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佔从驿站取了干净的水给庄莘喝,还未走近,便听见孟丘嗤笑,“大梁的女人就是矫情!怎么配得上我们大明的将领。”
孟丘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风一吹,把他的话传的到处都是。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将领低低的笑了起来。
不是和善的笑,而是嘲弄的笑。
霄佔气得想要拔刀,但谨记庄莘的教诲,不能在这个时间惹事,于是按下不表,轻轻敲了马车的门,低声道,“姐姐,水来了。”
一双莹白柔若无骨的手从车内伸出。
周围陡然一静,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那双手上。
他们常年在战场被晒得黝黑的男人,从未见过如此白的手,白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就连住在都城的孟丘也从未见过都城的哪一位女子手能够美成这个样子。
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有这么一双美丽无双的手,那脸岂不是美得倾国倾城了?
众所周知,大明尚武,大明的男儿都是生在马背上,女儿从小便会武艺。柔情似水这些词是绝对不会用在大明的女子身上。
见的多了,也就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是舞刀弄枪的粗犷模样,却没想到还有这么柔软的……
难怪世人皆说,江南女子最多情,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若是无事,便启程吧。”庄莘接了水壶,曼妙开口。
其实庄莘并不是个喜欢形式的女人,当初在现代,为了采到一株药,在密林之中带了一个月,喝的水都是浑浊的。
而今日如此,不过是要给自己立威,都说大明的人桀骜不驯,谁都不服,只服拳头硬的。而她根本不懂武功,最多会一点格斗技巧,去往都城的路又太过漫长,一群不听话的人跟在身边,实在费事。
庄莘并不想在这路上出什么岔子。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拿自己和亲公主的身份压一压这些刻入骨子里头嚣张的人。
那声音竟然比春风阁的女子还要酥上两分,仿佛触碰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令人神魂颠倒。
孟丘最先清醒过来,见自己带过来的几个士兵脸上露出痴迷的笑,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些人怎么回事?一副八辈子没有见过女人的样子!真是丢他的脸,更是丢大明的脸!
“启程!”孟丘黑着脸拉了拉缰绳,在前头带路。
霄佔瞥了瞥嘴,低声对庄莘道,“这些人太蛮横了吧,水都不让姐姐喝一口就急忙的赶路!”
庄莘无所谓的笑了笑,掀开帘子望着逐渐荒凉的景色,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了一句,“过不了多久就要进入荒漠的境界了吧?”
霄佔神色一凛,“是这样,不过有他们大明的人带路,应该不会有事儿。”
庄莘轻点了下头,放下帘子闭目眼神。
一阵冷风从帘外灌入,她头上的步摇晃了晃,她猛地惊醒,睡眼惺忪的忘了眼四周。
差点忘记了,她此时是去往和亲的路上。
她随手掀开帘子,发现地上出现了许多白色的尘土,而且,风比刚才大了许多。
她神色微沉,把帘子拉大,温度与刚才想比也降下去不少。
她快速的唤来霄佔,神色隐隐带着一丝着急,“与领队的孟世子说,车队立马停下来。”
霄佔十分听庄莘的话,听她这么说,立马跑上前去寻孟丘。
孟丘见霄佔慌张的赶上前来,心里生出一股气,幼稚的把马速加快了一些,故意不让他追上来。
哼,倒要让这些虚伪的大梁人吃点苦头。
霄佔在心底怒骂,但面上不表现出来丝毫,夹着马腿使了吃奶的劲追上他,“公主有话要说,烦请孟世子停一停。”
离得这么近,说听不见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他缓缓转身,狂风吹乱他的发,迷离了他的双眼。
孟丘轻抬下巴,高声道,“你那娇气的公主又有什么事儿?”
霄佔也想明白这孟丘是故意给他下马威,于是也不想好好说话,语气臭的如同茅坑中的石头,“公主喊你过去一趟,当然是有事。”
他刻意在公主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公主不管落魄与否都是公主,臣子不管嚣张如何只是臣子。
“明白了。”庄莘在孟丘的心里的印象更加的差,有一双好看的手和曼妙的嗓音又怎么样?
还不是麻烦的要死!大家都在赶路累得半死,她竟然还好意思为了自己的事儿让整个队伍停下来!
孟丘骑马到庄莘马车旁,不耐烦道,“安和公主,有何吩咐?”
这一次,庄莘直接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红盖头被她收起来了,却戴了一个大红色的面纱,精致曼妙的步摇之下是一头及腰的青丝与一双如幼鹿般湿漉漉的双眸。
两人视线交汇又错开。
孟丘的脸几不可察的红了。
“孟世子,队伍不能够再往前了,必须停下来。”
“公主殿下,虽然知道你舟车劳顿颇为辛苦,但是也体浔下我们大明的士兵,他们紧赶慢赶是想要早一些回国,沙漠本就危险,不在白天赶路,难道在晚上赶路吗?”孟丘一番斥责的话并没有说的特别的刻薄难听。
“队伍必须停下来。”庄莘斩钉截铁道。
孟丘有些恼怒,“公主,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我不是任性,是为了大家的安危考虑,再走下去,我们大家都有危险。”庄莘清冷的目光直视他。
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令孟丘心一颤,竟然没由来的令人信服。
“危险?能有什么危险?”孟丘失笑,他虽说没有大将军行军打战那么厉害,但总比养在深深闺的公主明白什么是危险吧?这位安和公主怕不是觉得沙漠荒凉一片觉得危险吧?
庄莘抬眸,望着不远处明朗的天色,“不久之后会有沙尘暴,我们要尽快找一处房屋躲避,如果没记错,刚才我们曾路过一片古城,那个地方虽然荒废了,但好歹能够起一些遮蔽作用。”
“沙尘暴?”孟丘不常在沙漠在,根本不懂这是什么东西,眉头紧蹙,总觉得这公主美则美矣,就是脑子有些不大好,竟然开始说胡话了。
“对,极大的风把黄沙扬起,席卷一切,发作时间不定,如果我们再贸然上前,到时候找不到地方躲避,那便会被掩埋在沙暴之下。”庄莘振振有词的说着。
孟丘开始犹豫,这个安和公主说的有理有据,但她真的不知道何为沙尘暴,当真是有这么大的风,能把一大片的黄沙卷起吗?
庄莘心忖,原来这带队的世子并不知道何为沙尘暴,那可就棘手多了。她当初跟着父辈的人出沙漠考察,寻找一种罕见的药材,便碰上了沙尘暴,如果不是有经验的向导带着,很容易便会被黄沙吞噬。
刚才发生的种种迹象都说明,一个时辰之内,便会有一场大风暴席卷而来。
孟丘刚想开口反驳,便被庄莘打断,“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说的,我是公主,你们必须得听我的。”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上百人的性命,她不能开玩笑,如今唯一能够说动孟丘的,恐怕就是她的身份了。
孟丘心里生出一团怒火,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因为庄莘说的对,她是公主,未来是大将军的妻子,身份比他们所有人都尊贵,她说的话,他们都要听。
“公主,我是领事,该怎么走是我的事儿。烦请公主不要插手。”俗话说的好,将在外君命尤可不受,想要拿公主的名头压他,没门!
庄莘不怒反笑,双眸眯成月牙的形状,柔柔软软的令人心生欢喜,“不听我的命令,就不怕到时候回了都城我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