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这么想的同时,皇宫上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宇文珏听到底下人的报信,一把将手中的奏章全部都甩在那人的身上。底下的人站直了身体,任由那奏章打在自己身上,愣是半点没动。
李常德也大气不敢出地守在一旁。
“朕要你们有什么用!连个女人都看不住的吗!”宇文珏气得喘着粗气,大声喝道。
就在刚刚,负责监守苏葛盈的人前来禀告,说苏葛盈已经用簪子自裁,死在了皇宫里。可苏葛盈身上早已搜查过,任何能被她用来自杀的东西都已经没收,她舌头也已经被割了下来,更是没办法咬舌自尽,现在又是哪里来的一根簪子!
宇文珏重重地吸了口气,看着底下的人怒道:“可有其他人今日去过锁云阁?!”
锁云阁是皇宫中的一个高台,高耸入云,便得了这个名字。里面由宇文珏亲自派人设计,遍布机关,四周又无其他建筑物,不易藏匿,最适合做关押犯人的场所。
下面的人支支吾吾地,始终不肯开口。
“说!”
一声惊喝,那人猛地一惊,急忙回道:“太后娘娘去过!”
太后……宇文珏冷哼了一声,整张脸已经全部黑了下来,他这个母后可真是好啊!
“摆驾!寿禧宫!”
李常德心里暗叹了口气,还是出去将轿辇等一应事务安排了下来。
此时已经是半夜子时,秋日的凉风穿过皇宫中重重的官道,发出呜呜的声音。听着那声音,只觉得像是有女人在哭一样。
李常德打了个哆嗦,看了身旁的轿辇一眼,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前方就是寿禧宫了,宫门外只留了两个小太监守夜,两个小太监到了子时,早已支撑不住,靠着门框睡了过去。
宇文珏皱眉,下了轿辇后,径直穿过两个小太监往里面走去。
李常德一声不吭的跟在身后,路过两个小太监身边时,轻咳了一声,将两个小太监叫醒。
两个小太监一睁眼,就看到御驾亲临,一个个紧张的不行,急忙跪倒了下来连胜讨饶。
也是他俩倒霉,正好赶上宇文珏心情不好,看也没看两人一眼,冷声道:“按宫规处置。”
两人一听,只想两眼一晕,直接晕死过去。但终究是没有晕过去,哭嚎着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机会。
宫门口发出的动静,算不得上小,原本熄了灯的寿禧宫被这声响惊动,又纷纷点上了灯。
杨嬷嬷睡梦中被这动静吵醒,起身胡乱披上了一件外衣,持灯出来查看。待看清了来人之后,心中一惊,手上的烛台差点没拿稳,掉了下来。
“奴婢参见皇上。”
宇文珏淡淡嗯了一声,看向主殿的方向,周围的灯火早已又亮起,只有那里还是一片昏暗。
他一直看向那里,不觉出了神。他并非太后亲生,只是在自己生母死后,抚养在太后的身下。虽然母子二人总也不太亲密,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扶持自己坐上皇位的路上,眼前这人可算是尽心尽力。
甚至可以说若不是当时被现在的太后抚养,若不是有太后背后的萧家的支持,他也不会坐上这个皇位。
原本两人的关系因为皇位的关系,表面上还能看的过去,可自从他没有听从太后的安排,娶萧家之女为后,反而娶了文家女之后,两人的关系就一步步疏远,直到了今日。
“皇上。”
杨嬷嬷见他一直也不开口,低声提醒了一句。
宇文珏回过神,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怒气,早已被夜里的风,吹散得差不多了,现在站在寿禧宫里,突然又想起太后当年扶持自己的艰辛,和太后对平阳这个唯一的女儿的宠爱。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杨嬷嬷。”宇文珏突然开口叫道。
杨嬷嬷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躬身守在一旁等着下面的话。
“太后今日可去了锁云阁?”
杨嬷嬷低垂着头,应声道:“是。”
宇文珏倒没想到她应得这么快,顿了顿声,又继续问道:“太后怎么突然想起了那里。”
杨嬷嬷扫了眼身后的主殿,外面的声响这么大了,照理说太后早就该醒了,可现在里面却还是一片黑暗。
她长了张嘴,犹豫道:“太后娘娘突然想起,平阳长公主未出嫁时,曾笑言:‘锁云阁怕是整个皇宫最安全的地方了,要把此生最重要的秘密放在那里。’太后娘娘想起此事就去出云阁看了看。”
宇文珏无奈地笑了笑,这倒真像是平阳会干出的事,“那太后可在锁云阁找到什么了?”
杨嬷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想来公主也只是一时玩笑吧。”
想到平阳的死,宇文珏心中一时也是感伤,他又朝后面的主殿看了一眼。周围烛火明明,只有那里一片的死寂。
宇文珏叹了口气,徐徐开口,那道声音似远还近,缥缈的如同夜里的风,“告诉太后,明日便让司天监择吉时,安排平阳下葬吧。”
此言一出,李常德和杨嬷嬷皆是一愣,但两人毕竟是在宫里服侍多年的老人,个个低了头,并不流露出过多的表情。
“是。”杨嬷嬷按住心中的喜色,躬身应道。
宇文珏又在殿外站了一会儿,摆了摆手,便带着李常德离开了寿禧宫。
宇文斐收到宫里的消息时,已经是丑时。郦妃虽已被宇文斐隔绝在此事之外,但毕竟宫里的消息还是比宇文斐更为灵通一点,一收到消息就派了青雀出宫给他报信。
紫竹院内,宇文斐坐在桌前,向青雀询问着宫里的消息。
“今日圣上将苏葛盈押入锁云阁之后,只亥时太后娘娘突然去过一次,出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去过。”
“太后娘娘去锁云阁干嘛?”宇文斐皱眉。
青雀将杨嬷嬷当时给宇文珏的回话,向宇文斐重复了一遍。
宇文斐倒不真觉得是太后将苏葛盈杀死的,若是她知道苏葛盈尚在,定不会让她自裁,可这一切却又真的过于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