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赫连拓泽脸上挂满了轻慢,此时此刻他才是主导位置,慕云徵被他掳到了这里,只要一个晚上不能回府,到时候清白就没了。
大祈人对女子的名誉特别看重,届时这件事传出去,谁还会要一个没了清誉的女子做皇室的媳妇。
慕云徵所说的话在他看来不过是掩饰自己的心慌罢了,不过是个稍微比其他只会尖叫流泪的闺秀要好上那么一点。
他的表情落在慕云徵眼底,换来的是一朵如莲花般淡雅的笑意。
“太子,你一定觉得绑架我到这里来,到时候一定能给靖王世子蒙羞,他的未婚妻成为了你的侍妾,这在男人看来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毕竟当初你在战场上输给了他,又一直挽回不了面子,只有做出这等绑架的事情,抢回你心中缩想的尊严,只可惜,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在战场上决一胜负,偏偏要用这等子手段,就算得胜了,也不见得人心就真的你比靖王世子胜上一筹了。”
“你!慕云徵,你不要以为你现在使了这样的计谋来刺激我,我就会将你放了出去!我告诉你,战场上我和萧元璟是没玩的,只是现在我先要抢了他的未婚夫,收回一点利息而已,你这等子的心计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说,以为我不知道有激将法吗?!”
赫连拓泽口中连串的说出来,可是脸上照样大红了,可见虽然慕云徵的话没有让他放人,却一样让他气怒不已。
是,他就是没办法在战场上赢了萧元璟,但是这不代表以后也赢不了,然而现在北荻和大祈的情况都不适合用兵,父王根本就不再允许发兵,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必来抢萧元璟的女人,泄一泄心头之恨。
“如果我没有说对,太子你就随意听听,又何必恼怒呢。不过你今日来我大祈签订了友好结盟,并且又愿意娶昌平郡主,可见是有着诚意的。然而现下却在京都里带着侍卫横行,将我绑架到了这里,让人不得不想昌平郡主的死,其实是有缘由的。”
“能有何缘由?现在人证物证俱全,到时候你大祈就只能让梁东裕来祭奠我未来太子妃的灵魂,别无他说!”赫连拓泽当即反驳道。
“是吗?”慕云徵冷冷的一笑,“若是太子诚意带着昌平郡主的尸首回来,等待着我朝陛下的处理,倒是可见两分诚意和真心出来。但是现在你在京都劫持了本郡主,并且想以这样的手段逼迫本郡主嫁给你,表面上看不过是风流而已,可是实际上,本郡主却很怀疑你的做法。太子殿下也许娶回昌平郡主之后,听到了陛下赐婚给靖王世子和本郡主的消息,心头之恨不能消除,一味认为自己娶错了人,暗地里安排了人手化妆成我大祈的兵士,假装马贼来袭击昌平郡主,目的就是要过来置一时之气,抢夺靖王世子的未婚妻,以泄当时战场兵败的私欲!”
慕云徵一直不是不急不缓的说话,嗓音如同淙淙流水落到赫连拓泽的耳中却如同是一个又一个的石子砸在了心头,立即让他大吼了出来,酒杯被他一手掼倒地上。
“慕云徵,你的猜测毫无事实根据,本太子用的着特意派人做成马贼打劫昌平郡主吗?我这么做于自己有什么好处!”
当初让赫连拓泽误以为萧元璟喜欢的是昌平郡主,就是摸准了他的这份心理,赫连拓泽心高气傲,在战场上败给萧元璟哪里会心甘,这次他代表了北荻出使大祈,肯定要寻机会出了这口愤怒之气。
然而大祈和北荻两国因为两人的情况,是一定要签署友好协议的,否则以大祈国库紧张,北荻兵马大损的情况再开战,难保不给周边其他的国家趁虚而入的机会,虽然两国的实力强大,但是小国侵犯,也能让人前后不能相顾,损失一定惨重。
正因为这样,赫连拓泽作为北荻的太子,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等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他所在的位置和他在国内拥有的地位和实力,不需要他使出这等手段来,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任慕云徵如此指责,毕竟北荻王还在世,他还没有坐上王位,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其他的皇子兄弟会趁机而上,费劲所有力量将他从太子的宝座上推下来。
酒杯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纯洌的酒液洒在了地毯上,空气中飘开了浓郁的酒香,慕云徵将滚到了脚边的酒杯轻轻的踢开,像是顽皮的孩子在抚弄着自己的玩具一般看着赫连拓泽。
“这需要什么证据呢,难道太子生活在宫中这么多年,不知道证据是可以伪造的吗?你所抓到的人,也不过是大祈的一个小兵,你所拿上来的物品,难道在以往的战争中,你们没有在战场中缴获过吗?若你不是故意针对本郡主来的,那么为什么马贼来的时候,就只针对昌平郡主呢,还是用那样残忍的方法将她整死,而太子你似乎除了要处死我国的梁将军以外,并没有任何伤心的地方,反而跑来掳走了本郡主,意欲将本郡主变成你的侍妾。这不都是因为你其实一早就有计划,所以到了京都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靖王世子丢脸,而做出的一系列的行为!”
如果可以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赫连拓泽的心情的话,他想说面前女子的逻辑已经到了一个强大到让人没有办法分辨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地步。
若他只是事外人,听了慕云徵这么说,他也会认为北荻太子的行为的的确确就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而做出这样的安排。
而在这一系列看似真实则假的推论之中,有一点却是铁的事实,他在得知昌平郡主之后没有伤心的情绪,回到京中得知萧元璟的未婚妻是佳琼郡主后,他的脑海中便想到了今日所要实施的事情,因为他对萧元璟的恨,所以他做出了半路劫人的行为,然而他绝对没有想过,慕云徵能在被他绑架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迅速的将昌平郡主之死和他的绑架事件连接在一起。
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那么大祈的陛下为保住一个良将,也许真的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处理,毕竟他劫走了大祈的佳琼郡主是不能改变的。
两国和亲,一方蓄意破坏,杀害和亲的郡主,并且嫁祸到另外一方去,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北荻身上,赫连拓泽想,就算兵力大损,他也会发起兵力,因为这已经到了损害国之尊严的地步,哪个帝王若是忍下了这等耻辱,那么接下来便会面临更多的不堪。
赫连拓泽只觉得自己绑架慕云徵这个行为显得太过急躁了,眼下昌平郡主的事情还没有处理,他就急巴巴的将她绑来,慕云徵会想到这个说法,大祈这帮臣子定然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事情的真实情况扭曲,如此一来,便不必被北荻强势的压制,要求处理昌平郡主身亡一事。
他看着眼前女子始终气定神闲的笑容,只觉得刚开始觉得开在雪山之中的花儿宛若从最无境的深渊里爬上来的藤蔓,使他心脏如同被一只手捏住,在不安,彷徨,后悔里面延伸出一种极致的恼怒。
这种恼怒来源于他策划了抢走萧元璟的未婚妻这样美好的蓝图,在还没有开展的时候,就已经被一个女人用言语摧毁了,而这个女人还是萧元璟的女人!还偏偏每句话都说到了重点上,让他不得不按捺住原本的计划,直接将慕云徵的清白毁了……
他强自将忍不住动手将开始预备的事情直接进行的欲望,但是脸上依然无法克制的怒出了愤张的神色,目光里燃烧着火苗,对着慕云徵冷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要我安然无恙的送你回去是不是?你说的这些都是假想,等变成真的再说吧!”
他怎么也不想落败于一个女人面前,所以现在的赫连拓泽纵然知道即刻放了慕云徵才是最正确的行为,依旧不愿意就这么轻巧的将人送回去,这一来一去的什么也没弄到,不是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吗?
是不是笑话慕云徵不知道,但是慕云徵此时真的很想骂赫连拓泽一声蠢货,到了这样的时候,话已经说的如此明白,他还要为了那可笑的又愚昧的面子将慕云徵留在这里。
若是他将慕云徵掳走直接杀了,那至少也是真正能让萧元璟难过伤心一阵子,达到了赫连拓泽的目的,当然了,赫连拓泽也知道,慕云徵的身份是一国的郡主,无端端的在京都失踪,肯定会引来很大的动作,他不可能就这样杀了她。
但是他现在将慕云徵绑架到了这里,想要借着这样的手段,让武帝收回赐婚,重新将慕云徵送到北荻去和亲。比起杀害,这样的方法更能折辱一个男人的面子。所以说,男人一旦卑劣起来的时候,手段也不会比女人的高到哪里去。
但是赫连拓泽一定没想过,若是到了殿上的时候,慕云徵不愿意这么做,反而一头撞死在殿中怎么办,到时候既落了武帝的面子,又会让萧元璟愤怒到了极点,甚至会引起官员们的反弹,这一切难道赫连拓泽都没有想过吗?还是他自以为英俊到天下女子只要过了这么一晚,就会死心塌地的和他在一起,不顾之前的婚约和爱人?
未免太过自大了一点,既然知道大祈女子最重清誉,就不知道大祈女子既然重清誉,又岂会随便的嫁给掳走自己的人,这不是显得前后很矛盾?
当然到了这个时候,慕云徵是不会将这些话说出来的,她要说的已经说完了,眼下只是看赫连拓泽还要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