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萧雅茜艰难的搀扶着萧语景向宫外走去。
李公公在远处看见萧语景离开心中不甚欢喜,撑着把大黑伞便跑了过去,谄媚道,“王爷郡主,让奴才护送你们出宫吧。”
萧语景走了两步,捂住胸口俯下身子,一口血吐了出来。
萧雅茜颤抖着手扶住他的身体,惊诧道,“皇叔,你这是怎么了?”
李公公吓得脸都白了,伞差点没拿稳,“景小王爷,您没事儿吧?”
萧语景抬手用食指在嘴角边抹了下,手掌顿时红了一片。
他微凉的目光落在萧雅茜身上,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开口,“没事儿,只是吐一点血而已。”
“这怎么能没事儿?”萧雅茜焦急的扭头冲着李公公吼道,“还不敢进去宣太医!皇叔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郡主唯你是问!”
李公公屁滚尿流的丢下伞跑了。
萧语景眉头轻蹙,责怪道,“没什么事儿,何必兴师动众的请御医……”
话还未说完,又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前襟,他眼前一黑,腿一软,倒了下去。
萧雅茜扑倒在萧语景身上,高声呼喊,“来人啊,宣太医,宣太医!”
云霞院。
庄莘平静的收拾着她的药草,清桃却静不下来,目光频频看向门口,低喃道,“这霄佔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霄佔便如一阵风似的从门口卷进院子,带起一地的水珠,“姐姐,我打探到消息了。”
庄莘收拾好手上的东西才抬眸看向他,“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霄佔逃过清桃,大刺刺的坐在庄莘身侧的椅子上。
清桃凝眉睨着他,“懂不懂规矩,怎么能够坐在小姐身边?”
霄佔正要反唇相讥被庄莘阻止,“说正事儿要紧。”
霄佔深以为意的点头,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猛灌了两杯,“姐姐,这婚不能结!”
“怎么说?”这话在庄莘的意料之中。
“这秦昊虽说是国舅爷的大公子,当朝皇后的亲侄子,但他从小体弱,一出生便有眼疾,二十多年未曾见过世间光彩,看过诸多良医,都说没有办法医治,这也导致他的性情越发诡异偏激。姐姐你好好一个人怎么能够嫁给秦昊呢?”霄佔义愤填膺的说着。
“是个瞎子……”清桃冰凉的手掌握住庄莘的手背,“小姐,我们逃吧,有多远逃多远,不管怎么样都比嫁给秦昊守活寡强?”
庄莘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有路引,我们在辰光大陆寸步难行,又能够逃得到什么地方去?”
“那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小姐你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怎么着也得配一门好亲事啊。”清桃气不过,眼看着就要出门,“奴婢去找苏夫人说理去,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她的女儿是千金小姐,嫁给凌王当正妃,我们小姐就要受这气嫁给一个瞎子当妻子吗?”
庄莘赶忙拉住冲动的清桃,“此事既然有苏夫人的手笔,她便绝对不会轻易让我悔婚。”
“那现在可如何是好?”清桃一脸的愁云惨淡。
“不急,这不还有十天吗?办法总会有的。”庄莘也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瞎子,而且她若是出嫁的话,柳瑟如的仇该如何报呢?
在众人苦着脸想办法的时候,门外喧闹了起来。
霄佔嘟囔了句,“今天可真热闹,一出接着一出。”
“庄莘在什么地方?让她赶紧给本郡主滚出来!”萧雅茜握着火红长鞭在门口怒喊。
萧雅茜?
庄莘推开门,便看见萧雅茜浑身湿透站在雨幕之中盯着她,那目光灼人,令人无法忽视。
庄莘拿了摆放在门口的油伞撑在头顶,缓步向萧雅茜走去,“朝露郡主前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好让我好好准备准备。”
萧雅茜一鞭子向庄莘甩来,庄莘脚步微挪,稳稳避开,语气不自觉的冷了下来,“郡主,你这是做什么?”
萧雅茜红着眼,发了疯的向庄莘攻击。
庄莘撑着伞不停的在躲避,雨珠滴在裙摆又落了下去。
这萧雅茜有毛病吧?千里迢迢从宫里跑到云霞院只是为了打她?她庄莘可不是一个任人打压的性子。
庄莘瞄准时机旋身到萧雅茜身后,准确的踩上她曳地的裙摆,萧雅茜不察,人被裙摆绊住,“啪嗒”一声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看着都觉得疼。
庄莘冷哼,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她娇俏的宫装瞬间沾满污秽。
萧雅茜疼得跐牙裂嘴,跪坐在污水中咆哮,“庄莘,我要杀了你!”
庄莘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挑眉,语气森凉,“如今我也是郡主,你有什么权力杀我?不如我们一起去皇上那儿说说理。”
提到皇上,萧雅茜的智商逐渐恢复。
她这次来是有正事,只是看见庄莘之后她气得把所有事儿都抛到脑后,反而把正事儿给忘了。
萧雅茜神色冷淡的从地上起来,“庄莘,你跟我进宫。”
“为什么?”庄莘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现在她讨厌皇宫讨厌的紧,才不要进宫呢,“你要是想进宫你自己去,不要拉上我。”
“怎么会有你如此凉薄的人?皇叔为了你在上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让你进宫看下他就这么困难吗?”萧雅茜提起萧语景便红了眼眶,她始终想不明白,皇叔与庄莘相识不过半年,竟然抵得过她十多年相伴的感情。
萧语景为了她在上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为什么?
庄莘疑惑的看向萧雅茜,心里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景小王爷他在门外跪着做什么?”
上一次见面,两人不欢而散。萧语景又怎么会为了她跪在上书房门口呢?而且他身份尊贵,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弟弟,又怎么舍得让萧语景在大雨中跪着?
萧雅茜为了让她进宫,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吗?
“庄莘,你还在装傻!”萧雅茜手中的长鞭再次指向庄莘。
庄莘目光冷然,语气森凉,她最讨厌有人用食指指着她的鼻子了,“我劝郡主你说话还是客气一点,毕竟这里是我的地盘。”
萧雅茜指尖轻颤,“皇叔为了与你成婚向皇上求婚,皇上不同意,他便在上书房外长跪不起,他是大梁最尊贵的景小王爷,你庄莘,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他的爱?”
庄莘心一颤,如果萧雅茜不说,她完全不知道这事儿。
可上一次见面,她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他,他这又是何必呢?
昨夜到今日,雨就没有停过。
跪了一天一夜,他的身子哪里能够吃得消?
“他现在怎么样了?”庄莘的语气多了一丝着急。
萧雅茜颓然的低下头,盯着溅起水花的水坑,冷笑,“他得知你与秦昊订婚,气得吐了两次血,从上午开始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连太医都没辙。庄莘,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既然这么厉害,去皇宫把皇叔救醒,如果你不去,或者是你没有办法把皇叔救醒,本郡主绝对想方设法的杀了你。”
庄莘偏头吩咐清桃,“把我的医疗包收拾下,我要进宫。”
说罢,她再次看向萧雅茜,“你不要以为我是因为你的恐吓才去救景小王爷的,我去救他,只是因为他是我庄莘的朋友。”
“话别说得太好听,如果救治不好,后果自负。”萧雅茜死死的盯着庄莘,目光暗含毒箭,像是巴不得在她的身上扎几十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