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一听要把自己往大理寺送,那宫女急忙开口求饶,要知道大理寺都是审讯重大案件的地方,里面的人常年面对那些硬骨头,手段早就磨练出了,下手没一个轻的。
宇文珏却不理会她,李常德没有受到指示也不敢轻慢,随即带了人进来就要把人拖下去。
小宫女脸上一白,紧紧地抓住御书房的门框,直到指尖都被磨出了血,也不肯撒手,眼睛里满是祈求。
只是这祈求的眼神,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周围內侍的拉扯,怀瑾总觉得那眼神更多地是往濮昕那边瞟。
最终,小宫女还是挡不住几个內侍的拉扯,手上脱了力,被几个內侍径直拉了出去。
见终没了希望,那小宫女才扯着嗓子凄然一喊:“奴婢招,奴婢都招了!”
听到这声响,宇文珏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将李常德一行人叫了回来。
小宫女早已是满手的血污,黝黑的眼珠里一派寂然,“是我将簪子放进通风口的。”
她已经承认,堂上的几人也没有多意外。那小宫女跪在下面,声泪俱下的将事情都一一交代了出来。
包括如何提醒太后前往锁云阁,如同算准时间,趁人不注意时将簪子投入通风口。
前面一切都交代的顺利,可当问及是何人指使时,她却支支吾吾的,等宇文珏最终忍不住怒喝了一声后,她才开口,“是……是武博侯。”
武博侯……怀瑾并不陌生,之前的罗文雅就是武博侯府的小姐,而且若是她记得不错的话,华安巷里,武博侯府也是有宅子的。
宇文珏听到武博侯府的名字,微蹙着眉头看向一旁的濮昕。濮昕点了点头,命守在屋外的落言进来。
宇文斐微冷着眸,看着眼前的二人,手上的扇子有规律的一下又一下的敲在手心。
屋外的落言听到吩咐,走了进来,他怀里的芍药早就寻了瓶子插上,放在一旁,此时再进来,已经整理好了衣衫,双手向前,将一叠厚厚的资料递到了宇文珏的案前。
“武博侯府串通北凌的证据……咳咳……一应都在这里了。”
濮昕忍得辛苦,刚一开口,便又忍不住低声咳了起来。
宇文斐和怀瑾闻言都是一惊,他们二人之前一直以为,皇上派他们二人去查岐山白玉案,在外面作幌,实际上派出的人应该是魏得良才是,毕竟将魏成武都派到了二人身边,可此时却知道,原来暗地负责调查叛国案的却是濮昕。
原本因为西伯侯府也在华安巷置宅,二人自然而然就把濮昕排除在外,可谁能想到宇文珏竟丝毫不在意,仍是用了濮昕来查案。
不过宇文珏用濮昕想来也是有考虑的,光是濮昕查案的速度就可见一般,他们二人这边岐山白玉的事情还未查明,这边濮昕已经将北凌串通武博侯府的证据找到了。
查出是武博侯,其实说意外也并不意外,沈提督也只是一个提督而已,纵然他有着再精明的手段,也是无法越级取得重要的军事机密的,其中定然有人帮衬着,就算没有明面上帮忙,暗地也定帮着疏通了不少关节。
但是即使说武博侯就是幕后指使,可武博侯与苏葛盈,以及平阳长公主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吉安手中那张有着凌,信物的信又是指的什么呢?
虽然已经查出武博侯就是接应北凌线人的内应,可是御书房的几位都明白,这件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从御书房出来,红艳的太阳正挂在正空,李常德先三人一步,拿着圣旨前往大理寺与武博侯府宣旨。怀瑾三人不紧不慢地从御书房出来,穿过镜月湖上的回廊,往太和桥的方向走去。
濮昕因为身体虚弱,步子走的有些缓慢,宇文斐像是照顾他的速度一样,也放慢了步子,使得走在前面的怀瑾,总要时不时的停下脚步等身后的两人。
镜月湖算是皇宫中有些大的人工湖了,整个湖面从勤政殿至御书房,将整个御书房都环绕其中,这样的建造使得御书房在夏日里也不至于十分闷热。
“若我记得不错,侯爷当年就是在这镜月湖落得水吧。”
快要走完净月湖上的回廊时,宇文斐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对身后的宇文斐开口说道。
濮昕也因此停住脚步,漆黑的眼眸有些飘忽的落在那碧绿的湖面之上,半晌才悠悠叹道:“是啊。”
平静的湖面上,映着头顶的阳光,一阵微风吹来,荡漾起层层的波澜,一时荡起无数的光斑。
怀瑾走在岸边回头向还在廊上的二人看来,背面的阳光从两人的身后打来,二人的身形都被裹在那一团光影之中,模模糊糊让人看不真切。
她眯着眼睛,先看向前面的宇文斐,宇文斐的身形在那一团光晕中逐渐清晰,又转向模糊,隐隐约约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二人不知说了什么,眼睛都一直望着眼前的湖面,怀瑾顺着二人的目光,也看向那湖面。
宇文斐曾说濮昕五岁时在宫中落水后,才落下了病根,想必当时就是在这湖中落下的吧。
怀瑾迎着阳光,半眯着眼复又看向那道青绿色的身影,挺拔如竹,温润如风,谁又能想到这样的一个人却从小背负了那么多呢?他每次去见御书房,都要从这湖上经过,将自己的伤疤一遍遍的揭开。
又是一阵秋风吹来,濮昕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有些无奈道:“濮昕受不得风,湖面上风大,还望七皇子体谅,快些离开这里。”
“瞧我,倒是忘了。”宇文斐哈哈一笑,拿手中的扇子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十分歉意的向濮昕躬身赔罪。
“七皇子还是快点走吧,你这道歉的功夫,我家侯爷又不知要吹多少风。”落言快人快语,又护主心切,面对宇文斐也毫不避讳,直接将心中的不满说了出来。
“落言!”濮昕低声训斥了一句,又转身对宇文斐赔罪:“濮昕管制不严,还望七皇子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