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后,又命人取来之前就特地命人打制的一口铁锅。
铁锅被架在院中,锅下简易的搭制了一口火炉,怀瑾又命人将橡木酒坛中的葡萄酒倒入
锅内。
瞬间,清冽的酒香从酒坛中散发出来,味道盈满了整个院子。
东篱抽了抽鼻子,只闻着那味道,想起昨日口中的酒香,便觉得有些醉了。
一桶的葡萄酒都被倒入铁锅之后,又拿来了一个罩子,将铁锅严密的封住。
罩子侧边留有一个小口,插入一段长长的竹管,竹管下面又有一个酒瓶接住。
待到一切都装置好后,怀瑾又让云景在铁锅下面生火,让云景将火势控制在水不会沸腾的温度。
这个要求对于旁人来说可能较难,可对于武功高超,又精通厨艺的云景来说却是不难做到。
等火慢慢起来之后,怀瑾又让人在竹管上不断地浇注冷水。
东篱眨了眨眼,新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冲一遍的宇文斐问道:“小子,这是做什么呢?”
宇文斐咂了咂舌,回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酿酒吧。”
东篱皱眉,“酿酒?这样酿的吗?”
他有些怀疑,但是又想到,怀瑾既然能不用酒曲就能酿出美酒,这种新奇的酿酒法子又有什么呢?
想定之后,东篱愈加好奇的看着院中的一切。
宇文斐摇了摇扇子,唇角勾起。
怀瑾在做什么他当然知道,毕竟昨晚为了给怀瑾尝试味道,他可是借机喝了不少面前这个奇怪的设备做出的酒液。
那味道,啧啧,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唇齿留香。
经过长时间的加热后,竹管中终于落下了第一滴酒液,白色的酒滴落在瓶中,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第一滴落下之后,不多会儿就有了第二滴,第三滴……
不到一个时辰,酒瓶中便已经装满了白色的酒液。
只是这小小一瓶,酒香便已经弥漫了整个院子。
一瓶已满,怀瑾拿出瓶塞将酒瓶封上,又拿来一个新的橡木酒坛接上。
葡萄酒的蒸馏还在继续。
怀瑾拿出刚刚蒸馏出来的第一瓶酒,来到东篱与宇文斐面前。
染梅端来了两个酒杯,怀瑾将两个酒杯注满。
东篱忍不住凑上去闻了一闻,奇道:“这就原本是红色的,怎么现在却是白色的?”
怀瑾无法跟他们解释酒精蒸馏的概念,只好淡淡地说道:“提纯了而已。”
“提纯?”东篱睁大了眼睛,只听这两个字就能想象得出,这瓶酒定要比之前更加美味!
东篱不等怀瑾递上酒杯,自己便上前,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瞬间,一股热辣的感觉涌上他的喉头,让人只觉得有一团火在喉中燃烧一般,直冲得他皱眉。
可等到那股热辣退下之后,一股淡淡地果香逐渐涌上,细致的果香,再加上消散不去的酒味,只让人觉得醇美无瑕,余香萦绕不散。
东篱砸了砸舌,这才品味过来,这酒看来不能猛喝,还需细细的品。
而在染梅的手中,就好似知道结果一样,正躺着第二杯酒。
东篱这才明白怀瑾刚刚倒两杯酒的含义,于是便毫不客气的端起第二杯酒杯,开始细细的品味起来。
因为刚刚已经喝下一杯,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此时再细细品来,口感柔和,口味甘洌。
一口下去舒畅无比。
小小的一杯酒即使是细细的品来,也很快就见了底。
东篱放下空酒杯递在怀瑾面前,笑道:“丫头,再来一杯。”
怀瑾却是冲他意味不明的笑笑,一个反手,将酒瓶放回了染梅端着的盘上,让她退了下去。
“诶诶诶……别走啊!”
东篱眼看着染梅带着那瓶酒越走越远,急忙跑出去想要拦住,可是却被怀瑾一把拉住。
“先生若是没失忆的话应该还记得,昨天先生可是将我的酒喝了个干净。”怀瑾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东篱嘿嘿一笑,转过身,指了指院中的铁锅,“这不是还留了一桶嘛。”
怀瑾点了点头,了然道:“是,那还要多谢东篱先生能给我留下一桶,只是这剩下的一桶,我要用来与人交赌约,怕是不能让先生再品了。”
“啊?”东篱一时愣在原地,“不让我喝了?”
怀瑾点了点头,“先生昨日已喝了那么多,想来早就喝腻了。”
“不腻,不腻!酒怎么会喝腻呢?”东篱急忙摇头。
可怀瑾却不管他,只是让人将装满蒸馏酒的橡木酒坛搬下,妥善保存。
东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一坛子的佳酿离自己越来越远。
“咳咳。”东篱轻咳了咳,板起脸看着宇文斐,“徒儿,为师教你多年,你是不是也该报答一下为师?”
他一张嘴,宇文斐便知道他要做什么,摸了摸鼻子望了望天,对东篱先生的话充耳不闻。
“孽徒!孽徒!”东篱先生见他这样,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宇文斐轻轻瞥了他一眼,提醒道:“昨天要是不是师父,也不会只剩下一桶酒了。”
“这……我……”东篱一时语噎。
他哪里知道这提纯后的葡萄酒更好喝嘛,再说了昨天那些酒也不是他一个人喝的啊。
“糟了!”
东篱先生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昨天是有个小娃娃跟他一起喝的来着,他看那小娃娃年纪虽小,但酒量却是不差,就又带着那娃娃去了天香居。
后来他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二天醒来竟把那娃娃给忘了!
“怎么了?”怀瑾和宇文斐被他突然的一声,吓得一惊,齐声问道。
“我把那娃娃忘了!”东篱一脸悔恨道,“醉酒害人,醉酒害人啊!”
“娃娃?”
怀瑾和宇文斐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东篱口中的娃娃到底是谁,心里顿时一惊。
而就在这时,金管家也进来通报,说是晋王和萧无墙来了,人就在前厅。
怀瑾应了声,让金管家先退下,有些清冷的目光看向东篱先生,“先生,那娃娃的家长来要人了。”
东篱僵硬的抽了抽嘴角,刚刚他分明听管家说其中一个人是晋王,那娃娃岂不是小世子?
“徒儿啊……”东篱有些发颤的看向宇文斐,问道,“那娃娃是小世子?”
宇文斐摇了摇头。
东篱这才松了口气。
可他这口气还未送下去,就听宇文斐又说道:“那娃娃是我的皇弟,当今的十六皇子,太后的亲孙子,萧家的嫡外孙。”
“扑通!”
东篱双腿一软,险些要栽倒。
宇文斐急忙扶住他。
东篱一把拉住宇文斐,问道:“徒儿啊,你可是七皇子,师傅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不会不管的吧?”
宇文斐想了想,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若是我这十六皇弟没什么事还好,若是他出了什么事……那我也说不准了。”
东篱双腿又是一软。
但最终三人还是一起到了前厅,见了前来寻人的宇文硕和萧无墙。
一到了前厅,东篱的双手往背后一抄,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刚刚腿软的人不是他一样。
怀瑾嗤笑了声,她算是终于知道宇文斐的那副做派是跟谁学的了,师徒二人分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二位是来寻人的?”东篱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正是。”二人皆是对东篱作了一辑,齐声答道。
只是宇文硕的行礼倒是中规中矩,而萧无墙则是故意做得随意了几分,像是刻意循着东篱的喜好一般。
怀瑾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二位要寻的人,就在天香居。”东篱避开二人的礼,淡声回道。
“天香居?”
宇文硕和萧无墙皆是一愣。
东篱点了点头,“昨日我遇到小友,便觉得十分投缘,于是便与小友多喝了两杯。若是小友昨日未归,那现下应该还在天香居。”
“喝了两杯?”两人又是一愣。
宇文轩常年住在晋王府,宇文硕也明显比萧无墙更为担心,急声问道:“先生与皇侄到底喝了多少?”
“这个嘛……”东篱咽了咽唾沫,抬头望天,像是在极力回忆昨天的事情一般,“一二……三四……五六坛吧。”
“五六坛?!”
宇文硕睁大了眼睛,看了眼东篱后,又瞪了宇文斐一眼,急忙离去。
萧无墙又冲东篱行了一礼后,跟在宇文硕的身后也匆匆离去。
“真的喝了五六坛?”宇文斐皱眉问东篱。
东篱嘿嘿笑了两声,点头道:“差不多吧。”
“差不多?”宇文斐加重了声音继续问道。
东篱瘪了瘪嘴,叹了口气,“估计有七八坛吧……”
七八坛……怀瑾咂舌。
虽说古代的酒都没有经过提纯,度数都不高,可一个从未喝过酒的小孩子,一下子喝了七八坛,还是让人有些担心。
况且现在宇文轩还是萧家的重点保护对象,若是他出了差池,那萧家……
宇文斐和怀瑾纷纷瞪了东篱一眼,也快速牵了马,出了府门往天香居的方向奔去。
东篱见人都已经离开,松了口气,小心的踮着脚,就要离开。
“云景!”
府外突然传来宇文斐的声音。
话音一落,东篱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瞬间就离了地。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那声“云景”之后,他便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便干脆认命地被云景提着报上马,紧跟在二人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