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王婆。”宇文斐转身对王婆嘿嘿笑了一声,转过头却是又冷下脸,面无表情的坐在怀瑾身边。
“你怎么在这儿?”宇文斐开口问道。
“吃面。”怀瑾不知他又是发的什么脾气,也面无表情的答着。
宇文斐哼了一声,“郡主府里有厨娘,又何必专程跑这里吃?”
“王婆的面好吃。”怀瑾淡淡瞥了他一眼,脸不红心不跳道。
宇文斐冷笑,正想再说什么,脑后却被人猛地打了一下。
王婆一手端着碗面,一手拿着筷子指着宇文斐道:“你那是什么脸色?把你那张臭脸给我收起来,好好跟人说话!”
说完又瞪了宇文斐一眼,将面放到怀瑾面前,笑吟吟道:“面好了,慢慢吃。”
转身又回到灶台,将另一碗面端了上来。
放下面后,王婆退到灶台后,给两人腾出空间。
怀瑾低头吃着碗中的面,也不理会宇文斐。
宇文斐瞪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将碗中的葱花,一个不剩的挑到怀瑾碗中。
怀瑾沉着脸,将碗里的葱花拨到一边,一口又一口的吃着碗中的面。
一时之间王婆的面摊子上,只剩下两人吃面的声音。
过了片刻,怀瑾将碗中的面吃完,放下碗筷。
宇文斐见她吃完也放下了筷,朝她碗中看了一眼,只见空空的碗中,一片青绿的葱花铺了底下满满的一层。
两人纷纷放下碗筷,告别了王婆之后,双双冷着脸出了早市,只剩下王婆站在摊子中,看着两人的身影,不住的哀叹。
“你去哪了?”路上,宇文斐一把拉过怀瑾,让她对着自己。
“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吗?去早市吃王婆的面。”
怀瑾懒懒地抬眼,看着他。
宇文斐阴沉着眸子看了她半晌,最终冷哼了一声,将手松开,丢下怀瑾,大步向前走去。
怀瑾望着他的背影,白了白眼,揉了揉刚刚宇文斐捏过的地方,一路步行回到了郡主府。
郡主府里,宇文斐早就已经回来,怀瑾刚走进大门,就见一旁的金管家,一脸紧张的守在一旁。
看到了怀瑾,急忙上前问道:“郡主,可是出了什么事?”
怀瑾摇头:“没事。”
“那七皇子……”金永福眼睛往清兰苑的地方看了看,想起刚刚宇文斐的样子,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怎么了?”怀瑾皱眉问道。
“七皇子刚刚吩咐,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去清兰苑。”金永福顿了顿声,继续道:“清兰苑那边修园子的工匠都被七皇子赶了出来,其余的都还好,只是那些花花草草的可等不住,今天要是不种下去,都得焉掉。”
怀瑾闻言看了看清兰苑,刚刚被宇文斐莫名摆了张臭脸后,怀瑾这时也没了好脾气,只是冲金永福冷冷地丢下一句“焉就焉掉吧。”便转身回了紫竹院。
这一天里,怀瑾忙着练剑,酿酒,查看绿荷母亲的状况,也无暇顾及仍在清兰苑里独自发着闷气的那位。
中午,宇文斐也没有来到紫竹院吃饭,怀瑾独自在紫竹院用过饭后,便舒服的躺在窗前的榻上歇晌。
一直到了晚饭,清兰苑那边没有一点动静,紫竹院的门也是一直闭着。
“砰砰砰!”
院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染梅布下碗筷,看了怀瑾一眼,“郡主,开门吗?”
怀瑾端起碗,喝了一口莲子汤后,点了点头。
染梅来到院门口,打开院门,却是看到了丹红。
丹红等到染梅刚打开门,便往里面走去,脸上一脸的急切。
“主子,萧家那边有动静了。”
丹红还未走到饭厅,便已经出声。
听到丹红的声音,怀瑾也是一愣,待听到话里的内容后,放下了手中的饭碗,将丹红引到里屋说话。
“萧家那边有什么动作?”怀瑾问道。
“萧家二公子,萧无墙今日进京了,而且已经进宫了。”丹红沉着脸低声道。
怀瑾皱了皱眉,“萧家这是已经打算救罗文雅了?”
丹红点头,“看这样子应该不错。”
怀瑾却有些不解,“萧家本隐藏的好好的,为了一个罗文雅,就暴露了自己,值得吗?”
丹红闻言解释道:“这次来京的,是萧家二公子萧无墙,萧无墙的母亲就是当年被救的女眷中的一个,兴许是其母感恩当年恩情,便让他进京一试吧。”
怀瑾动了动眸,忽得又问道:“晋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丹红一愣,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怀瑾追问道。
“只是十六皇子,宇文轩几天前被太后叫到宫里后,就一直没有出来了。”
“十六皇子?”怀瑾的眉头不安的跳动着。
关于十六皇子宇文轩,她在之前也听染梅提起过。
当年现在的皇帝宇文珏被萧家推上皇位后,太后要求皇上娶萧家长女为后,可是担心萧家做大的宇文珏最终还是立了文家女为后。只是将萧家长女迎进了宫,立为贵妃,冷落在宫里。
此后萧家长女便一直在宫中郁郁不解,终于在生下十六皇子宇文轩之后便撒手人寰。
而萧家主动退出朝堂,也正是在萧家长女离世之后。
怀瑾脑中的神经,敏锐的亮起,“萧家是打算重回朝堂吗?”
“重回朝堂?”丹红一时也皱起了眉,“若是萧家打算重回朝堂,不应该派大公子来吗?萧家二公子,不像是个能做官的人。”
怀瑾摇了摇头,“萧家二公子来,不是来做官的,是来与太后谈判的。”
“与太后谈判?!”丹红猛地睁大了双眼,“那十六皇子……”
“不错。”怀瑾点了点头,“他们是想扶持十六皇子。”
“可若是他们想扶持十六皇子,当年又为何退出朝堂呢?现在皇子们一个个都成年了,背后也各自有了势力,现在回来,不会已经晚了吗?”
怀瑾摇了摇头,目光沉沉,“当年萧家退出朝堂,是因为太后没有做出决定。”
“太后?”对于经商有一手的丹红显然对于这些东西不是十分敏感,听了怀瑾的解释后,还是一脸疑惑。
怀瑾看了她一眼,反问道:“太后和皇上的关系如何?”
丹红毕竟也是一手建立起宣平侯在京都据点的人,闻言毫不犹豫的开口道:“之前因为是太后将皇上一手扶持上皇座的,皇上想来对太后也是心存感激,两人的关虽不算是好,但也不差。”
怀瑾冷笑,“是,可是那是以前,人在高位久了,心也会慢慢变得。现在皇上和太后的关系可算不得好,若是好,皇上也不会将平阳长公主下葬日子停期了。”
丹红恍然:“太后为了平阳长公主的事,几次拦下皇上的圣旨,还将群臣叫入寿禧宫,想来已经惹了皇帝不喜。”
怀瑾点头,眼神凉凉,“太后原本膝下无子,即使身后有萧家这个强大的母家,也是与后位无缘了,可是她当年将当今皇上宇文珏收在膝下之后,手中便有了争夺的筹码。一步步登上了如今的太后之位。”
怀瑾说着,想到了寿禧宫中那个抱着自己的身影,唏嘘道:“她大概想着,是自己扶持当今皇上坐上如今的位置,皇上理应感激她,她也能够依仗皇上,所以才在萧家长女一事上,没有对皇上进行强行的干涉。只是却没想到萧家长女却因此而死,萧家也从此与太后产生了间隙。”
明白了一切的怀瑾,将脑中的思绪整理明白后,缓缓道出,那沉静的语气,就好像自己亲历了一般。
“萧家想来是为了给太后提醒,所以退出了朝堂争斗,好让太后明白,没了萧家,皇上根本不会再将太后放在心上。而平阳的死的的确确也让太后明白了一些事情。现在萧家二公子已经进京,那么看来太后……是已经做好决定了!”
“那罗文雅……”丹红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既然萧家二公子进京,是要与太后谈判,预谋重回朝堂,那萧家还会救罗文雅吗?”
“会!”怀瑾望向窗外。
外面夜色已经逐渐变深,原本青葱的紫竹林在黑夜中黝黑一片。
“救出罗文雅,会是萧家重回朝堂的第一步,也是向皇上表明萧家势力的第一步。”
丹红听着怀瑾告诉自己的这些,总觉得一股阴森的冷风,不断的吹向自己的身体。
怀瑾看了她一眼,将窗子合上,叹声道:“果然如他所说,京都的天,要变了。”
在这之后,果然如怀瑾所言,萧家二公子进宫的第二天,十六皇子便被赐了宅院,离开了晋王府。
而罗文雅也在两天后,被释放了出来。
罗文雅被放出的当天,怀瑾等在大理寺门口,静静地等着。
重新获得自由的罗文雅,脸色虽然苍白,带仍带着浅浅淡淡的笑容。
有些单薄的衣裙,在风中轻轻飘起,恍若仙子轻盈的纱裙一般。
怀瑾站在马车前,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素衣女子,不由得叹道,现在若是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怕不会再去嘲笑她,而是感叹人如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