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里人不多,只有轻微地说话声。
龙少推着购物车在前面走,边走边往车里扔东西,不一会,就扔了一车。
苏念北只好趁他不注意,偷偷再放回去。
就这么他往里扔,她往外拿,好一会,才选了半车东西。
龙少查觉不对,回头看着苏念北,眸色里闪过一丝不满地说道,“你现在是孕妇,得保证营养,难不成你希望孩子生下来就营养不良?像个当妈的吗?”
“你才营养不良。现在我们经济紧张,省着点花为以后做点打算,我可不希望你天天陪着美国女学生喝酒,你不觉得那个啥,我还觉得丢人。”苏念北鄙夷地看了一眼龙少,挺大的个子,脑子怎么就没长开呢。
昨天酒醉,他那样的状态,苏念北想想都觉得糟心。
住在一个屋檐下,如果他天天撒酒疯,那她只能半夜连他带床扔到院子里睡了。
“我哪个啥了?不对,你是不是吃醋了呀,夫人。”龙少突然嬉笑,一脸俊脸凑过来,孩子气地在她身上左嗅嗅右嗅嗅,样子嬉皮地叫人没有办法生气。
苏念北左躲右躲,最后不小心撞倒一堆搞活动垒起来的牙膏实体,哗啦啦响了好一通。
就在这时候,她看到楚骁和释一丹并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从面前经过。
苏念北刚想躲闪,楚骁有意无意地往这边望过来,看到苏念北时,他清隽的表情突然间就阴沉下来,眼底涌起来波澜汹涌,让苏念北害怕。
“怎么了,是不是碰着哪了?”龙少过来,关切地问,然后拉着她离开那堆坍塌的牙膏,前后左右各查看了一次,这才起身看着发怔的苏念北,“没事吧,你别吓我,这副样子是不是故意让我担心呢。”
苏念北的心口突突地跳痛。
她不自觉地把手放在购物车的扶手上,支撑着她的身体,眸色里染上了一层雾气。
有些日子没见,楚骁明显清瘦了,原本深沉的眸子如今更加深邃,如浩渺的宇宙一样望不到底,里面住着太多的东西是苏念北看不懂的。
龙少终于发觉不对,顺着苏念北的眸光看过去,看到楚骁,龙少的眉毛微微地拧着,“念北,我们该回去了,我还想吃煎牛排。”
今晚,本来是楚骁主动请释一丹去租住的房子那边吃饭的,因为家里什么也没有,所以和释一丹一起来附近的超市买东西。
进了超市,他一直觉得今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说不出来。
直到看见苏念北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楚骁才一下子醒悟,原来进来的时候,就从超市的监控视频里无意瞥到了类似她的身影,也只是电闪火光的一个念头,被释一丹的说话声打断,就没再想起。
看到她,脑海里的那些东西一下子由点及面的联系起来。
原来,不管她在哪里,多么隐秘,只要出现在他的视野,他就会察觉她的存在。
身旁的释一丹看到苏念北,心里一层一层地沉下去,握着购物车的手一紧再紧,直到握出一手汗来,胸口闷闷的,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楚骁望着苏念北,一向冷沉的眸子此时却含着一种沉重,他急步向苏念北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腕就往超市外走。
“楚骁,我不想和你说话,你放开我。”苏念北挣脱楚骁的手,倔强地站在原地,许多过往,似乎在脑海里一一上演。
楚骁站在原地,无奈地轻笑,尔后眼里的沉痛越来越浓,最后成了波,涛汹涌的怒火,他看着苏念北冷厉质问,“你到底要躲多久?你以为我们的事情是你躲着不见就可以解决的吗?你竟然躲到美国,你怎么不上月球去?”
楚骁向来理智,脱口而出的话有些失控,连身后的释一丹都微微吃了一惊。
苏念北咬着唇,静静地望了他一会,然后敛着所有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来都不是躲你,我有自己的生活。我来美国是为了继续深造,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你的生活,就是跟那个美天在朋友圈里晒照片的二货一起生活,对吗?”楚骁下巴紧抿,说话时候眸色有如蒙上冷霜,言语越来越是犀利。
龙少终于忍不住,挡在苏念北面前,抬着下巴和楚骁对视,“喂,你说谁是二货?”
“谁应了,谁就是二货!”楚骁不看他,视线穿过龙少的肩膀锁着苏念北的眸光,今天,他非得要一个说法不可,不会再让她就这么凭空消失。
释一丹心痛不已,布满了沉重地爱的眼睛同样望向苏念北。
她多希望苏念北能感受到这一刻楚骁心里那种挣扎的痛。
若论痴情,恐怕天底下的人都比不过楚骁。
她期待苏念北能明白,所以用那种期盼、恳求又略加哀戚的眸光注视着苏念北,看着苏念北的眼睛里升腾起雾气,看着她措手不及的慌乱与退缩,看到苏念北在感受到楚骁那种强烈而震撼人心的痛苦时那临时的软弱,释一丹远远地摇了摇头。
苏念北蓦地清醒了。
她拉着龙少的手,决绝地望了一眼楚骁,尔后用尽平生温柔对龙少说,“老公,我们回家吧,我突然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了。”
龙少心里一紧,被握着的手如同着了魔一般战栗。
他像是一个被牵线的木偶,明明知道,这一刻苏念北只不过是想让楚骁离开,可还是任由她牵着走向门口。
空旷的超市中央,坍塌地一堆牙膏盒。
楚骁任由风穿过胸口,如洞穿了一般把自己的灵魂都掏走。
如千万的声音在嘶喊,这不是真的,她是在骗他,可是心底那一阵一阵地痛还是如决堤的洪水,猛兽一般地四处践踏着他费心修补好的心灵。
楚骁看着快要走出超市门的苏念北,痛苦大叫,“苏念北,你给我一个答案。”
苏念北回头,用决绝而凄然的眸光望了他一眼。
尔后,抬起脚尖,轻扬嘴唇,在龙少微凉的唇上轻轻一吻,浅笑着回头,用最残忍的语言问道,“这答案,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