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政紧皱着眉头，看着身下跪伏着的姬烟晴心里没有丝毫的动容。
“姬烟晴，你还想要装到什么时候？”文政幽邃狭长的眼眸微眯，折射出来的寒光让姬烟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本王不杀你，不代表本王没有识破你的身份！”
姬烟晴瘫坐在地上，一双猩红的眼睛里流出汩汩的猩红液体，散发着恶臭。
文政厌恶的皱起眉头，道：“沫沫的这张脸你也配有？”
说罢，姬烟晴只觉得脸庞一疼，那一张新剥下来的面皮软塌塌的被文政撤下丢到了地上。
“不要！”姬烟晴大叫一声，赶忙捂住自己的脸，但是文政已经全部看在了眼底，那是一张已经称不上是脸的面孔上没有五官，仅仅只有那两个冒着血水的眼洞。
文政后退几步，对姬烟晴这副样子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为了变成姬沫的样子，你可真是不要脸了！”文政心里越发觉得姬烟晴不可理喻。
姬烟晴抓起地上的脸皮想要再贴到脸上，文政忍无可忍的一把抓住姬烟晴的手腕，心底里觉得这个人已经癫狂了。
“姬沫在哪里？”文政问道。
姬烟晴听到姬沫这个名字瞬间冷静下来，原来文政一直纵容着自己不是因为把自己当成了姬沫，而是为了利用自己找到姬沫。
当真是讽刺，她姬烟晴到底哪里比姬沫差！
“姬沫早就死了！”姬烟晴发疯般的甩开文政，怒吼道。
“姬沫这个贱人掉进了赤河！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
文政有些难以置信，姬沫不可能死了，他能感觉到姬沫还活着，可是姬烟晴这幅癫狂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欺骗。
看着姬烟晴这个疯癫的样子，文政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索性直接丢开了姬烟晴。
姬烟晴不甘心，见文政要走急忙抓住文政的衣摆，道：“你以为姬沫还会回来吗？她根本就不属于你！”
“即便如此，本王也要把她找回来！”文政坚定的说道，姬沫属不属于他也由不得别人来说。
“本王会命人连夜把你给送到东齐，想必东齐的那些旧相识看到你一定无比的开心吧。”文政居高临下的说道。
姬烟晴难以抑制眼中的恐惧，双手摸向自己的脸，自己就这么的回东齐岂不是要被东齐的那些人嗤笑，这张脸已经到了绝境，再也不可能找到新的面皮来替换，这意味着自己要永远顶着这样的一张脸来度日吗。
文政丢下在原地撕心裂肺哭喊的姬烟晴，任凭着涌进去的士兵剥去姬烟晴华丽的王后衣袍把姬烟晴关进大牢。
“沫沫，你究竟在哪里？”文政摸向胸口，心脏还在跳跃，但是心中的人却不在了。
将军府被烧，杨帆只好带着杨蝉一起住进了文寒的府邸，文寒至今没有取过一个妾侍，府中除了他和年近半百的林管家便只剩下这为数不多的仆从。
空荡荡的王爷府因为住进了杨蝉和杨帆两个人变得热闹起来。
姬沫用杨蝉这个名字用的浑身不自在，索性杨帆在夫人死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一直未出来，姬沫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仍旧是在闲暇时跑到外面晒太阳，整个人宛如步入了老年生活。
东齐和西秦的战事吃紧，虽然上次火烧将军府的事并不是文政所为，但文政心里多少也有些愧对于杨帆，知道杨帆向往着沙场，在与东齐最后一个月的攻破中特地让杨帆上阵。
东齐已经溃不成军，表面上虽说一月攻破，但文寒知道最多只需要半个月便可以把所有的防线给攻垮。
之前姬烟晴假扮成姬沫的样子混入西秦王宫尚且可以偷的几分消息给东齐，但是自从姬烟晴被剥去假的面皮丢回东齐时，东齐的气势就受到了极大的打压。
姬烟晴好像是收到了很大的打击，对东齐王开口咒骂，东齐王一怒之下竟然要直接杀死姬烟晴，好在姬星辰出面保护，姬烟晴虽然留住了一条命，可是姬星辰却为此丢了大将军的官职，直接降为了平民。
平民也好，姬星辰至少可以带着姬烟晴离开东齐，灭国之时至少不受牵连。
朔方在王爷府外等了许久，始终不见有人出来接见，想要直接进去，可是又怕会想前几个想进王爷府拜访的人一样直接给剜去眼珠丢在外面。
文寒王爷的府里不知是进了何方美人，听那些被剜去双眼的人说美艳的像一个妖精，可是在仔细问下去，这些人便支支吾吾不敢在说，或许是文寒王爷威胁的吧。
朔方苦笑，文寒王爷在护内这方面可真是和文政很像啊，怪不得是亲兄弟，一样的痴情。
终于，林管家拄着一根拐杖慢慢的走了过来，朔方想前几步搀扶着。
林管家拍了拍朔方的手表示安慰，王爷下达的命令，一律外人均不可进入王府，他也是照办啊。
“林管家，这是王上下达给杨帆将军的懿旨，杨帆将军应当亲自出来领旨啊。”朔方说的有些无奈，虽然一家惨死，但是也不能如此藐视皇恩啊。
“杨帆将军一连闷在屋子里数日，不曾吃喝，怕是还未想明白。”林管家替杨帆将军解释道，也怕杨帆将军会为此而降罪。
朔方心里自然是明白林管家为何会这么说，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只是这圣旨需要杨帆将军来接啊。”朔方无奈道。
自从出现假王后传假圣旨之事，王上就命他来亲自传旨，自己怎么说也是密卫的头领，做这件事实在是无奈。
正在谈话间，王府的门又被打开，杨帆慢慢走了出来，整个人无法掩饰的憔悴，原本乌黑的头发此刻变成了灰白。
“将军！”朔方对杨帆将军十分的恭敬，见杨帆出来立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军礼。
杨帆将军神情有些呆滞，直直的看着朔方手里的那个明黄色圣旨。
“将军，这是王上特地下的圣旨，命您做首骑大将军带兵攻破东齐，为自己满门报仇。”朔方把圣旨呈出，自语铿锵的说道。
杨帆听到朔方说道为满门报仇时整个人的身影都顿了一下，报仇，他何尝不想，只是那个害他满门抄斩的那个假王后被送回了东齐。
想要报仇自然要攻破东齐。
杨帆接过那一道圣旨，握在手心几乎要攥碎。
这几天他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例如真王后现在在哪。
自己真是傻，走不出儿子去世的阴影，一直想要再找到一个儿子，竟然把失忆的王后当成了男孩领回将军府抚养。
那日那一个假王后如此关心杨蝉，恐怕就是认出了杨蝉就是姬沫的事实，可以说姬沫间接害死了他的全家。
王上现在在整个九州搜寻王后的下落，按照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把姬沫献给王上，但是此刻，他并不打算这么做，相反，她想要继续把把姬沫当成杨蝉，并且给带往沙场。
“臣接旨！”沉默许久，杨帆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朔方松了一口气，他先前还生怕杨帆将军会直接拒旨，现在想来是他担心过多了。
“将军就赶紧收拾一下，整顿军队去前往东齐战场吧，东齐攻破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将军到时不仅可以大仇得报还可以加官进爵，也是天大的好事。”林管家在一旁说道。
杨帆木纳的点了点头，用满门性命换来的，这也算是好事？
姬沫在文寒的府邸中过的悠悠自在，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文寒从来不允许自己出门倒是让她十分的不自在。
不出去就不出去吧，自己在这个府里要什么有什么倒也顺她心意。
“杨蝉，跟为父去战场吧。”杨帆站在姬沫跟前，虽然已经猜到了姬沫的身份，但杨帆还是喜欢叫她养蝉，既然一开始就认定他来做自己的儿子，那么以后就永远的做一个男孩吧。
“战场？”姬沫惊讶，她这个爹把自己关进屋子里呆了三天，一出来就要自己跟着他去战场，这实在是有些吓她啊。
杨帆点了点头，有些艰难的说道：“给你母亲报仇！”
姬沫看着杨帆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心里明白过来，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心里对她也没有过多的感情，但是看到杨帆着伤心模样，姬沫心里也不好受。
“这是给你的面具，戴着吧。”杨帆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青铜面具扣到了姬沫的脸上。
青铜面具这个冰凉的触感让姬沫面容一抖，自己为何要戴上这个青铜的面具呢。
杨帆好似看出了姬沫心中所想，解释道：“面具可以保护你的脸不会被人砍伤，也不会被人认出。”
姬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把青铜面具的活扣扣紧，抬头仰望着杨帆。
“这样爹还能认出我吗？”
杨帆心里酸楚，他认不出，恐怕王上可以认出吧。
文政坐在朝乾殿门前的长廊上，周围的侍从知道王上近日心情不好也都十分识趣的绕路走开，文政一人仰望着天空，秋日寒风吹落了树叶，王宫也抵挡不住这中寒风的摧残，花草尽是凋落。
触目所及一片萧凉孤寂之感，如果姬沫来了，恐怕也不会再拉着自己来荷花池赏月了吧。
令他吃惊的是冷宫里的茉莉花圃，不凋落也不盛开，始终保持着那花苞的模样，他知道姬沫没死，只是到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王上，这是前线传来的捷报！”朔方把手里刚从前线得来的捷报呈给文政，文政只是简单的结果并没有去展开细看，东齐兵败已成定局，他之所以把杨帆给调过去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加官晋爵的机会，来弥补自己之前犯的过错。
索性一直带兵与东齐苦战的孟武并没有什么怨言，接到命令毫不含糊的交出了兵权。
“王上，杨帆的养子此次功劳颇大，接连攻克七城，直接打到了东齐的都城。”朔方说道，平时他极少在乎这些消息，可是杨帆的养子也就是这个杨蝉给他的感觉极不一样，总是想要在王上面前提一提。
“也是文寒跟着护着的功劳。”文政淡淡说道。
他虽然在王宫里不出门，可是前面战场上发生了些什么事他心里也都清楚，一个刚刚上了沙场的小兵能有多少能耐，还不是文寒一直陪着护着，只是他搞不明白，为何文寒护着一个小兵。
文寒自幼就时常随西秦的多个将军上沙场，生死之事早就看淡，根本不会去在沙场上刻意去保护一个人。
“朔方，派密卫去盯着那个杨蝉！”文政命令着。
朔方呆在原地满腹疑惑，王府井他特地提出杨蝉是为了让王上给杨蝉封一个官位，毕竟小小年纪仅凭一人之力只身潜入龙锦城偷的守成大将的虎符，打开城门，绝不是一个凡夫俗子能做的。
“王上是不是应该给杨蝉一个爵位？”朔方试探性的问道，随即又觉得自己问的有点不合时宜，更是有一点妄议朝政。
果然文政的脸色阴沉下来，朔方见状赶忙垂下头来，道：“臣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朔方飞快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心中万分庆幸文政刚刚好脾气没有直接结果了自己。
文政抬头望向头顶的一方天，不知哪里来的乌云遮住了星星，让头顶的天变的有些灰暗。
他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要封杨蝉为官，可是如此这样，岂不就打破了平衡，况且也不知道杨帆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养子，自己毕竟连面都未能见上一面，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加官晋爵？
远在东齐的姬沫此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也不知是谁再想她，总之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那个养父，自从姬沫被带到了这个战场上，他之前和蔼的养父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对她不管不问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让她独自带兵攻城。
姬沫摸了摸脖颈处的玉佩，温润细腻仿佛一潭凝结的温水，给她一丝丝的安慰。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睡觉没进食了，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这里守着，文寒率先带兵突破都城，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养父也一直没有派兵增援，姬沫心底隐隐约约的有些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