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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千结2018-11-22 08:412,897

  “哎,那道姑到底什么来头?连新娘都敢抢!”

  “那新娘不愿意嫁,道姑也是路见不平!不过后来被官衙的人带走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皇上崇尚道教,道家的地位比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不知道高多少头,说不定那道姑后台硬,不会有事!”

  “听说那道姑模样娇俏,说不定根本就是贪恋红尘,并非一心向道!”

  ……

  朋来茶楼位于洛阳城郊,乃龙蛇混杂之地,这里的酒肉之徒正七嘴八舌地讨论道姑抢婚的轶事,他们在提到道姑相貌的时候不仅赞不绝口,脸上更是露出垂涎三尺的猥琐之色。

  方仙寻糟心地别开眼,不想让不入流的表情脏了他清澈纯净的眸,他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仙风道骨地倚阑而坐,手中反复摩挲着白瓷茶杯,四方案桌上搁了一把三尺紫金宝剑,剑鞘上镂刻着精致的莲花纹路,并镶嵌有点点和阗蓝玉,剑柄的鎏金花纹与剑鞘融为一体,两股半尺长的蓝色剑穗风骚地缀在剑末,耷拉在桌沿。

  他饮毕最后一口茶,放下茶钱后正欲起身离开,台上四方长案后的说书人却将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全场立即安静下来。

  方仙寻也忍不住驻足。

  “可怜痴心女子负心汉,那新娘正是被心上人抛弃才会中计嫁与富商,仙姑在迎亲路上拔拂尘相助,与撮合这桩亲事的冰人柳湛对簿公堂,由官媒宋之素出面主持公道。最后仙姑以富商联合负心汉欺骗目不识丁的新娘父母,不能算作父母之命,至于媒妁之言更是柳湛贪恋媒人红包,以花言巧语骗取老人家欢心的非君子作为。”

  说书人的声音抑扬顿挫、语气情感丰富如同亲身经历:“最后,宋官媒判定亲事无效,新娘子得以恢复自由身。一个月后,新娘子闻人翎便在洛阳第一冰人馆音书阁对面建立了旗鼓相当的薄情馆,仙姑也寄居在薄情馆内,并起了个俗名叫闻人静!”

  “原来薄情馆还有这样一段历史啊?”一些听者交头接耳道。

  “可冰人馆取名薄情馆,不会太不吉利吗?”外地人挠了挠头发,似乎不大理解其中缘由。

  “这名字到底是吉利还是晦气,我不大清楚,反正给对面的音书阁倒是带去了不少霉运!音书阁的老板就是当初给薄情馆馆主说媒的柳湛,柳湛多心高气傲啊,自诩是洛阳第一冰人,结果薄情馆在一年之内就搅黄了他五成的生意,口碑也因此一落千丈,柳大郎差点晚节不保吖!”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柳湛好歹确实有实力,音书阁的生意在洛阳冰人界仍属前列,听说他之所以那么努力说媒,目的是为了在今年底得到特级一品媒的品牌!”

  说书人喝了一口清茶润了润嗓子,惊堂木的一声闷响再次镇住了大堂里议论纷纷的声音:

  “薄情始因深情负,勘破红尘戒多情,这句小诗便是薄情馆名字的由来!冰人馆都以说媒拉纤,成就美满姻缘为己任,可薄情馆的宗旨却是以‘斩情丝’为业,立旨‘不破不立,宁破十门婚也绝不在手上成就一桩孽缘’!薄情馆便是用这种另类的方式公然挑战音书阁!”

  方仙寻双臂枕胸,姿势优雅地靠在店外的黑漆门廊柱下,纤长白皙的手指玩弄着垂下的剑穗,自言自语地咂摸着说书人的话:“这薄情馆还真有意思!”

  “诶!这位郎君,”他随手揪住一个从茶馆里走出的客人,“哦,抱歉,这位娘子!”

  方仙寻讪讪地松了手,恭敬地作了个揖:“娘子长相过于奇特,在下不小心看走了眼以致唐突了娘子!还请娘子恕罪!”

  这名娘子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短打,浓眉窄眼,颧骨略高,嘴边还有一颗大痦子,痦子上长了一根约三寸长的毛,确实不大好看。

  “你什么意思?”那娘子不满地瞪着他,细细的眼缝流露出极度不善的意味。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娘子不必因长相丑陋自暴自弃!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下相貌俊美无俦,肯定会让娘子在对比之下心生膈应,娘子大可从在下眼前走开,在下绝不会怪罪娘子失礼!”方仙寻微微颔首,一只手稍稍挡住视线,轻轻挥了挥。

  “你!真是个登徒子!”陌生娘子羞愤至极,可看方仙寻手里握有宝剑,只有暂且咽下这口气,狠狠甩了下胳膊离开。

  “娘子且慢!”方仙寻又伸出手臂,待娘子欲回身时,他又赶紧道,“娘子别回头,在下想知道薄情馆怎么走?娘子可方便告知一二?”

  陌生娘子垂下的拳头捏成了沙包,她强制压下胸中怒火,半晌才比出一根食指缓缓指向左边。

  “哦,原来如此!多谢娘子,不过娘子刚才动作迟缓,恐怕身子抱恙,应尽快就医才是!在下告辞!”

  陌生娘子咬牙咽下一口唾沫,忽感到背后一阵凉风迅疾扫过,她随即往左边望去,那骚包剑客竟已经消失在长路尽头。

  ——

  宋之素的官衙。

  作为大周冰人之首,官媒宋之素不仅要以身作则、勤勉敬业,成为天下冰人学习的榜样,又要统管整个洛阳的姻缘文书,规范约束冰人的行为举止,必要的时候还得周旋于私媒之间主持公道。

  所以,官衙的差事并不轻松!自从去年薄情馆在音书阁对面大张旗鼓地开张后,两家老板更是多次找上衙门向他讨说法。

  宋之素心里苦啊!

  大堂前方梁上正中位置高悬着天赐姻缘的金字红底祥云纹牌匾,宋之素规矩地盘坐在翘头几案之后,身着圆领绿色襕袍,双手搭在膝盖,案桌上还展开着尚未拟完的婚书,象管毛笔闲搁在碧玉笔山,旁边还有一摞各个冰人送来的、他还没翻开的文书。

  案上的青铜缠枝香炉升起缕缕青烟,可即便是凝神静气的檀香也没法让他静心,因为他面前的大堂上正站着两个瘟神。

  身着宝蓝色锦衣,手上握着附庸风雅的折扇,面如冠玉正唾沫横飞滔滔不绝的男子便是音书阁的老板柳湛。

  柳湛的纸扇上恬不知耻地写着“洛阳第一媒”五个隶书大字,字体隽秀潇洒,出自官媒宋之素之手,两人一直以来私交不错,可自从薄情馆横空出世,柳湛深刻地觉得自己不是宋官媒眼里最受宠的崽了。

  他挥舞着纸扇,目光不屑地打量着一旁静若处子的闻人翎,而宋之素眼神早已茫然,他只呆呆地望着柳湛双手大开大合地比划、舌灿如莲地叨个不停,可耳朵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就好像与他们之间形成了一道结界。

  “宋官媒!”柳湛说完之后见宋之素没反应,便轻咳了两声又唤道,“宋官媒!”

  第二句他加大了音量,把身边默不作声的闻人翎也吓得后退一步。

  “额……”宋之素抬手捏了捏鼻梁,神思逐渐回笼,“柳郎君,你刚说薄情馆不合规矩对吧?”

  “回宋官媒,高员外夫妻二人多年来琴瑟和弦,夫妻恩爱有加,可薄情馆偏偏棒打鸳鸯,撺掇高夫人与高员外和离,这不符合媒人规矩!薄情馆手段无情,根本不配为媒!”柳湛说到激动处还不忘解释只言片语,合拢折扇强调,“我绝非因私人恩怨与薄情馆过不去,薄情馆开馆一年,行事作风特立独行,已经在洛阳冰人界引发其他同好不满,败坏冰人与人为善、撮合良缘的名声。”

  柳湛再次拱手,深深作揖,“维护洛阳冰人界的团结并非柳某一人之责,此次除了柳某以外,还有其他三位一品媒同好在大堂之外,宋官媒可请他们入内!”

  宋之素又走了一会儿神,看向闻人翎轻声问:“闻人馆主可有要解释的?”

  闻人翎不置一词地摇了摇头,继续乖顺地立在堂上,仿佛天生只是一尊赏心悦目的——花瓶。

  “让他们三个进来!”宋之素吩咐下去。

  未几,一个衙役带上来的却是身披素锦道袍,头顶白色莲花冠,长发及腰,冠带自耳后垂至胸前的道姑——闻人静。

  “吉祥物!”柳湛登时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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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难逃(原著《洛阳薄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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