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徵也不打算让他现在知道这件事,她从不觉得万事都要倚靠萧元璟,夫妻两人是要相互扶持,相互帮助的,若是谁一味的靠着谁,就会失去自我了。
只是今日她刚好觉得要让人在她温婉端庄的形象上再添一笔,流言这件事,她就不会轻易了了,也让这些人看看,她慕云徵到底是不是那么好欺的。
想起白日在空翠峰遇见的巫芙柒,慕云徵的眉头拧了起来,看她和箫风松的样子,关系似乎不错。但是箫风松对她,就没有什么了。除了审视外,眼底还有着打量,轻视,但是却没有一点弟弟看到哥哥妻子的应该有的一点尊敬。
不过也是,箫风松和萧元璟两人相差两岁,就算是算起小时候来,箫风松也只是七岁之前见过萧元璟而已。如果是这样的话,两人之间的感情,只怕还比不过萧元璟和顾宣璋之间来的多些。
看来萧元璟和这个弟弟之间,基本也是没什么感情的。否则的话,和她说过那么久的话,却从来没认真说过箫风松的事情,证明之间的感情十分的薄弱。不仅是萧元璟如此,箫风松也同样如此。
这一切,都是因为武帝让萧元璟分开造成的吧。亲人亲人,要时常亲近才能亲。看来她嫁到靖王府去,必定也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日落西沉之时,晚霞浸染,卿桑的身影也披着橘红到了屋子里,将手中的一份名单交给了慕云徵。
“这就是传出流言的人员名单?”慕云徵望着上面的名字,瞳眸里有着一瞬间的凝视,问道。
“上面的可查出来的。此次流言扩散十分之快,属下是根据各处的密探回报过来的,追迹可寻的正是其中这几人。”卿桑低声道,声音在阴影之中,若是不去眼睛去看,很容易误以为他根本就不存在。
“嗯,谢谢你了。”慕云徵将名单看了一遍,心中将最近所发生的事情前后联系在一起,心中已经有数。
“不用谢。”卿桑还是有点不习惯慕云徵每次都会道谢,然而也没有什么反感,他只是按照少主的吩咐好好的保护未来的少主夫人便是。
待卿桑如一抹影子消失在屋内的时候,慕云徵却站了起来,手指在纸上的一个名字划着,嘴角露出冷笑,既然如此,就拿你开刀吧。
伏波将军府上。
这两日白布白灯笼挂满了整条长街,不时有人将礼物送进府中,脸上面无表情,沉重的向人们宣示着是来参加葬礼的。
府前所设的灵堂里,苏芷宁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由于连续两夜不眠不休,就算是哭,她的声音也显得气短,只有干涩的哽咽之声,每一个进来的客人都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和弱不禁风的身躯,口里都劝着“节哀顺变……”心里都觉得苏芷宁是个可怜的人,当初好好的嫁给了骆君衡做了正妻,却被强悍跋扈的二公主给抢了丈夫,最后不得不退居妾室一位,还被二公主整的不见天日。现在唯一的亲人娘又死了,真是可怜到了极点。
苏芷宁面色苍白,弱的就像是春风里的柳絮一般,莹莹弱弱的答谢着客人。
她这般的样子,就是苏夫人都有些看不下去,虽然曾经听过是苏芷宁对沈玲下手的,然而此时看苏芷宁的伤心倒也不似作伪。也在旁边劝道:“芷宁,你已经两天没睡觉了,今日客人少,你先去休息一会,明日下葬的时候,才有精神。”
苏芷宁披着白色的麻服,显得她因劳累而憔悴的脸更加的白,两只眼睛凹下去,跪在地上,面色悲恸道:“伯母,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母亲了,她如今去了,以后芷宁没有爹也没有娘,就算……就算日子过的再苦,也不会有人疼我了……”
苏夫人心里听的又有些愧疚,当初她接了苏芷宁到自己府中来,是想将她当女儿的,但到底苏芷宁不是亲生的,年纪也大了,两人之间虽然近但是不够亲,想想苏芷宁如今的处境也确实可怜,整日里被关在二公主府中不能出门半步。
这一次还是她母亲去逝,然后二公主才不得不让她出来参加葬礼的。苏夫人叹了口气,眼眸里含着些微的惆怅,“芷宁,你母亲就你一个女儿,心里肯定是疼爱你的,若她在九泉之下看到你为了她这样,肯定会心中不安,你就让她安心的去吧。”说到动情处,苏夫人眼底也含了泪水。
苏芷宁听完苏夫人的话,情绪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对着棺材撞了过去,面色悲痛到了极点,“娘……娘,你带着芷宁一起去了吧……”
她陡然的举动将周围的丫鬟吓了一大跳,连忙拉着她,不让她寻死。谁知苏芷宁情绪波动太大,没有撞到棺材上,反而一下子就晕了过去,软软的倒了下来。
“夫人,这……”丫鬟扶着苏芷宁,满目惊慌的望着她,寻问要怎么办。
苏夫人看晕倒的苏芷宁,一张小脸几乎要和麻衣同色,眼窝深陷,这两天几乎饭也没吃,水也没喝,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了,“你们扶着进去休息一会,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等到明日出殡的时候再喊醒苏芷宁也不迟,否则的话沈玲刚去,苏芷宁也会垮下来的。
丫鬟听了吩咐,两人将苏芷宁扶到了一间卧房里,盖好了被子之后,才小心的退了出去,“苏小姐真可怜,就这么晕过去了,可见很孝顺呢……”
“是啊,我还从来看到过哭的这么伤心的,眼泪都哭干了……”
两个小丫鬟的议论声越来越远,一直到听不到的地方,原本晕倒的苏芷宁在床上陡然睁开了眼睛,苍白的面上一双眼睛亮的惊人,根本就没有刚才在人前那般孱弱的样子,从床上坐起来,略白的嘴唇带着一抹讽刺的笑容,一把将头上的白色孝帽扯了下来,“孝顺?谁要孝顺沈玲这么个没良心的人!哼,为她哭,她配吗?”
苏芷宁一边说,一边将身上的白色孝服也脱了下来,换上一身藕荷色的平常衣服。
若不是二公主将她关在院子里,她想尽了办法都不能逃出来,不得不装做这个孝顺的样子,好抓紧机会逃出去,不要再回二公主府那个牢笼里,她用得着对着沈玲的灵柩哭吗?那个人一直都对她不好,这次死也算得上用得上一点作用,不至于死的毫无价值了。
苏芷宁衣服换好之后,觉得口中的确有些干,又喝了一壶水,拈着桌上的点心吃了两个,这才打开门,往外面看了一眼。根据这两天她的表现,苏夫人估计也不会再让人来打扰她,她只要把门锁好,至少在明天早上之前,是不会有人来敲门的。她就刚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偷偷的跑了。
她再也不要过那种天天被人看着,没有吃的,没有穿的,连一点自由都没有的日子。
苏芷宁在伏波将军府住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对于其中的布局和路径都很清楚,加上今日又在办丧事,所以下人们都集聚在了灵堂附近接待客人和等候差遣,苏芷宁一路行到了后院的小门时,都没有人发现她。
趁着后院守门小厮一时疏忽的间隙,苏芷宁偷偷的跑了出去,外面有一辆马车正停在伏波将军府的外侧,上面挂着一个银色的风铃,她顿时眼前一亮。左右看了两眼之后,朝着马车走去。
只要上了马车,等下就可以出了京都的门。从此以后她改名换姓,离得京都远远的,再也不用受人威胁和胁迫了。苏芷宁喜滋滋的想着,却被两个男人拦在了前面。
苏芷宁心下一慌,本以为是伏波将军府的人发现了她,一抬头,却看到是两个衙役,穿着衙门官差服,都是陌生的面孔,绝不是伏波将军府上的人,不由的定下心来,稳住脸色的神色,换上了柔和的笑容。等待着两人走开。她又没惹什么案子,这两个衙役自然不是来找她的。苏芷宁心中如是想着。
可两个衙役半点也没有移开意思,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的女子,似乎在确认着苏芷宁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其中一个稍高一点的公式化的问道:“你是不是二驸马的妾室苏氏?”
“我就是,不知道两位有何事?”二驸马的妾室,多么讨厌的名称。苏芷宁听后微蹙了眉心,面色却依旧带着笑,这个时候她可不想惹恼了公门里的人,徒增事端。
“有人在衙门状告你,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两位衙役听到她承认了之后,便直接将来意说清楚。而苏芷宁却被这一句话吓的脸色一变,难道她对沈玲做的事情已经被人发现了?不可能啊,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人发现了?
苏芷宁的惊慌脸色两名衙役并没有多在意。他们每日做的就是逮捕犯人,请被告上庭,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反应,而苏芷宁的这一种反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异类的。
苏芷宁看了一眼对面的马车,眼底露出了一丝犹豫,她现在就是要赶时间出京都,怎么偏偏就有人这个时候请她去衙门,心内着急,不由的强笑道:“两位官差大哥,我乃一届妇人,怎么可能犯事?我还有事,那边马车在等我,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那人给她安排的马车就在对面,她还不抓紧时间走,怎么能走得远远的,让人发现不了呢。
本来两名衙役从她出来后就发现她是冲着那辆马车去的,如今看她眼底露出了焦急之色,便大手一挥,“是不是犯错,自由府尹大人定夺,你若是无罪,自跟着我们去衙门,自会还你一个清白。”那衙役看苏芷宁还要争辩,脸色微露不耐之色,对着另外一人道:“府尹大人让你我快点将人宣去,她要等那马车,就将马车一起请到衙门去了。”
说着,衙役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放在苏芷宁面前一扬,“这是京兆府的传书,传你上公堂听审,若是你不去的话,我们也只好不客气了。”
苏芷宁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正好把自己堵在这里,然而那衙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对苏芷宁充满了不屑。京兆府尹赵岚赵大人让他们去请苏芷宁,他们先是去了二公主府里,说苏芷宁在伏波将军府奔丧,又到了伏波将军府来,然而拦门的小厮看到他们两人前来,自然觉得不太好,好说歹说,让他们从后门进来。
这一番折腾,衙役本来就没了耐心,又看到本来奔丧的苏芷宁从后门出来,心中定然是不爽,知道这人肯定没做什么好事。再听她推脱之语,已经烦了,连客气都懒得客气了。再说,就苏芷宁如今这样的身份,衙役自然也对她客气不来的。
苏芷宁一看面前这两名衙役身高马大的,若是她想来硬的也没有办法。万一闹得里头的人听到了,出来看到她这个晕倒的人站在后门,到时候更是说不清楚了,便只好道:“两位大哥自然是奉命行事,小女子一定配合,只是不知道是何人状告我呢?”现在没有办法反抗了,那也只有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好有个应对的。
哪知道两名衙役对她完全没好脸色,根本就不回答她的话,“你到了自然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