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也说了这是皇上赐给我的圣旨,那我当然有权利不接。”庄莘严肃的一字一句的说道,“黄公公,请与皇上说,庄莘不接这圣旨。”
黄公公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黑,他在宫中当差数十年,从没有见过如此不识好歹的家伙,亏她还是相府的嫡女,相府都是这般教导子女的?
“庄莘,皇上金口玉言,颁布的旨意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今日,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黄公公撂下一句狠话,便掀袍扭头离开。
庄莘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刚才,明知道结果不大可能改变,她还是想要尝试一下,除了夏衍,她谁都不想嫁。
秦昊?什么玩意儿?
清桃顶着来自庄鸣的巨大压力把庄莘快速的搀扶起来。
“庄莘,你也太不识好歹了吧?秦公子能够看上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还敢拒旨?你是嫌命太长还是什么?”苏素云对着庄莘一顿冷嘲热讽。
“莘儿,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皇上颁下的旨意,你只能够照做,日子也已经选好了,就在这月十五。”庄鸣语气肉了下来,虽然他知道这门亲事对庄莘是不公平的,但权力实在太诱人了,若是能够与国舅结成亲家,他以后的仕途必然坦荡。
这样一想,他心里唯一的愧疚感消失的荡然无存。
“这月十五?”清桃再次惊呼,“那不是只剩下十天了?”
她从没听说过,哪家千金小姐的婚事这么赶的。
庄莘隐在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事出反常必有妖,隐藏在黄公公眼下的幸灾乐祸与隐藏在苏素云嘴角的嘲讽都能够说明问题所在。
她被皇上坑了?
苏素云恨她入骨,皇上对她一直没有什么好感,又怎么会给她配一门绝好的亲事呢?
这事儿,恐怕有苏素云的手笔。
苏素云难得没有责怪清桃大惊小怪,笑道,“十天的时间也可以准备很多啊,若是人手不够,可以来我兰香苑借。”
庄莘抓着圣旨,带着清桃离开。
在云霞院中百无聊赖的霄佔蹲在花圃中逗弄着蛐蛐,见庄莘回来本想打趣两句,却意外的发现她们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霄佔担忧问道,“怎么了这是?看你们表情像吃了炸药。”
清桃气红了眼被霄佔这么一问,眼泪差点落下,苏夫人欺人太甚!她扭头看了小姐一眼,小姐还没有表示什么,她不能哭,要不然太没用了。
庄莘看都不看一眼便把手中的圣旨甩到霄佔身上,“给我去查,一个时辰之内,我要国舅府还有秦昊的所有信息。”
霄佔从未摸过如此顺滑的布匹,手指在上头流连片刻,如一阵烟般飞了出去,“得嘞,半个时辰给姐姐解决。”
上书房。
萧林寿带着几个老臣开了个会,散会之后,萧语景依然跪在雨中,只是此时的脸色白的像鬼,如果不是一股念力在撑着,一阵轻风来都能够把他的身体给吹倒了。
几个大臣对着萧语景的方向窃窃私语,最后一致低头离开。
皇家事儿不能管,也管不得。
萧林寿凝神盯着手中的奏折,眉头皱成一道小山。
李公公坐立难安,时不时的探头向门口萧语景的方向看去。
萧林寿见他欲言又止,捏了捏眉头,不愉道,“想说什么就说罢,朕看你这般也难受。”
李公公“噗通”一声跪下,“回皇上,景小王爷已经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了,这……不是个办法啊。”
萧林寿把手中的奏折甩在桌上,发出不轻的声响,“他想跪就让他跪,这么多年,他也没吃过什么苦头,也让他好好看看天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如此胆大妄为!竟然说什么要离开帝京与庄莘两人双宿双飞,我们皇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痴情种!”
“这千错万错,都是那庄莘的错,与景小王爷无关呀,话再说回来,皇上一早便下旨指婚庄莘与秦公子,这事儿木已成舟,景小王爷知道之后,自然就死心了,外面雨一直不停,奴才怕景小王爷的身体吃不消。”
萧语景重重的咳嗽起来,胸口疼得仿佛在烧。
雨水冲刷着他的脸,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一阵冷风吹过,带来一阵馨香,雨似乎停了……
萧语景偏头一看,地上一截藕色裙摆。
朝露郡主萧雅茜撑着伞站在萧语景身侧,心疼得难以呼吸,低喃,“皇叔,这么做值得吗?”
萧语景轻笑,俊朗的不可方物,“雅茜,你还小,你不懂。”
“不!我懂!我比谁都懂!”萧雅茜丢了伞,跪坐在萧语景面前,“起来吧,皇上不会同意你的请求的,你就算跪到地老天荒也不会同意的。”
萧语景挣开她的手,执拗道,“我了解皇兄,皇兄从小便疼我,他一定会同意的。”
萧雅茜自嘲一笑,精心准备的妆容与衣裳在雨中狼狈不堪,“皇叔,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庄莘,就不能转过头来看看别人吗?”
提到庄莘,萧语景的眼中染上几分笑意,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她很特别,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萧雅茜精心打扮参加姐妹们儿的聚会,听说萧语景为了庄莘在上书房门口长跪不起,她抛下聚会上的所有人,直奔上书房。
本来,他不打算告诉他庄莘已经被皇上赐婚的消息,因为她不想在萧语景眼中看到一丁点的失落,因为萧语景失落,她萧雅茜会比他更失落。
但就在刚刚,她反悔了。
“皇上已经给庄莘赐婚了。”萧雅茜紧盯着萧语景,眼睛一下都不眨。
“皇上已经同意给我与庄莘赐婚了?”萧语景欣喜的看着萧雅茜。
“不是,皇上给秦昊与庄莘赐婚了,圣旨已经颁下,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萧雅茜绝望的闭上眼睛,她不敢看萧语景,怕他的眼神会刺伤她的心。
萧语景身子踉跄了下,差点倒在了雨水中,他一只手捂着胸口,另外一只手拽住萧雅茜的手,“你与我说清楚,什么叫做给秦昊与庄莘赐婚?”
“对!他们十日后便会成婚,你终于可以死心了吧?”萧雅茜反握住萧语景冰冷的手,趁其不备抱了上去,哽咽道,“皇叔,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从小就想着嫁给你,你与庄莘不可能了,能不能考虑下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我会给你我一切最好的,只希望……你不要把我推开。”萧雅茜心一抽一抽的疼着,她是皇叔的侄女,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本来她是想把这段话藏在内心深处,一辈子都没有人知道。
但她怕今日不说,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她不想管什么礼义廉耻,也不想管什么郡主王爷,她只想和萧语景在一起,两个人。
萧语景嘴角噙着笑把萧雅茜推开,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你这傻孩子,说得什么胡话呢,以后这种话都不要再说了。”
萧雅茜拼命摇头,“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萧语景眼中的光全都暗了下去,是他害的庄莘,如果不是他长跪不起逼迫萧林寿,萧林寿又怎么会草草的把庄莘许配给秦昊呢?
秦昊如今与废人有什么区别?让庄莘嫁给他岂不是毁了她一辈子?
他要马上找到庄莘。
萧语景腿麻的几乎没有知觉,在萧雅茜的搀扶下起身。
萧雅茜挽住他的胳膊,任他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她的身上,“皇叔,我送你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