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犀牛角微微泛白像是一块玉,只不过质地十分的坚硬,角顶处微微弯曲,向上顶起,似乎是要顶穿天一般。
文政在犀牛角上刻了一个奇异的图腾,姬沫仔细看了看,记起了这便就是杨帆曾经在虎符上刻的图案。
“虎符对一个将军而言十分的重要,就像是人的穿衣吃饭一样,地位越独特那么拥有的东西也就越独特。”文政缓缓说道。
“就像是平民不能够穿龙袍一般,这不仅仅是一件外物,代表的更是一种象征与权力,你那么崇拜杨帆,应当知道这个图案就是杨帆将军虎符上的图案。”文政拿过犀牛角轻轻的摩挲着说道。
姬沫看着那块犀牛角陷入沉思,似乎是想起了当初她第一次看到杨帆虎符时的情景,那个时候杨帆手里握着那块虎符非常开心地对她说自己要去收复东齐的土地,并且要夺得赤金铠甲。
姬沫不知道赤金铠甲什么样子,杨帆便命人打造出了一套相似的给她,轻便适合她,可以穿着打上好几场仗都不觉得肩膀疼。
对她这么好的一个人,最终还是因为她死了。
“杨帆将军的哪一块虎符呢?”姬沫问道,她想要把那块虎符带给杨帆。
“杨帆将军下葬时,本王命人把那块虎符一起下葬了,杨帆将军带着它征战了半生,本王自然也不会多人所爱。”文政解释道,可是在姬沫听来却是无比的讽刺。
文政没有注意到姬沫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愤恨和心痛,把这块犀牛角整整齐齐的挂在姬沫的腰间,道:“既然能够杀了这个犀牛,那么这个将军的位子就由你来做吧。”
姬沫心中疑惑的看向文政,她只是趁着犀牛睡着时把犀牛角给据了下来,并没有杀死这只犀牛啊。
“这只犀牛只是没了角,我并没有杀它。”姬沫说道。
文政目光幽邃的看了姬沫一眼,不明意味。
“那只犀牛确实是死了。”一旁的密卫回答道,当然这个密卫并不敢告诉姬沫这个犀牛是被毒死的,这明摆着是王上为了帮助姬沫而私下里命人给毒死的。
不然王上为何要来这个狩猎场亲自去喂这个犀牛,而且还放进了一些毒粉末。
这个叫霁月的公子可真是不简单,密卫都有些怀疑这高高在上的西秦王是个断袖了,只不过这些他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若是王上知道他在心里这般龌龊的想着他,恐怕他都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不可能!”姬沫有些固执的摇了摇头,走向那个猎场。
猎场上为了不少人,把这只死了的犀牛给围得水泄不通,这只犀牛硕大的身子静静的躺在泥土里,口鼻流血,乌黑黑的遮住口鼻,显然是中毒死的。
姬沫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了看文政,文政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一脸平静。
他认出自己了吗?姬沫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文政是绝对不可能认出自己的吧,姬沫自我安慰道,凭文政以前的性子,一定会拆穿她再把她关进密室里的,怎么可能还会让自己来当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
“穿我诏令,霁月智勇双全,聪敏过人,少年英才,封为西秦将军,赐黄金甲。”文政平静的宣告,一旁的侍从飞快的记着,一边向姬沫投来羡慕的目光。
姬沫自然知道原因,这个黄金甲九州一共有两件,一件在文政手上,而另一件则是直接赏赐给了姬沫,多大的荣宠去,让眼前这个有着眼疾的少年给得去了。
“谢王上!”姬沫客气地说道,这个黄金甲她的确也是非常的想要,毕竟可以抵挡不少刀剑的伤害与其在这西秦的仓库里落灰,倒不如让她穿着上战场,也可以取得不少成功。
文政宣读完,静静的看了姬沫片刻,道:“杨帆将军的府邸已经翻修好,西秦将军明日就搬进去吧。”
“王上,臣现在想再王宫里四处看看,听说冷宫里有茉莉,臣想去看一看。”姬沫说道。
她想柳若寒了,想念那一个曾经为她挡下刀剑只为还她恩情的女子。
文政冰封的面容有一些松动,眼底里闪烁着一些光芒,似乎是想起了姬沫和柳若寒一般。
“可以,若是喜欢便摘一朵带走吧。”文政说道,语气透露着些许柔软。
姬沫的心动了动,微微俯首道:“谢王上!”
文政转过身去,宽大的衣袍遮住有些消瘦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姬沫心中也不怎么舒服,可最终还是横下了心,径直向冷宫走去。
她和文政以后不能再有瓜葛了,文政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帝王,有着成群的妻妾,有着自己的皇子和公主,而她则要成为西秦的将军,替杨帆完成没有完成的遗愿,去替文政把九州统一,让西秦称为九州之内最伟大的国家。
寒风吹起细沙,迷湿了姬沫的眼睛。
冷宫内一如既往的凄凉,当姬沫把冷宫木门推开时,看到眼前的场景还是不由得楞在了原地,这些茉莉虽然依旧盛开,可是那又皱又小的花骨朵根本就不是之前柳若寒种下的茉莉。
这些茉莉毫无生机去,死气沉沉,就像是一个个死了的人一般,呆呆地竖立在原地,让人一眼看去心里升不起丝毫的喜欢。
姬沫心脏突然疼了一下,她感受不到柳若寒的存在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不可能啊!
姬沫有些崩溃的冲到茉莉花铺前,仔细看着这些茉莉,随机姬沫意识到这些泥土变了,原本的那些茉莉花的泥土因为吞噬了太多人的血液,变得有些有些妖化,泛着血液的腥臭味却又掺杂着茉莉的清香,就像是一股黑恶势力和善良纯洁的斗争。
而今,这些茉莉花的土壤已经成了普普通通的黄褐色土壤,散发着泥土的气息,带着一丝丝的糜烂。
姬沫伸出手飞快的扒着地上的土,如果不出她所料,这便茉莉花的花圃应该已经被人给挖开过了,那么柳若寒呢。
柳若寒的尸体去哪了呢。
“快住手!”陆韵从冷宫外冲了进来,飞快的把姬沫拉到一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些茉莉是她好不容易移植上去的,本来就成活的可能性不大,今日再被人一挖给伤了根茎她岂不是想死的心都有?
“你是哪个宫里的?来这里做什么!”陆韵有些生气的指着姬沫骂道,可是当目光聚集到姬沫身上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姬沫?”陆韵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姬沫看了陆韵一眼,并不想去知道陆韵到底是怎么认出她来的,此刻姬沫只是想要知道柳若寒的尸身在哪里。
“柳若寒呢!”姬沫一把抓住陆韵的肩膀,有些克制不住险些掐碎陆韵的肩膀。
“快告诉我!柳若寒现在在哪里!”姬沫吼道。
陆韵此刻被姬沫吓得有些迷失了心智,看到姬沫回来已经是非常震惊了,此刻姬沫又追问起柳若寒的下落,陆韵更是窘迫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柳若寒的尸体他没有找到,当初她发现茉莉花铺被人挖开的时候就赶紧名人开始清理,可是却一个尸体都没有找到,包括姬烟晴先前丢进去的那些被剥去脸皮的女子,全部都不见了。
姬沫一把推开陆韵,跪在泥土上想要找出一点的蛛丝马迹,可是却丝毫都没能找到一点点的痕迹。
“你是姬沫!”陆韵在震惊中回过神来,双膝突然有些发软,直直的跌落在地上。
“王后,我……”陆韵有些结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姬沫回来了,她恐怕连韵妃的位子都保不住了。
姬沫从惊慌与愤怒中醒了过来,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怒气,她现在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便是非常想要知道柳若寒被弄到了哪里,可是毕竟是已死之人,她找不回来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姬沫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有些无力,更多的是落寞。
在这西秦王宫里连最后的心理慰藉都没了。
姬沫呆呆的站立了一会,看了看被磨破的手指轻轻的掏出手帕擦了擦,钻心的疼,敌不过心疼。
姬沫转身向冷宫门口走去,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心里莫名其妙的觉得空空荡荡的。
走了没几步,陆韵突然扑了上来,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姬沫的双腿,近乎哀求的说道:“姬沫,算是我求你,我不揭穿你的身份去,你帮我逃离王宫好不好。”
姬沫停了下来,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陆韵,当初是她死皮赖脸的要留在西秦王宫,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要当上西秦王宫里最受宠的妃子,现在却又哀求着要离开这里是想要唱哪出戏?
“我想知道孟凡的下落,自从孟凡被新封的那一个安定王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更是没有了书信,我担心他是不是死了。”陆韵想到这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姬沫看着心里也觉得疼痛。
“当初是你负了孟凡,现如今就算是他回来了又能如何?恐怕心也伤死了吧。”姬沫有些感伤的说道,就像是她回到了文政的身边,可是那又如何?
她不会再去喜欢文政,永远都不可能会和他在一起了。
“孟凡应该是有了新欢,他没有必要去牺牲自己的青春来陪你,人心是会变的。”姬沫说道,就像是文政,当初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可是最终不还是被陆韵代替了吗。
她仅仅只是是已沦落到了民间,于是在这个硕大的西秦王宫他便找到了姬烟晴,姬烟晴走了又来了一个陆韵。
真情说起来还真是的可笑。
“不会的,孟凡会一直喜欢我的,就像是王上还一直喜欢着你一般。”陆韵说道。
姬沫却觉得这句话无比的可笑。
看到姬沫有些不屑的神情,陆韵知道姬沫并不相信,又继续道:“王上纳我为妃也仅仅只是因为姬烟晴冒充你,非要王上立我为妃,王上不想去反驳惹麻烦便同意了。”
“若不是因为王上纳我为妃,我的脸现如今可能已经被姬烟晴给扒了去了,王上其实一直喜欢着你,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陆韵继续说道。
姬沫的心有一丝动容也有一点心痛。
“闭嘴!”姬沫有些心烦意乱的说道。
陆韵被姬沫这么一呵斥,立刻乖乖的把嘴巴闭紧,不敢再说些什么。
“孟凡,我真的很想她,求求你,我知道你有办法。”陆韵跪在地上哀求着。
姬沫看着陆韵那张娇气的脸,此刻已经是瘦了不少,看起来有些憔悴,看来陆韵也应当是真的喜欢上孟凡了吧。
孟武对自己有恩,孟凡虽有错但也受到惩罚,姬沫看了看陆韵,叹了一口气,陆韵的家人都被杀死了,虽然王宫只有她一个妃子,但是却要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陪伴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她应当也很痛苦吧。
“我会帮你打听孟凡的下落,但是你必须把这些茉莉花给清除了!”姬沫指了指那茉莉花铺固执地说道。
既然这片茉莉花铺没有了柳若寒,那么对她而言也便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见姬沫同意陆韵十分激动的连连点头,去掉这个茉莉花铺没有问题,王上也不经常来,去掉的话王上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
就算发现了,只要是自己能够找到孟凡,孟凡也会带自己离开的。
姬沫看了看低声下气丝毫没有尊严的陆韵,心中不知是该嘲笑还是该心疼,或许爱一个人就像是喜欢上了冬天的雷声,明知不可能,明知会受伤却还要不顾一切的前进。
北燕塞外的飞雪漫天,狂风吹起地上的碎石张牙舞爪的扑上人的脸,格外的惊险恐怖。
孟凡和朔方跟在司容的后面,不禁心里觉得这个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北燕向来靠近雪山,狂风也是出奇的大,若不是在盛夏季节有人敢进山,平时的人都躲的远远的。
尤其是这寒冬季节,一切生物都被冰雪掩埋,在这狂风暴雪面前,人的性命根本算不得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