中惊悸如同惊涛骇浪,咬牙道:“陛下,臣妾没有做过,更不知道其中原委,请陛下明察!”
“皇后娘娘!臣妾也知道身怀龙胎惹人侧目,但是却不想竟是你身边的人下的毒手!臣妾不知道为何彩霞要这样做!还望皇后娘娘帮臣妾问出个究竟来!”
颖妃愤怒的玉脸上开始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流了下来,声音中有不正常的气短和力嘶,脸色已经白的不像话,御医在一旁看着有些不对,刚要开口,就听彩霞压低的惊呼声。
“颖妃娘娘,你的裙子,裙子……”
武帝转眸看去,就看到颖妃的华裙上有血迹流出,惊道:“御医,快!”
冯老太君看到眼前这一幕,立即让众人跟着她走到了外间里,外间内的炭火不如内屋足,出来便觉得冷风拂面,可人人觉得比呆在里面要让人觉得轻松了许多,便是一身都没有崩得那样紧了。
狄氏紧紧的盯着慕云徵,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却只见她面色平和,一双凤眸绝丽之极,透着幽冷之色,目光瞥过她时,似乎有一抹淡淡的讥讽。
又失败了!狄氏的心头掠过这么一句话。
“慕云徵,你说颖妃会不会怎样?”冯玉静出来后便坐到了慕云徵的身边,此时既然没有了慕云徵的嫌疑,冯夫人也不会阻拦她,任她去和慕云徵在一起。
慕云徵看着屋中的人,和刚进来的时候比,此时位置出现了相当微妙的变化。
初时,贤国公府和梁国公府的人不分先后,穿插着进来,显然关系不错,此时再看,冯老太君,冯夫人两人坐在一旁的位置上,而安氏,狄氏,梁芙则到另外一边,两家之间已然生了芥蒂。
冯老太君本来就不满梁氏所为,冯玉樱也不讨她喜欢,再加上皇后给颖妃下药,想要弄掉颖妃的孩子,这只会让她更加反感梁家,只怕梁氏一死,两家之间的表象就会要维持不下去。
慕云徵望着冯玉静雪人般的脸蛋,微微一笑,“有陛下在身边,我们不需要担心。”以后就不用担心玉静夹杂在梁家和她之间难做了。
时间从钟面悄悄的流淌过去,里面时不时传出来颖妃的凄厉的叫声,过了一会,武帝走了出来,脸上的铁青之色带着一股血腥之气,一看脸色,便知道颖妃的情形并不乐观。
冯老太君虽然心头着急,也知道此时不要去触武帝的霉头,稍有不慎,就会引火上身。
明黄色的龙袍上密密麻麻绣线形成的五爪金龙在一室烛光中亮刺人眼,武帝望着皇后,深邃的眼中幽黑无垠,直看的皇后背后又要发了一层汗,才转头对着姚震道:“来人啊,将彩霞拖下去,杖毙!”
彩霞一直缩在皇后的身边,心内祈祷着颖妃能没事,从武帝出来她,她便有了不好的预感,此时听到那不带一点温度的吩咐,吓的软倒在低,一手抓着皇后的裙角,哭求道:“皇后娘娘救救奴婢,皇后救救奴婢吧!”
姚震只是低声应了然后挥手,候着的内侍直接冲了下来,拉着彩霞拼命往外拖,唐嬷嬷一把拉开彩霞抓着皇后的手,内侍将彩霞毫不留情的拽了出去,只听到她的不断呼喊声,最后变成了惨叫。
慕云徵听着外头传来的惨叫声,安慰的拍拍冯玉静的手背,目光却看着皇后发白的脸色,和紧紧握住的手掌。
刚才武帝的心中一定明白其实就是皇后做的,但是彩霞没有说过是皇后指使,到最后也没有透露出一个字,显然要么就是真的忠心,要么就是想要皇后念她忠心对她家人照顾一点,然而,也因此,武帝不能为了这么一件事,就直接处置皇后,毕竟没有真实的证据,就算是怀疑,是肯定了皇后指使的,也不能因此对一国之后轻易动手。更何况,还有多年的情意在里头呢。
过了一会,随风一阵冷风的灌入,内侍进来道:“陛下,人已经处置了。”
武帝看了皇后一眼,眼神里若有若无的带着一种戾气,令皇后身上一凛,想到彩霞就这样拖到外头,活活被打死寒毛直竖,好在彩霞到最后也一直没有说什么,不过她本来也没有让彩霞做什么,这奴婢算个机灵的了。
她强忍着不适没有收回视线,而武帝则睨了一眼后,“皇后是一宫之主,手握六宫,却连身边一个宫女都没管好,朕看你的确是太忙了。”
皇后心里一寒,强撑了笑意道:“陛下,臣妾一定会好好管理的,再不会让这样的事情重演。”
武帝却没有理会她话中的意思,兀自道:“前些日子魏贵妃替皇后管理后宫,朕看不错,不如就协理六宫,如此,皇后定然有更多的事情了。”
这是要分皇后的权了!
皇后气的几乎嘴唇都在打颤,却不得装作娴雅端庄的样子,应道:“是,陛下。”
她头上一对九尾凤首步摇,金色的流苏垂到眸中,几乎要将她的目光都凝为金子一般冷。
武帝说完后,转头望着冯老太君一行,面色稍缓:“今日是梁大人丧礼,本不该如此,如今已经查清,你们先回府吧。”
冯老太君等人连忙谢恩,同武帝和皇后告辞。
而皇后看着慕云徵那平和艳丽的面容,眼中的光芒几乎要射透过宫门射透慕云徵的双眸,而与此同时,里屋传来了不好的声音,御医急急忙忙的出来道:“陛下,颖妃娘娘的胎怕是保不住了……”
武帝顿时怒瞪了皇后一眼,让她不得不收回在慕云徵身上的视线,立即问御医:“还有没有别的法子,不管什么原因,一定要保下颖妃娘娘的胎儿……”
慕云徵看着皇后此时眼中再不作伪的焦急,眼下她是真心希望颖妃的胎儿不要掉了吧,不然的话,武帝对皇后只怕是更加失望了,她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