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的天，在外头谈论什么呢？”庄月双手交握在腹前，端庄的立在门边 ，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苏婉儿一眼。
苏婉儿把头低了下去，小跑到庄月身侧，轻柔的喊了声，“表姐……是那个女人先挑衅的。”
“闭嘴，这么大年纪了还沉不住气？”庄月毫不留情的呵斥。
苏婉儿抿唇不语，心忖，自从姑姑离开之后，表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像姑姑了，她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至少父亲觉得这样的变化是好的。
说以前的表姐就是太不谙世事了，才会被庄莘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人给耍得团团转。
庄莘昂首，笑着进屋，路过他的时候漫不经心的说了句，“花灯不错，就是人恶心了点，要是没有这么多烦人精，今夜会是个难忘的夜晚。”
说罢，庄莘便随着人流往内殿走去。
苏婉儿气得拳头攒紧，“庄莘那贱人欺人太甚！她说谁恶心呢！”
“谁对号入座谁就恶心。”庄莘脚步不停，像是有顺风耳一般的回了苏婉儿一句。
苏婉儿气得大口的喘气，呼出一口又一口的白雾，脚跺得生疼，“她太过分了！表姐，你看看她，这样粗鄙的人怎么有资格来参加我们的花灯节，你就应该把她赶出去！”
“本宫是凌王妃还是你是凌王妃？既然你这么有想法，这凌王妃的位置你来当？”庄月说话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苏婉儿冷不丁的抖了下，瞬间噤声，脸上陪着笑，“表姐说的什么话呢，凌王妃的位置又不是谁都能当的。但是庄莘……”
“庄莘本宫自然不会放过她，她今日敢来让本宫多少有些吃惊。之后，她就会知道今日的决定是有多么的愚蠢了。”庄月眼中露出浓烈的杀机，“今日，本宫就要让她身败名裂。”
宴会开始，比皇后的百花宴还要无聊。
不过是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并且互相攀比。
苏婉儿一身火红的衣裳，不管坐在哪里都十分扎眼，她眼珠子一转，似有若无的把话题引到庄莘身上去，“今日虽然大雪，屋内的地龙烧的可旺，我见好几个姑娘都热出了汗，庄姑娘还戴着一层厚厚的面纱是为什么呀？”
有苏婉儿起了个头，那些对庄莘面纱下容貌好奇的人，蠢蠢欲动起来，目露嫉妒之色，“对啊，听说庄小姐长得沉鱼落雁，在皇后的百花宴上出尽了风头，不如让我们看看。”
阴阳怪气的腔调让庄莘微微蹙了眉，“当真那么想看？”
苏婉儿眼里迸发出一道光，她安插了眼线在庄莘身边，早就知道她毁了容，惨不忍睹的脸根本不能看，才遮遮遮遮掩掩的戴了块面纱。
此地无银三百两。
上次庄莘让她出丑，这一次，她也要让庄莘尝尝她受过的滋味。
“庄小姐就不要再吊大家胃口了，快让我们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神颜让世人赞誉有加。”立马有人催促道。
几十道或看戏，或嘲弄，或羡艳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庄莘目光沉如一泉幽潭，毫不犹豫的摘下面纱，场上一片倒吸声。
“这是什么东西？”有一个名媛捂住唇喊了声。
苏婉儿惊得差点把掌中酒杯捏碎。
怎么会这样？庄莘的脸不是毁容了吗？
清桃扭头冲着庄莘展颜一笑，小姐脸上的伤虽然没有完全好，但是也好的七七八八了，虽然不像帝京名媛的脸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但至少不会吓人了。
清桃本来还在为小姐的脸忧愁，没想到小姐用墨笔沾了些胭脂便在脸上做起了画，不仅掩盖了原本那些狰狞的伤疤，还使得脸越发的美艳惊人。
“这花苞好真，随着庄小姐的动作，仿佛盛开了一般。”一位小姐眼中满是赞赏，语气仿佛是恨不得那花花在她的眼角。
“太美了，难怪说庄小姐的姿色比帝京双骄还要好上几分，我要是男人，也喜欢的移不开眼。”
“之前竟然听说庄姑娘毁容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心肠恶毒的人想出来的谣言。”说罢，她还意有所指的瞟了苏婉儿一眼。
苏婉儿敢怒不敢言，只能够把所有的愤怒往肚子里咽。
庄莘静静的听着她们恭维的话，清冷的把面纱再次戴上，若是她刚才取下面纱的时候不是这副模样，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完全变一张脸，恶语相向呢？
刚才发生的事儿只是一个小插曲，场上的人再次活跃起来，讨论着帝京之中谁家少年郎最俊俏，谁家名媛小姐做了丢脸的傻事儿。
“听说了吧，今年的雪下的格外早，塞外粮草都冻没了。”一个女子蹙眉说道。
众人微微愣了下，“今日是花灯节呢，说这种丧气的话做什么？”
“就是啊，帝京不依然是一派歌舞升平吗？不要太过杞人忧天了。”另一个女子应和道。
“不是的，我悄悄听我父亲说起的，说是我们大梁和大明要打仗了，双方在边境多有摩擦，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起来。你没发现帝京都在悄悄的征兵吗？不打战征兵做什么？”女子固执己见，不想听到别人质疑她的话。
“这个……或许是因为想要加强下边境的防线而已。”质疑的声音弱了下去。
“我听说大明有个铁面战神，帅气英勇，天下无双，每次看话本子，总是会幻想他的模样。”
“切，你到底是大梁人还是大明人？”有人低声讽刺道。
女子也不恼，大方承认，“要是铁面战神能娶我，让我去当大明人又如何？”
庄莘这些花痴的话给雷到，并且被屋内的酒气熏得头晕，于是起身出门透透气。
在上座时刻关注她的行为的庄月立马出声询问道，“姐姐这是做什么去？可是妹妹准备的不周到，怠慢了姐姐？”
这么一嗓子吼出来，众人齐齐向庄莘看去。
庄莘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这庄月真会装，两人都什么关系了，还在众人面前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妹妹的，就不怕苏素云从地底爬出来质问她吗？
庄莘优雅回首，凝视着庄月怨毒的目光，“不过是出去透透气，凌王妃未免太紧张了一些。”
庄月目光闪了闪，见场上一些人似有若无的看向她，她假笑道，“雪天路滑，姐姐若是一人出去未免不安全，让我的婢女陪着你一起出去逛逛吧。”
清桃警惕的盯着庄月，朗声道，“不劳凌王妃费心，小姐奴婢自然会看护好。”
庄月脸上的笑骤然冷了下来，“你这不知礼数的丫头，凌王府这么大，你能够比本宫的婢女更清楚吗？若是怠慢了姐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与姐姐不和呢，这罪，你可担的起？”
清桃惶恐跪下，虽然心里讨厌庄月讨厌的紧，但她好歹是凌王妃，不是她能够随便得罪得起的。
庄莘立马开口，“有劳凌王妃了，刚好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外头的景色。”
庄月的神情缓和下来，对身侧的贴身婢女冬霜使了个眼色。
冬霜踱步到庄莘身边，清秀的面庞很讨喜，笑里藏刀道，“姑娘这边请。”
庄莘垂眸深深的看了清桃一眼，后者想要跟上，庄莘摇头，阻止了她的行为。
庄月动不了她，但是想要动一个婢女那可是太简单了。
一出门，冷风扑面而来，庄莘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府中可有什么地方景色最好？”
冬霜颔首，“姑娘可是问对人了，未名湖的景色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