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深吸两口气之后,悠然开口,“你可得记住,这话是你我说的,我说了之后,你可不要后悔。”
“不会,你只需要把夏衍所在的地方与我说便是。”
“他死了。”月影的回答猝不及防。
庄莘陡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了,和你说你可不要后悔,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如今我说了,你又不相信,你到底要我如何才满意?”月影脸冷了下来。
庄莘踉跄了下,差点倒在地上,好在一旁狱卒看着她,没让她狼狈的跌倒在地。
狱卒一脸纠结,给庄莘找了个台阶下,“公主要是觉得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小的现在送公主回去。”
庄莘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脸色煞白,唇色尽失,她弗开他搀扶的手,一步步接近月影,扣住月影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跟前来,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和我说清楚,夏衍在什么地方?”
月影斜斜看了庄莘一眼,破罐子破摔道,“我再说一遍,夏衍死了。”
“怎么可能!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庄莘一只手捂住胸口,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月影勾唇,“病死的,也就前段时间的事儿。他身上有寒症你不会不知道吧?他身上的寒症太厉害了,使得他没有熬过这个冬天。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庄莘眉头紧蹙,低喃道,“怎么可能……”
还未说完,她偏头便吐了一口血出来。
月影推开庄莘抓着她的手,畅快大笑,见庄莘吃瘪,她别提多高兴了。
月影心道,庄莘,这辈子你永远与我一样,永远都得不到你爱之人。
而狱卒完全被庄莘这模样吓傻了,想碰又不敢碰她,结结巴巴道,“公主,您没事吧?”
不过片刻的时间,庄莘已经把月影的话消化进了肚子里,淡然的从腰间抽出手帕,随意的擦拭嘴角,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错觉。
庄莘得到想要的答案,怅然若失的离开牢房。
她也有怀疑过月影话中的真假,但她说的可信度太高,连怀疑的机会都不给她。
夏衍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亏她还是个神医,连心爱的人都治不好。
庄莘苦笑一声,猝不及防又吐了一口血出来,眼皮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在一旁的狱卒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情况,赶忙伸手搀住晕倒的庄莘,低呼,“公主!您没事儿吧!”
晕倒的庄莘当然无法回答他的问话。
狱卒吓得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够背着庄莘往外跑,嘴里呼唤着军医。
闻声而来的夏衍快步到庄莘身边,夺过狱卒怀中抱着的庄莘,厉声质问,“怎么回事?”
狱卒吓得跪倒在地上,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见了月影之后便这样了。”狱卒一开口便是把自己的责任撇清,要不然谁受得了将军的怒火?
夏衍拳头攥紧,月影!又是月影!
随后追来楚霁瞧见这个情况,扭头怒视着月影,“都是你干的好事!都这个时候了还一点不安分!”
月影目光紧盯着夏衍,身子前倾,爬到木门边,眸中含着水光,“公子,你是来看我的吗?”
夏衍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便沉声道,“等下我会来找你!”
月影眼看着夏衍抱着庄莘离去,高声呼喊,“公子,这辈子最爱你的人是我!不是庄莘!”
夏衍拦腰抱住庄莘,快步到了自己营帐,把面色苍白的她轻柔的放在床上,转身呼唤军医,“军医人呢?赶紧把他带来!”
楚霁见军医上了年纪,抱着个大医箱走起来吃力,三步并作两步走,直接用蛮力把他扛了起来。
军医一惊一乍道,“楚霁,你干什么呢你?”
“安和公主是主上的命,如今安和公主有危险,那就是主上的命有危险,一刻都不能耽误。”楚霁武艺高强,扛着一个人依然健步如飞。
终于到了地点,楚霁把军医放下。
军医扶着墙顺气,感觉这么一趟半条命都被折腾没了。
屋里头传来夏衍的怒吼,“军医来了没有?”
军医不敢耽搁,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进屋,见夏衍脸色十分不好,多嘴问了一句,“将军,你可是身体不适?”
夏衍紧握着庄莘的手,简洁扼要的回答军医,“现在不是我有事,是她。”
军医回神,给庄莘搭脉,诊断之后,说道,“公主气急攻心,没什么大碍。”
“但她刚才吐血了。”夏衍眉头皱紧,他不容许庄莘有一丝一毫的不好。
军医从布包之中抽出银针,“吐血也是气急攻心导致的,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好了。只是这心疾……解铃还须系铃人。”
“心疾,是什么心疾?”夏衍紧张的望着军医。
这是军医第一次看见夏衍为了一个人心乱至此,平日里,夏衍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甚在意。
今日这般,简直是破天荒的第一回了。
“具体是什么原因要等安和公主醒了之后才懂。不过,总不会是什么太好的事儿。”军医感慨一声。
能够令人急到吐血的事儿……应该是安和公主无法承受的事儿吧。
军医离开之后,楚霁也跟着退了出去。
偌大的营帐之中只有夏衍与庄莘两人。
夏衍用目光一笔一划的描绘着她的眉眼,眼中既有欢喜又有怅然。
他缓缓附身,在她的面颊上落下羽毛般的一吻。
“就算你心里装的是别人,我也不愿意把你放开。”
大牢。
夏衍如了月影的愿,来此处看她。
月影欣喜若狂,“公子,你终于来了……”
“刚才,你与莘儿说了什么?”夏衍森然道。
他对月影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在没出事之前,他把月影当作邻家妹妹。
此刻,月影是他的仇人。
月影表情微僵,“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吗?”
“莘儿不可能好端端的吐血,一定是你的问题。”关于庄莘的事情上,他总是无条件的相信她。
月影心疼得仿佛要窒息,自己心爱的男人为了其他女人说出这样的话,她能承受得了吗?
“你开口闭口都是庄莘,可是先认识你的人是我啊。”月影带着哭腔,不自觉的便泪流满面。
“之前在欲望城是你动的手脚。”夏衍的目光仿佛一头孤狼。
月影知道这件事肯定忙不下去了,坦然道,“是我动的手脚怎么了?庄莘本就不配站在你的身边,与你在一起的应该是我才对!”
夏衍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寒光映照着她恐惧的目光,“是你不配提起她。”
这是夏衍第一次拿剑对着她。
月影吓得连哭都忘记了,字字诛心,“你会后悔的。”
夏衍不答。
“你不是想要问我庄莘刚才来问了什么吗?”月影含着泪轻笑,“她问我,她的情郎在什么地方……”
夏衍握着的平稳的剑抖了抖,声音仿佛在刻意压抑着什么,“你说什么?”
“当初在欲望城,庄莘有个小主子,唤作荣曼的男子你可还记得?公子贵人多忘事,应该是忘了。”月影声音悠然,半真半假道,“庄莘对那男子暗生情愫,这么长时间以来,唯独对他念念不忘。所以,她便来寻我,问我荣曼的下落,我不说,她竟然就气吐血了,你说好不好笑?”
夏衍缓慢的收回剑,“她当真问了荣曼在何处?”
月影眼波流转,指了指门口站着的狱卒,“不信你问狱卒,刚才的事情,他全都看在眼里。”
夏衍迅速回头,紧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