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含婴抱病期间,谢绝见客,连卫尽欢都被拦了下来。
卫尽欢见不到温含婴,心中着实担忧,而恰巧这时,温含枫派人前来传信,要见卫尽欢,卫尽欢只好去了衡王府。
“殿下进来怎么总在衡王府见我?不该避嫌么。”卫尽欢不解的询问道,之前总是在冷香阁的,说是别人见到了不好。
毕竟一个是皇子,一个是手握兵权之人的女儿。何况现在她身上还有婚约。
温含枫从容道:“现在人人都在盯着泠王,哪里还有人会留意我,况且你来时隐秘,我也派人小心,不会出差错。”
“卫姐姐喝茶。”苏映荷将自己亲自沏好的茶放在了卫尽欢面前,转而在温含枫身边坐下。
卫尽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反正他说了算,这也不是需要自己刻意担心的。
“泠王那边的情况如何?你可曾见到他了?”温含枫摸不清温含婴那里的情况,自己的眼线也没有传来有用的消息,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卫尽欢。
然而卫尽欢摇了摇头,语气里有一丝埋怨道:“他谁都不见,我自然也是见不到他的。想不到皇上真的罢免了泠王的太子之位,那殿下接下来要如何做?”
和最初的计划已然不同,所以她想要知道温含枫的想法,这样才能够想办法帮温含婴。
她决不能看着温含婴就这样一味的被打压,她知道的,温含婴的心里亦是不甘心的。
温含枫的眼睛微微眨动着,似是在想着什么,随即道:“这对本王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本王觉得有些蹊跷,不过事情已成定局,下一步要让皇上对泠王彻底的失望,让他再无继位之可能,同时本王要夺得太子之位。”
他自信满满的说道,这样的变故是他所期望的,只是比自己所预计的还要早,所以他不得不谨慎。
“殿下要如何做,需要我做什么?”卫尽欢直接询问着。
“太子被废,南王肯定坐不住,会悄然而来查看情况。到时候只要抓到南王,就说他和泠王欲图谋反,皇上就是有疑虑,也终究是会相信的。现在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静静等候。”温含枫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眼下情况特殊,自己不好有什么动作,倒不如看他们自投罗网。
“殿下真是好计策。”卫尽欢暗自咋舌,南王无召是不得入长安的,随后继续道:“殿下怎么就能确定南王一定会来呢?要是他不来呢?”
“本王派人将太子被废和泠王病重的消息一并让人传到南境,甚至还有关于泠苒皇后的消息,所以南王一定会冒险而来一探究竟。”温含枫胸有成竹的说道,他早已准备好了诱惑的鱼饵,就不怕南王这条大鱼不上钩。
“泠苒皇后?”卫尽欢诧异,这和泠苒皇后又有什么关系?她对泠苒皇后的所知甚少,只知道泠苒皇后是病逝的,有着温含婴和温含语两个孩子。
温含枫点了下头,“南王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妹妹是无缘无故病逝的,他一直想查,却查不到什么。所以本王就说泠王现在的病症和当时的泠苒皇后病症一模一样,你说南王会如何抉择?”
他轻笑着继续道:“泠苒皇后是南王最宠爱的,也是唯一的妹妹。否则向来不涉党争的南王府为何会站在温含婴这边?只因为温含婴是泠苒皇后的儿子。”
卫尽欢皱了皱眉头,她向来知道温含枫心狠手辣的,“那泠苒皇后究竟是怎么死的?泠王的病症又如何?”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映荷在这时开口道:“卫姐姐怎么对泠王家里的事如此感兴趣?难不成卫姐姐心疼了?”
卫尽欢瞥了她一眼,平平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苏姑娘不读兵书,当然不会明白。”
温含枫当作没听到她们的口舌之争,“泠王那边的情况本王并不知情,不然也不会让你去了。至于泠苒皇后,当然不会是普通的病逝,具体的,本王也不知道。”
他神色平静的看着卫尽欢,回答着她的疑惑。
卫尽欢深深的看着他,总觉得泠苒皇后的死因,定是和当今皇后脱不了干系的。
“荷儿,你先下去。”温含枫吩咐着苏映荷,苏映荷哀怨的看着温含枫,极不情愿的离开了,有什么事非不能让自己知道吗?
她非常不开心,却也不能忤逆温含枫的意思。
所以她离开时,自觉的关上了房间门。
“殿下怎么连苏姑娘也开始避了?是有什么血腥之事要说么?”卫尽欢平淡的猜测着,温含枫向来很少避开苏映荷,要么是太过于血腥之事怕吓着苏映荷,要么就是苏映荷绝对不可以知道的事情。
温含枫悠悠的叹了口气,“我怕她知道了会不高兴,而且此事未成定局,自然不好让她知道。”
他心里终究是维护着苏映荷的。
“有什么事,殿下直说吧。”卫尽欢承认,温含枫的确是将苏映荷放在心上的,苏映荷亦是,他们两情相悦。
不过都太狠了。
“泠王现如今被废,你也不用再嫁给他了。等过两日我让大臣们提一提这事,皇上念及卫家的功劳,也不会苦了你的,解除婚约这事的把握还是很大的。”温含枫原本是打算等事成之后再说的,可又觉得应该先告诉给卫尽欢。
“然后呢?”卫尽欢深知温含枫的想法不可能这么简单,所以她平静的没有任何的情绪,继续问着。
果然温含枫继续道:“届时,我会向父皇请旨,让你做我的衡王妃,如何?”
啥?卫尽欢眨了眨眼眸,有些不可置信,温含枫竟然现在就想要让自己嫁给他?他究竟又在打什么主意。
“那苏姑娘当如何?殿下可不能亏待苏姑娘。”
“让荷儿做侧妃,你俩早就已姐妹相称,以后也会相处的更好。”温含枫觉得皇后说的很有道理,他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行,所以决定这样去做。
只是苏映荷不能做正室,定是会耍些小性子的。他甚至都想好了该如何补偿苏映荷。
卫尽欢嗤笑了一声,“殿下如何觉得我和苏姑娘会相处好呢?我和苏姑娘可以一起为殿下效力,但决不能一起为殿下的妃子,想来苏姑娘也是这样想的。”
“为何不可?”温含枫轻挑起眉头,明明可以两全的事情,苏映荷即便是闹脾气也终究还是会答应的。
“殿下,我说过的,我和苏姑娘,殿下只能选一个。”卫尽欢坚持道,“殿下若无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卫尽欢觉得很可笑,前世的自己费尽一切都是想要做温含枫的正室,不过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屑了。而且苏映荷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夺走原本就该属于她的位置吧。
也不知道温含枫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舒婉蓉要是知道的,势必会生气的。
待她离开后,苏映荷便走了进来,什么都不问的给温含枫续茶,既然温含枫不愿让自己知道,那自己自然也不会多嘴惹他厌烦。
温含枫想了想方才卫尽欢所说的话,直接试探道:“荷儿,要是你和欢儿一起做我的正妾室,也是不错的。”
苏映荷拿着茶壶的手明显愣了一下,心中警铃大响,为何温含枫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抿了抿嘴,强颜欢笑道:“殿下说笑了,卫姐姐早就有了婚约,那是皇上亲自定的。殿下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温含枫摇了摇头,他大约也能明白几分苏映荷的意思,“随便说说罢了。”
宫中,温含语知道温含婴染了风寒,想要出宫去太子探望,但皇上命她守在自己宫中静养,哪里都不能去,温含语心里急切,却也无法。
她知道温含婴是因为自己才会受了风寒,心里担忧不已。
“公主,皇上也是担心您,才不会让您去的。眼下公主应该先治好自己,等公主康复后,皇上定会应允的。”小箐温和的劝慰着温含语,毕竟得了风寒的不止温含婴一个,还有温含语。
同时她将汤药递到了温含语手边,温含语看着苦涩的汤药,赌气道:“父皇不让我见兄长,我就不喝。”
“公主莫要让泠王再为公主担忧。”小箐急切的继续道,“泠王和公主都在病中,泠王若是知道公主这样,想来也是无法安心的,要是病上加病,那可如何是好?”
温含语迟疑了一下,小箐的话让她有了动摇,终究还是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如同她此刻的心。
太医向皇上禀报温含婴的情况,“泠王殿下的高烧迟迟不退,想来也是心中结郁所致,需要慢慢调理,会比寻常的风寒慢上一些。”
他实在想不到温含婴的高烧为何退不下来,明明他没有查到别的什么。所有的症状都是风寒的症状,也不觉得自己会有误诊,只好根据目前情况来猜测。
“泠王?”皇上眼眸晦暗不明,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既然只是风寒,那也并非什么大病,你且好好医治就是了。”
太医迟疑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道:“启禀皇上,泠王殿下说臣以后无需再去了,他会按照方子好好吃药的。”
皇上正欲开口,身旁的太监主动道:“想来殿下知道病情不重,静养几日就好,不想再劳烦太医来回跑,以免耽误他人诊治。”
“罢了,他想怎么样,就由他去吧。”皇上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待太医告退后,皇上这才伸手揉了揉眉心,脸色满是疲倦,他问道:“卫家可有人去太子府看望?”
“殿下谢绝见客,卫将军之女似乎是去了,但也没有见着。”太监如实说道。
太子府中,梓桑抱怨道:“那太医就不该来,给你乱施针开药,简直是在为难我。”
温含婴脸色苍白,看起来就没有平日里的精神气,他半倚在床头,扯出了一抹笑意,“我那时在昏迷中,只能任由他来。反正他明日就不会再来了,一切都要靠你了。”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把握,你知道的。”梓桑云淡风轻的说道,心里的压力却是很大的,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只有他表现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才能让温含婴不有什么太大的压力。
“无妨,我现在也只能信你了。”温含婴从容道,“你要先将我的烧退掉,这样也才能见尽欢,想来她也非常担忧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她,要不是……”梓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温含婴瞪了一眼,硬生生的给忍住了,“行吧,你都无怨无悔,我又能说什么。”
他耸了耸肩,继续道:“我只能尽力,要真的一时半会退不下去,那我也没办法了。”
“嗯。”温含婴轻应了一声,自己这边的那些朝中大臣都还没能见上一面,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会如何想。
他看着扎在自己皮肤上的针,若有所思。
卫尽欢乘坐的马车在行驶的路上突然停了下来,前面似是发生了争吵,而堵住了道路。她掀起车帘,只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
她只好下了马车,询问着周围人道:“请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还未得到别人的回答,就有人在唤她,“尽欢。”
卫尽欢诧异的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当她看到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九瓷时,明显愣了一下,她悠然想到了沈言淳所言的话语,以及父亲谈到九瓷时的躲闪,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走到自己面前的九瓷。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九瓷看出了卫尽欢的不对劲,以为她不舒服,立刻关切的问道,想要伸手去触碰卫尽欢,却被卫尽欢给躲开了。
他立刻明白了过来,现在的卫尽欢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何况本就男女之间授受不亲,他们早已不是不需要避免任何事的孩童了。
他尴尬的收回了手,等待着卫尽欢的回答。
卫尽欢摇了摇头,敷衍道:“昨夜睡的迟了,精神不大好,若无旁事,我先回去了。”
她正要走,九瓷却拦住了她,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受伤道:“尽欢你是在躲着我吗?你回来后怎么也不来找我,我一直在担心你。”
他相信卫将军绝对不会告诉卫尽欢当年的事情,但他不明白。
“九瓷,我就要是有夫之妇了,去见谁都不合适。况且近日事情繁多。我很好,你不需要为我担心。”卫尽欢镇定自若道,她需要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她还需要去查当年的事情。
只是现在她还顾不上,不能亲眼看到温含婴的情况,她是无法放心的。
九瓷自知理亏,他未曾想到自己会迟,只好自身给卫尽欢让开一条路, “要有什么棘手的事,一定要来找我,我会尽全力帮你。”
“告辞。”卫尽欢点了下头,便重新上了马车,吩咐车夫绕其他道而行。
一连五日,温含婴仍旧是谁都不见,太子府里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皇上处于坐视不理的态度,群臣们也不好再言什么,都觉得这次的打击对于温含婴来说太大了。想必放谁身上都会如此吧。
卫尽欢每日都不安,不仅仅因为温含婴的病情,也因为温含枫的计划。她甚至写了信给温含婴,却也迟迟没有消息。
“小姐还是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翠石看着在房间里转了一上午的卫尽欢,出言相劝道。
而卫尽欢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在房中来回踱步,双手紧握在一起。
“欢儿。”听闻了的卫尽歆在这时过来了,让翠石下去后,才缓缓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这般沉不住气了?泠王不见客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你应该会明白的,不是么?”
凝顿下脚步的卫尽欢咬着下唇,垂头丧气,“哥哥,我所担忧的并非如此。”而后她便将温含枫的计划说了一遍给卫尽歆听,“哥哥切不可告诉旁人,父亲也不行。”
卫尽歆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说的。”转而他分析道:“衡王能想到的事,泠王应该也是能想到的。欢儿,泠王也是做过太子的,他的实力不容小觑。我看你啊,就是关心则乱。”
卫尽欢轻哼了一声,“我就是放心不下,只有亲眼看到。”
“可你要知道,有时候亲眼所见的,也未必就是真的。”卫尽歆伸手弹了一下卫尽欢的额头,“依我看你就是着急想要和泠王完婚是不是?我看啊,你是彻底栽在泠王手上了,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竟让你能同他站一起。”
卫尽歆到现在都觉得匪夷所思,毕竟卫尽欢因为温含枫,连换皮这种事都做的出来,结果又转到了温含婴那边,他搞不懂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自己一直问过卫尽欢,可卫尽欢总是不肯说,自己也就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哥哥,眼下最重要的是泠王的安危。”卫尽欢严肃的强调着,同是提高了自己的分贝。
卫尽歆一脸无奈,“他们都是聪明人,你呀,就别跟着瞎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