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澜正在看拂霜从宸国送来的情报,没想到她离开的这一个月里竟然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一件比一件精彩,楚凝澜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道:
“久赫不是也在宫中吗?父皇为何不让他去给五皇弟诊治?”
拂风闻言一愣,低声道:
“久赫先生已经回寰州多日了……”
楚凝澜也是一愣,随即脸色沉了下来,久赫不在宫里,那是谁为她母妃诊治的?拂风虽然不知道拂霭先前没有把医仙之情告诉她,但见她骤然变了脸色,却也猜到一二。
“还请主子恕罪。”
原因不言而喻,楚凝澜自然也明白过来,她放下信沉默着,拂霭四人在她的记忆里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是她最为信任的人,她知道拂霭绝对不会害自己,她之所以这么做只能证明一件事:百里寻棠参与了其中。
时至今日,她对自己的心思已经无比清楚,虽然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会陷进去,但那些因为一个人而产生的或甜蜜或酸楚的情绪,她曾长时间地品尝过,也比别人知晓其中意味。
楚凝澜觉得,她有必要将这件事告知于他们。
拂风不知楚凝澜是何想法,见她一直沉着脸,心中不禁为拂霭担忧,谁知楚凝澜并没说什么,只说等泓国之行结束后,她有事要告诉他们四人。
“还有,往后与百里寻棠有关事情,皆不许瞒我。”
“属下遵命。”
“快!把这里团团围住!”
一队官兵举着火把将楚凝澜一行人所住的院子围了起来,拂风正要出门去察看,拂霭已经从外面进来了,后面跟着青烨青璃两人。
“启禀主子,外面来了一群官兵,将院子围住了。”
“可有见到领队之人?”
“是南离戈。”
楚凝澜眉头紧锁,她自认这一路还算隐蔽,没道理如此快就被发现了,楚凝澜走到门外看了一眼,院子外火光闪烁,还有人在不停地指挥着。
“拂霭随我去门口,其他人待在房间,没我的指令谁也不许出来!”
“公子……”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楚凝澜带着拂霭去了,院门刚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南离戈那身鲜红的铠甲,她座下的白马甫一见楚凝澜,便不停的低声嘶叫起来。南离戈皱眉,轻拍了拍自己的爱驹,才正眼看向来人。
两人起先并不开口,只是眼神交战,半晌也没分出高低,南离戈收回目光,朗声笑道:
“敢问公子可姓蓝名褚?”
楚凝澜听她这样称呼自己,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还没有暴露,继而回道:
“正是在下,敢问长公主深夜拜访所为何事?”
“是便好了,来人,把她给本宫拿下!”
几个官兵上前围住两人,楚凝澜神色未变,仰头直视着南离戈,道:
“公主为何抓在下?”
“你心知肚明。”
南离戈神情漠然,坐在马上指挥着其他人,忽然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击中她身下的马,白马吃痛,南离戈立刻勒紧缰绳,以免白马发狂,继而厉声喝道:
“谁?”
她瞬间就想起来那日在集市上发生过同样的事,直觉认定两件事乃同一个人所为,然而四周寂寂无声,无人应答,南离戈转眼看向楚凝澜,对方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还在等什么?把人拿下!”
“且慢!今日若是长公主不说出个缘由,恕在下不能跟您离开。”
南离戈目光如炬,紧盯着她,楚凝澜的脸色在火光的映射下微微发红,瞳孔里有火苗闪烁,两相对视,南离戈心中蓦然一凛。
楚凝澜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神情同样肃然,只是微微牵起的嘴角让她看上去多了一丝笑意,她看见南离戈嘴唇轻启,听到对方说了三个字,
“星寒草。”
楚凝澜的瞳孔微微一缩,这细微的表情没有逃过南离戈的眼睛,这次露出笑意的人换成了她,楚凝澜侧头对身旁的拂霭低语几句,拂霭骤然抬起头,立刻就要朝她跪下,却被楚凝澜的眼神震慑住了。
“在下跟你走,只是在下有一个请求,还望长公主答应。”
“本宫要的只有你,你那几个下人自然不会被为难。”
“多谢长公主。”
楚凝澜就这么跟着南离戈走了,拂霭立即跑回院子里,将楚凝澜方才吩咐的事情告知其余几人,院中无人追出,这夜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楚凝澜被关进天牢,泓国天牢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房间比较卫生整洁,空中也没有奇怪的臭味,连床褥都是干净的,约莫是经常拿出去晒太阳,所以里面的棉絮软蓬蓬,睡着比有些客栈里的床褥还要舒服。
她想起前世自己住过的牢房,不禁喟叹一声,然后她便听见隔壁牢房传来声音,有人在敲击旁边的墙壁。若说泓国天牢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牢房之间都隔着砖墙,谁也不知道自己旁边关的是谁,因为谁也看不见谁。
旁边的人没听见楚凝澜的回应,不由得加大了敲击的力度,后来竟然喊了起来,
“喂——旁边有人吗?!”
突如其来的喊声震得牢房内嗡嗡作响,楚凝澜捂住耳朵,见那边消停了,她才回道:
“请问阁下是?”
“哈哈,真的来人了?我叫非文,你是谁?”
“在下蓝褚。”
那边似乎静了一下,然后继续跟她搭话,相对于楚凝澜的安静,那边的非文就显得欢快地多,天上地下瞎聊一通,楚凝澜一边与他闲聊,一边观察着周围。
泓国天牢都是单方向的,就是说人在牢里,不但看不见左右两边的人,前面的人也看不见,因为在他面前的也是墙壁。她凝神听了一阵,发现牢里只有他们俩的声音。
“别猜了,这里面只有咱们俩,这是专门为重刑犯修的牢房,一般时候都是空着的。”
非文不在意地说道,听他的语气似乎对这里很了解,楚凝澜听非文的声音,猜测对方的年纪应该与自己一般大,怎么会被关到这种地方来?
“因为我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所以要惩罚自己。”
楚凝澜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惩罚自己?她一时没想明白,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边泛白,她打了个哈欠,跟非文说自己有些困了,随即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非文听到从旁边传来极轻的呼吸声,脸上的轻快瞬间便收了起来,他知道楚凝澜睡得很浅,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他只是靠在墙壁上,听着她的声音陷入思绪中。
南离戈前脚迈进天牢,楚凝澜就立刻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丝毫不像刚睡醒的样子。她站在牢门前看了看,命人将楚凝澜带到另一件牢房里。临走前,楚凝澜转头看了眼旁边的非文,是个清秀非常的少年,见她被带走,还向她挥了挥手,她微微点头。
南离戈漠然看着两人的互动,楚凝澜走在前面,自是没看到南离戈看向非文的眼神。
楚凝澜在牢里走了半个时辰,因为里面的样子都一模一样,所以她也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只觉得泓国天牢还挺大的,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一行人在一扇铁门前停了下来,楚凝澜被推了进去,南离戈随即也跟着进来了,两人一站一坐,南离戈率先开口,道:
“说吧。”
“长公主想要在下说什么?”
“星寒草。”
南离戈的样子有些不耐,楚凝澜注意到对方眼里的红血丝,想必昨夜抓了自己后,她又去宫里侍疾了,难不成泓帝的身体已经崩坏到这种地步了?
楚凝澜眼中全是探究,陡然对上南离戈的目光,她立刻便收回眼神,垂头看向地面。
“开出你的条件,本宫会尽力满足。”
南离戈虽然坐得端正,但语气里的疲惫根本掩饰不住,楚凝澜却是不知南离戈这样说的原因,因而迟迟未开口。
“只要你愿意交出星寒草,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南离戈索性将话说开,她没空跟楚凝澜玩文字游戏,楚凝澜却十分不解,什么叫只要她愿意交出星寒草?
“有人告诉本宫,殊云阁的那颗星寒草,被你拍走了。”
??????楚凝澜不知此刻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才能表达她心里的震惊和疑惑,那日妹妹南离雪也在场,是不是她拍走的星寒草,去问问南离雪不就知道了吗?
楚凝澜原本以为可以打探到星寒草的下落,没成想自己反被套路,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她?按理说当日竞拍会,大家都戴着面具,应该没人会认出自己才是……
转念一想,那南离雪应该也没认出来……楚凝澜顿感无奈,却不知自己这模样看在南离戈眼里,则变成了另一番意思。
“你若是没想好条件,本宫愿意再给你一天时间,明日此时,本宫要知道星寒草的下落。”
楚凝澜坐在牢里看日落,她在想怎么告知拂霭他们自己所在的位置,现在的情况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聪明反被聪明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