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忽然打雷闪电,林音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披了件衣服在身上,起身推开窗。
轰隆
又是一声雷鸣,一瞬间的闪电将屋子照亮,林音低头看着红手镯,慢慢取下,拿在手心。
侍女道:“姑娘是有心事?”
“心事不心事的,我自己都说不清。”林音从抽屉中取出一块手帕,将手镯包好,打开衣柜,将它和自己带的行李放到一块。
手指一摸,曾经放在最下面的官服不见了,她忽然想起来是自己把它埋在院中。
“我已经扔了它,可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
林音重新坐到床边,丝毫没有睡意。
楚景翊,我明明离开你了,却为何还会惦记你?我不想再喜欢你了,求你,离开我的世界,离开我的脑海,我不想再继续想着你了。
她并不后悔离开宫中,相反,她更喜欢北战王府安稳的日子,没有所谓的妻妾成群,没有勾心斗角。
她重新躺回被中,闭上眼睛,开始放空自己。
……
次日清晨,侍女叫醒她,梳洗打扮后,林音准备去干活,不巧看见千兰和蝶舞经过,她上去打了个招呼,千兰和蝶舞很客气的回礼,林音见她们一个手中抱琴,一个穿着红裙,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是她接受不了那种惨白脸和樱桃唇。
“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千兰道:“姑娘,王府来了位客人,殿下要我们过去一趟,以舞和琴乐助兴。”
“客人?”
“是,一位很尊贵的客人。”蝶舞看了林音一眼。
千兰道:“林姑娘,我们得先过去了。”
“哦哦,好。”
扫帚倒地时,发出啪的一声响,林音回过神,赶紧捡起来。
她来这里有段时间了,从来没有见过君无溟要千兰和蝶舞去助兴,这是来了一位怎样的客人才会让他如此?
林音摇摇头,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了。
过了会,管家从甬道那走来,见到林音,急忙喊道:“林姑娘,今日不必干活了。”
“啊,为什么?”
管家手中提着一壶酒,道:“你去东院那,给殿下送酒。”
“就这样?”林音不敢信自己今天只要做这一件事。
“对,就这样。”管家把酒壶放到她手中,再三嘱咐。
林音嗯了一声,想了想千兰蝶舞去的方向,提着酒壶去了东院那边。
刚跨过月亮门,悠扬的琴声便从那传来,林音听着琴声,轻而易举找到了君无溟所在的房间。
她定了定神,想着是位尊贵的客人,一定要把自己的形象弄好,扯直衣领,挺直腰板,准备敲门。
里面的人似乎知道有人来了,林音还没动手敲门前,哗啦一声,障子门被人推开,君无溟朝她伸出手:“进来吧。”
林音进来才知道,这是一个大房内一分为二,千兰和蝶舞正坐在自己正对面,而房间界线那立了一道屏风。
林音笑道:“我给你送酒来了。”
君无溟指了指屏风处:“把酒送去他那儿。”
“好。”林音笑着点点头,朝那走去,没走几步,听见门开门关的声音,回头一看,房内哪里还有什么人,只有她自己了。
“承奕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林音忍不住抱怨一句,饶过屏风,朝房间走去。
还未掀开珠帘,她便猛得停住了脚步。
不……不可能,他怎么会来夏朝?要知道这是冒险,甚至是以命相赌的风险!
手,颤抖着,壶中红色的热汤洒了出来,淋在林音的指间,她并未出声,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那沉睡的人身上。
步子,控制不住朝他走去,林音轻轻放下壶,长指拂过他的额、眉、鼻、唇,他依旧那样好看,温润如玉,可是这样好的人却并不属于她。
林音深吸一口气,正欲起身离开,却听见榻上人呢喃:“林儿……”
林儿……他是在叫她的,对不对?可是楚景翊要找的是林音,而不是林念安。
是她当初选择离开,她不能后悔,也无法后悔,她清楚他们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山……
林音擦去眼角快落下的泪,转身离开了房间,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一丁点留恋。
她说过,只要他负了她,从此就是天涯陌路。
“念安!”
林音停下脚步,能这样称呼她的,只有一人。
她控制不住情绪吼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尊贵的客人,君无溟,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对不起,念安,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在乎他……”
“不,我不是在乎他,不是!”林音一把推开君无溟,转身离开。
“念安!”君无溟跟着追去,却见那抹淡黄色的身影蹲在庭院中,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
走过去才知道,她在扒开泥土,找寻多日前埋下的衣物。
君无溟朝千兰使了使眼色,千兰会意,从他房间取出那件官袍,悄无声息地递到他手中。
他蹲下 身,将折叠好的衣服给林音:“念安,你要找的,是这个吧。”
林音回头,那件被埋的官服此刻正完好无损的被君无溟拿手中。
“你怎么会有这件衣服?”
“你走后,我取了出来,洗干净,一直等着物归原主。”
林音伸手去接,最后还是垂下双臂,她的心,再泛不起任何波澜。
君无溟道:“他昨天晚上便到了府中,我不想让你见他,所以拉着你去逛夜市,他今天求我,让我动用人脉找到你,而我却瞒了他你在我这里的事实,为了弥补因自私犯下的错,管家让你送去的不是酒,而是醒酒汤,只要你给他喝了,他会醒来,而你们也可以重归于好。”
“不必了。”林音淡然地把衣服还给君无溟,“拿去烧了吧,就当一切化成灰烬。”
“念安,你当真要这样做?”
林音当做没听见任何话语,木讷地朝自己房间走去,她很清楚,她和楚景翊已经没了缘分。
君无溟把衣服扔给千兰,提步追了上去。
“念安,如果你想和他走,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步子一滞,林音缓缓转过身。
君无溟慢慢走上前,一字一句顿道:“但如果你会忘了他,我会等着你的心朝我敞开为止。”
朝他敞开自己的心……伤过一次的人,还会再有心吗……
“你瞎说什么,你是北战王,是皇族的人,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念安,从改名换姓那天,我便不再是皇族的人,北战王只是一个名号,我更不要什么三妻四妾,儿女成群。”君无溟拾起她的双手,放在自己心口处,“我只要你一人。”
林音明白,幼时的经历给君无溟留下是抹不去的阴影,他怕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而她又何尝不是?
手慢慢被他捂暖,心,却怎么也捂不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