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伸出右手指了一条路:“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行了,最前面那个独立的笑平房就是想想家。”
“谢谢大婶,谢谢。”顾北北颔首致谢,笑着转身,似乎一刻也不愿耽搁。
大婶摆弄这地摊上的小饰品,久久不能回神:“这城里的姑娘长得可真好看,那皮肤白白嫩嫩的,不像我们家丫头。”
顾北北沿着大婶指的路一直往里走,一颗心急切又害怕,终于要见到佛狸,可是心里却又害怕是乌龙,地图上的咫尺距离,她走得很辛苦,如果不是佛狸,顾北北真的不敢想象,一路的期待,一路的祈祷。
低矮的一楼平房,阳光从树缝里楼下,在地上打下一层斑驳的暗影。
院落里中满了高低参差的花草树木,微风中似乎也夹杂了一个青草的香气。
佛狸埋着头,认真地摆弄手里的一盆刺葵,手里的动作轻柔却很专业,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现在想想就觉得她的佛狸哥最有魅力了,杏黄色的太阳光打在佛狸哥专注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佛狸哥不像村里的小伙子一般黑布隆冬的,佛狸哥总是干干净净的,身上带着一股花草的味道。想想痴痴地看着,似乎听到心的某个角落,一声脆响,有娇滴滴的芽儿长出来,那东西叫心动。
想想看着佛狸眼神专注,也不禁看向那盆被佛狸放在手心的植物,有些许的自豪,那可是她的杰作,想想自顾问:“佛狸哥,你看怎么样,这个盆栽是我弄的,好看吗?”
“嗯,好看。”佛狸将刺葵摆正了一下,点头。
“佛狸哥,我跟你去后山吧,我可以带你去摘风信子,还有含羞草,我都认识呢。”苗想想白皙的小脸上有隐约的绯红,她怯怯地问佛狸,手指搅动,泄露了少女的心事。
佛狸站起身来,无意识地拉开了苗想想的距离,有些疏离地拒绝:“不用了,想想待在家就好了,山上女孩家的去不好。”
佛狸的眼神云淡风轻,苗想想觉得佛狸的眼睛很漂亮,可是就像漂亮的木偶一般,没有生机,似乎佛狸的眼里从来没有过任何情绪。
被拒绝的苗想想觉得难堪,却因着是女孩子,还是害羞居多,她撒娇般地憨憨抱怨:“有什么不好的,佛狸哥是不是讨厌我,所有才一直不愿意理会我。”说完嘟着小嘴,凝着眉头看佛狸。
佛狸就像这九月的风一般,永远平平静静的,没有波澜。
他似乎没有看到苗想想皱起的眉头,轻描淡写地说:“怎么会,想想收留了我,是我的恩人,我感激都来不及。”
佛狸是感谢苗想想的,至少现在他过的很安逸,有个安全稳定的住所,却也只有感谢而已。
只是似乎苗想想要得不够,她走进一步,痴缠的眸光笼着佛狸:“我不要你感激,我要你——”
我要你喜欢我……
这是苗想想在心里藏了很久的话,一直没有勇气说出来,然当她想说的时候,却没有来得及开口。
“佛狸。”一声喊叫打断了苗想想到了嘴边的话。
苗想想忿恨地看向破坏她告白的人,一转头便看见一个女孩迎面走来,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苗想想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美丽的女孩,就像电视里的明星一般那样耀眼,可是下意识里她不喜欢这个美丽的女孩,因为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喜欢的佛狸哥,苗想想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
突然,佛狸手里的花枝坠落在了地上,毫无预兆,就像突然而至的顾北北,同样毫无预兆,让佛狸措手不及,只知道痴傻般地看着,不可置信地问:“北北?”
是梦里吗?因为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的人儿,可是为什么那样清晰呢?佛狸突然不敢呼吸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惊醒了他的梦境。
原来,他是这样想念这张脸,似乎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了。
顾北北快步跑进来,抓着佛狸怔愣在半空的手,恬然地对着佛狸笑:“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佛狸,能见到你真好。”
久久,佛狸不敢动,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有温度,有气息,似乎佛狸还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最喜欢的气息,那样清晰,手上温热的触觉,佛狸才发觉,真的是她,是他昭思暮念的人儿。
“你怎么来了?北北,你找来做什么?是不是管北城还是不放过你?”佛狸渐进清明,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顾北北的安全。
“我很好,什么都好,不好的是你,佛狸你有没有怎样?身上的伤都好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突然,佛狸的情绪怔在了脸上,僵硬了所有面部表情,他微微转开脸,望向别处的眼在闪躲:“早就好了,我没事。”
没事吗?他撒谎了,只是那些事不能让她知道。就算是欺骗,佛狸也不想那个干净的女孩知道那些肮脏的过往。
顾北北还沉浸在相逢的喜悦中,根本没有察觉到佛狸的遮掩,一颗心放心下:“那就好,你没事就好,我快要担心死了,如果你有什么的话,我会自责一辈子的,幸好,幸好你好好的。”
顾北北很感谢佛狸没有出什么事,不然他会责怪自己一辈子的,佛狸是那样好,他应该幸福的,顾北北一直这样认为。可是她不知道,那个本该幸福的人为了她放弃了幸福的权利。
佛狸看了看门口,问顾北北:“你一个人找来的?”
顾北北迟疑了一会儿,毫无遮掩地坦白,只是有些避重就轻:“我被管北城带回去了,然后一个人背着他来找你了,不看到你没事,我放不下心。”顾北北一语带过,尽量说得合理,她不想让佛狸为她担心。
从始至终,顾北北和佛狸都忽略了一直怔愣在一旁的苗想想,忽视了那双可以喷出火来的眼睛。
嫉妒,疯狂的嫉妒涌向苗想想,因为从来没有在佛狸哥眼里看到过这样的神情,温度的,有感情的,这个突然而至的女人打乱了所有,打乱了她与佛狸哥的世界。
苗想想压下心疼的嫉恨,不露痕迹地淡漠着,她看向顾北北:“佛狸哥,她是?”
佛狸转到顾北北身侧,自然地介绍:“顾北北,我的朋友。”
顾北北露出友好的笑容:“你好,你是想想吧,谢谢你帮了佛狸。”
佛狸哥居然离这个女人这么近,以前佛狸哥总会有意无意地避开与自己的距离,而是却能这样自然的与这个女人靠近。苗想想心里像有小蚂蚁爬过一般,很不舒服。语气就有些变味了,她就像对着深仇大恨的仇人一般盯着顾北北:“我又不是为了你,用不着你对我说谢谢。”
确实,她们是仇敌,情敌也是敌人嘛,还是深仇大恨的敌人,至少在苗想想眼里是这样的。
佛狸看见顾北北脸色一沉,立马看向一脸不屑的苗想想,呵斥着:“想想,不许这么对北北说话。”
苗想想更加嫉恨了,睃着顾北北的眼神很炽烈,带着怨恨与不甘,她气极,嗓音变得尖锐:“哼,她一来你就对我凶,我走总行了吧,免得某人碍眼。”
苗想想一气之下,头也不回,甩甩披肩长发气嘟嘟地跑出去,还不忘回头瞪了顾北北好几眼。那眼神好像在说:等着,我不会让你好看的。
顾北北一头雾水,似乎自己没有惹到这个小姑娘吧,可是怎么好端端就遭到了仇视呢?顾北北歪着脑袋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转过头,傻傻地问佛狸:“她怎么了?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佛狸摇摇头,安慰:“没事,想想只是个小丫头,还不太懂事。”
顾北北拉着佛狸一起坐在石椅上,她急切知道佛狸所有的事情,现在苗想想不在场,她便不再有所顾忌:“佛狸,你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到这个小村的?”
佛狸怔怔看着顾北北,不知在想些什么,须臾,他转开头,语气平淡地说:“我父亲在世时,与老管家有些交情,那次是老管家将我放出管家的,然后在晕倒在路上,醒来就到了这个村子,后来才知道是想想她父亲上城里办货救了我,然后我就一直待在村子里了。”
顾北北听得一愣一愣的,消化了许久,突然一惊一乍:“晕倒?怎么会晕倒?管北城对你做了什么?”
佛狸说得云淡风轻,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可是顾北北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中间有多少坎坷,可想而知,佛狸受了多少苦。这些都是她造成的阿,顾北北自责不已。
佛狸遮遮掩掩,言语闪烁,不敢看顾北北的眼睛,佯装着平静:“没、没什么,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佛狸紧咬着唇,似乎很用力,偏开顾北北的视线,眼里有一闪而逝的痛苦。
那些都是他不能说的秘密啊,皮外伤可以治愈,不能治愈的是心里的伤疤,那些被尘封了很久的记忆,这一刻慢慢侵袭佛狸的思绪,眼前似乎闪过那个夜晚的幕幕,他却只能深埋,再疼也不露痕迹,因为他不舍得顾北北难过啊。
顾北北相信了佛狸的话,似乎顾北北从来不会怀疑佛狸,她完全释然,轻松地呼了一口气,婉然叹息:“那就好,当初祝妃儿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快被管北城折磨死了,害我担心好几天。”
“你为我担心?”佛狸怔怔地回看着顾北北,眼里痴缠着让顾北北陌生的眸光。
顾北北理所当然地点头,诚实单纯地回答:“当然了,如果不是我,现在你还好好地待在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