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莘诧异的抬头,便看见孟丘来不及躲避的目光。
“我……见公主冷就……”孟丘挠着头,实在想不出来应该如何化解尴尬。
庄莘拢了拢带着孟丘温度的披风,无比自然的低头把披风带子系好,仰首微笑,“谢孟世子。”
孟丘微愣,他以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唐突了这位公主,会被她臭骂一顿,却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
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霄佔一直保持着十分的警惕守在庄莘身边,“姐姐,你真厉害,竟然知道沙尘暴!”
“不过是书看的多而已,你以后有时间,也多看看书。”庄莘打了个哈欠,奔波一天,到夜里疲倦感涌上来,强打精神也撑不住。
“姐姐枕着我的手睡吧。”霄佔视线扫了一圈,古城被挤得满满的,没有地方能够睡觉,见姐姐眼下都有黑眼圈了,实在不忍心。
庄莘盯着他放在桌上的手看了半响,失笑,“我枕着你的手睡一夜,就不怕第二天手麻了?”
“不会,我是男子汉,怎么会怕这些。”霄佔拍胸脯保证。
庄莘也不矫情,扯过他的手臂便闭上眼睛,在陌生的地方,拉着霄佔的手也更有安全感一些。
在不远处的孟丘一直盯着庄莘的方向,见她与侍从谈笑甚欢,他心里便像是堵了一口气,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就是觉得不爽。
最后,他把这一切归咎在庄莘身上,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样的人怎么能够配得上她的大将军!
翌日,风暴停了,天高气爽。
士兵们冲出屋去,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昨日的一些小山坡被狂风移平,他们多少有些心有余悸,万一他们没有找到古城,那他们的结果是不是和那些马一样,被永远的掩埋在沙土之下。
于是,所有人包括孟丘都对这位安和公主起了一丝敬意。
因为耽误了一天,后面的路程需要加紧赶路,马又死了一半,士兵们都精疲力竭。
深夜,马车忽的重重颠簸了下,庄莘猛地睁开眼睛,抬手正要掀开帘子,一双血手压住门帘不然她打开。
“不要出来!”是霄佔的声音。
庄莘心一紧,明白这是有危险了。
因为看不见外头的景象,只能够听见零碎的打斗声,她想要问一问霄佔有没有事儿,但她不敢出声。
惨叫声不时的在耳边响起。
但那种焦躁的感觉并没有折磨她很久,因为下一刻“嘭”的一声,马车炸了。
一下子,周围的视野亮了。
几个壮汉拿着火把,提着砍刀,凶神恶煞的盯着庄莘,在她抬起脸的那一刻。
刀疤眼睛一亮,啐了一口,“本以为这一票劫的是钱,没想到还有这么漂亮的娘们儿,赚了。”
庄莘快速的抽出防身匕首藏在袖子之中,目光落在马车旁的霄佔身上,见他浑身是血,她惊呼了声,“霄佔!”
霄佔的手紧紧的扒在马车上,扬起一张满是血的脸,“姐姐!快走!”
周围全是马贼,怎么走?该往哪里走?
刀疤一脚踹在霄佔身上,作势要补刀,“这个竟然还没死!”
庄莘飞身拦在他面前,眸中带着点水光,“不要杀他。”
刀疤一慌神,竟然真的把刀收了起来,猥琐道,“嘿嘿,美人儿说什么都对。”
说罢,便要伸出沾满血污的手来触碰她的脸。
庄莘蹙眉,避开他的触碰,趁其不备,快速的从袖子中抽出匕首向刀疤的胸口扎去。
但刀疤像是脑后长眼睛了一般,准确无误的钳制住庄莘的手,重重的掐住她的虎口,强迫她松开手。
“啪嗒”一声,匕首落地。
庄莘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要被费了。
“老大,这娘们儿竟然想要杀你,属下把她给做了!”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凑上前来,手中砍刀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霄佔拼尽最后一份力护在庄莘前头,“要杀她,先杀我!”
“呵呵,现在这个时候还装什么英雄?”男人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拖着砍刀一步步的接近他们。
庄莘瞪着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刀疤摸了摸满是胡渣的下巴,沉声道,“不要伤了这个小娘们儿,到时候老子要把她带回去当压寨夫人!”
男人心领神会一笑,“明白!”
庄莘快速的从地上把匕首捡了起来,放在脖子旁,冷声道,“你们要是再接近一步,我就死给你们看!”
男人的眉头皱成一座小山,冷笑,“竟然敢威胁老子!你以为你的命有多金贵!”
“慢着!”刀疤一巴掌呼在男人头上,把他打得一踉跄,“说的什么话!都说了不能动这个美人!怎么就不听呢!刀剑无眼,万一把她脸给伤了该如何是好!”
男子连连称是,“明白了,老大教训的是。”
刀疤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黄牙,“美人儿,和老子回去当压寨夫人,吃香的喝辣的!”
庄莘忽的一笑,那笑恍的他春心荡漾。
“回去可以,但是不准伤害他。”庄莘指了指浑身是血的霄佔。
刀疤犹豫一瞬,不爽道,“这小白脸是你的相好?”
“不是,他是我弟弟。”庄莘平静的回答他的问题。
刀疤一拍手掌,“成,都带回去!”
在这片沙漠之中唯一一片绿洲便是这些马贼的老巢。
一回去,庄莘与霄佔便被关押在柴房之中,他们似乎对自己的守卫非常的自信,只派了两个人守卫柴房。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庄莘扶住霄佔,关切的询问,“霄佔!你醒醒!怎么样了!”
霄佔长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苦涩一笑,“姐姐,我没事儿。”
“你别睡,我给你包扎下伤口。”庄莘使了吃奶的劲把他的身子翻过去,入目的是一条从右肩到左腰的伤疤,肉往外卷,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吓人得很。
霄佔嘿嘿一笑,“姐姐,都和你说了没事儿了,小伤。”
正在上药的庄莘下手重了一些,霄佔立马倒吸一口气,“疼……”
“刚才不是还逞强说是小伤吗?”庄莘下手轻柔,动作娴熟,不一会儿便给他处理好伤口,好在她有随身带药的习惯,要不然,霄佔的伤口感染了可就不好了。
霄佔扶着胸口靠在柴堆上,“姐姐,这一次我们凶多吉少了。迎亲的士兵死光了,大梁离这里山高水远,而大明不见得会有多重视一个和亲公主,我们……”
庄莘了解霄佔的忧虑,如果真的有人来救他们,也算是奇迹了。
庄莘望着窗外明月,坚定道,“不到最后一刻,怎么能够轻言放弃?就算没有人来救我们,我们自己也可以自救不是吗?”
西北荒漠,大梁军营。
楚霁把脸浸在木盆中,抬起来甩了甩头发,大步向主营而去,走到半路,却被月影拦了下来。
月影浅笑盈盈,“楚霁,来找公子何事?”
楚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抱胸盯着月影,“月影,你只是一个服侍主上的侍女,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将军夫人呢……”
月影脸色一变,压抑着怒火,“楚霁,我们相处好歹十多年,你能和我说话不要这么阴阳怪气吗?”
“我一直这样说话,你要是觉得不爽,可以走啊。”楚霁翻了个白眼,说话极其不客气
。
随后,他肩上一重,楚风出现在他身后,他轻叹一声,“楚霁,不要欺负月影。”
楚霁甩开他的手,冷哼一声,“她手段厉害着呢,我哪里有本事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