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虚惊一场
车前一丁2019-03-21 01:123,173

  李盗酒虽然专和李欢庭作对,却也没想过要他的性命,而文成帝给出的这一个月时间,相当于是对他的威胁。没了李欢庭,他这个世子便什么都不是。他默了许久,才重新展开笑脸,略有不满地道:“圣上这么对臣,是不是不太公平?”

  李环身上实在太痛了,懒得与他刷嘴皮子,转头去问杞悯:“杞大夫,朕的身体还能撑上这一个月吗?”

  杞悯面有不忍,却还是将那个黑色的葫芦递上前来,说:“此中药物是取世间制度淬炼而成,能延续人的生命,但接下来的这一个月,圣上每日都会受切肤蚀骨之痛,最终肠穿肚烂而亡。”

  李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好半晌才喃喃道:“大抵是朕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吧!”只有亲身体验过,才知道‘切肤蚀骨’是一种怎样的痛楚,而他却不惧不畏。可他越表现的不惧不畏,在旁人看来,就越是心疼。而在场的四个人中,徐诚和秦岚是打小看着君王长大成人的,皆忍不住湿了眼眶。

  李盗酒反而是最镇定的那个,“若是圣上没旁的吩咐,臣先告辞了。”

  李环叫住他,“瞒着他们两个。”

  世子爷在门口回身,满脸苦笑,“言若越来越精了,我怕瞒不住她。”

  “瞒不住就困住她,不许她生事,更不许她掺和进来!”满面病容的君王这一席话却说的沉稳有力,他死死地盯着李盗酒,一字一顿地道:“你必须给朕护好他们!”

  “是,微臣遵命!”李盗酒声音有气无力的,连做个揖也显得漫不经心,临走时,还嘀咕一句:“真希望臣能有三头六臂!”发完这句不咸不淡的牢骚,世子脚上抹油,直接开溜。一路出来,霜月铺路,满树银杏果被风吹落,滴滴答答地在落剑道上响起。巡逻的侍卫过了一班又一班,看到是李世子也要上来盘问一番,以至于世子爷的好脾气都被磨光了,在青龙门看到杜磊时,还是忍不住一顿埋怨。

  杜磊身上还穿着沉重的铠甲,听他说完后,才问:“圣上的情况如何?”

  世子爷扁了扁嘴道:“高兴过度,虚惊一场。”

  杜磊是贴身侍奉君王的人,文成帝晕倒时他就在旁边,当时的情形可不像是高兴所致,而他晕死前一个劲喊李盗酒的神情,也不像是一场虚惊,反而更像是要做什么安排。而这些年皇帝时常生病,病时只让徐诚和秦岚及李盗酒在一侧,只是这三个人嘴都严实的很,一点风都不透。

  杜磊也深知宫中的规矩,不该自己问的不会追着问,只道:“可否要派人送世子回府?”

  李盗酒抬手挥了挥,示意他无须客气,一路离了宫门,果然见李欢庭的轿子还没走。不止是他,远远地还有好几乘轿子在,显然都是为了探听消息的。他行到李欢庭的轿前,后者早已将轿帘掀起一条缝,沉声问道:“圣上的身体如何了?”

  “不过是疲劳过度罢了。”李盗酒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话,一边示意停在巷弄中的马车赶过来,“若你肯尽心尽力,圣上也不至于忙成这样。”

  李欢庭道:“圣上一心要让太子提早参政,一应的事务都交给太子打理,为父即便是想要为君分忧,也无从下手。”

  “这还不简单吗?”李盗酒跃上马车,蹲在前踏上冲着小轿里的人嘿嘿一笑,“只要你卸任归田,圣上肩上的担子起码轻一半。”

  “你真以为,皇帝手握重权,会对这个国家更好?”李欢庭笑了笑,起身出了轿子,随着李盗酒上了那一辆专门用来败家的马车,才继续说道:“从古至今,哪朝哪代的朝堂上不站着几个权势滔天的重臣,即便是明慧如先帝,也是放任蒋家和张家坐大,好与为父抗衡。而皇帝久居深宫,对各地民情的了解仅限于奏报。一旦帝权集中,满朝文武便会以皇帝的喜恶来行事,天灾人祸,报喜不报忧的事见多了。而朝中多方势力周旋,都想得到皇帝的重用,在打压争对彼此的同时,皇帝对这个国家的了解也会更多。现如今,寒门远赴边关,蒋家算是彻底没落,张家只有一个张萩苦苦周旋,为父独立朝堂,时常觉着后脊背发凉,生怕哪一天悬在头上的那把刀便落下来了。”

  “你倒是聪明的很!”李盗酒随口应着话,反身挑起帘子寒家老宅的方向瞧去,却只看到一片片漆黑的影子,在幢幢灯火中沉默。

  看他的神情,李欢庭转了话题,“进展顺利吗?”

  李盗酒回头看他一眼,“无论顺利与否,不都合你心意吗?”

  “这倒也是。”父子之间已经没必要遮掩,李欢庭承认的大方,“只是因为此事对你十分紧要,为父才会过问。毕竟,何四妹要是死了,也就少了一个可以威胁你的人。”

  李盗酒冷笑一声,“她要是死了,你的计划也没着落了。”

  李欢庭倒不担心自己的计划,反正他料定了李盗酒离开了敦亲王府便什么都不是,还能折腾出多大的浪花来呢?他反倒是好奇地问:“你又何必为了和为父作对,将这样一个女人放在身边?难道逸棠不好吗?”

  听到邱逸棠的名字,李盗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定定地瞧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眼中渐有怒火燃烧,但也仅仅是那片刻间的事,须臾便又恢复了平静。“女人对你而言,只是往上爬的垫脚石。当年的陈氏是如此,现在的阿棠也是如此。”

  李欢庭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为父承认,当年是对不起你的母亲,可对于陈氏,为父问心无愧。至于……”

  “陈氏仗着自己母家的势力张扬跋扈,不将你这个敦亲王放在眼里,执意要你将我娘撵出府去,等于是在你这只老虎头上捉虱子。以你的性格,自然容不下她。陈家当年被人诬陷叛逆一事,即便你没有明着参与,也必定在背后推波助澜。”李盗酒不等他把话说完,便神在在地道:“像你这种宁可负尽天下人也不教天下人负你的人,到头来也只能是众叛亲离的下场。”

  “只要为父还在这个位置上,逸棠就不会离开;她不离开,你自然还会在的。”李欢庭这一点自信还是有的。

  李盗酒咧了咧嘴,“如果有一天,我把你从这个位置上拉了下来,或者说,我手中的权势超越了你呢?”

  李欢庭好似听了一个笑话一般,兀自笑了一阵才道:“靠那个小皇帝?”他看向儿子的眼中,微漏慈意,与一贯在人前的威仪截然不同,“你是我的儿子,子承父业,又有什么关系?”

  李盗酒只觉话不投机,便不再多言了。

  父子两个一路再无交流,马车回到王府时,三更鼓响,月已中天。王府却还灯火明媚,邱逸棠坐着轮椅,候在大门口两盏孤灯之下,身后立着桂姐和沐七。

  见到父子两个前来,她只迎着李欢庭进去。

  沐七跟在李盗酒后头进了东院,到了竹廊上时,才说:“寒家老宅来人说,世子妃一切顺利,只是如今身子还虚着,需要静养几日方能移动。另外……”

  他把话一顿,抬眼瞅了瞅前方闲庭漫步的主子,艰涩地舔了舔唇瓣,才将后头的话一并道出:“世子妃还说,上次交给世子的玉簪,是何府二小姐留下的唯一物件,想要拿回去做个纪念,从此和爷也算是……”后面的话,他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话未说完,李盗酒却早已将后面的话都猜了出来。两人之间,从一开始便是各取所需,如今既然要分道扬镳,以她的性格,自然是要两清了才会说再见,她答应配合去除身体里的蛊虫,无非也是因为想要两不相欠。

  “爷?”沐七久久没等到主子的话,忍不住开口问:“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让世子妃走了吗?”他说完这话,便本能地往后退开两步,防着又被自家主子踹进池子里。可他家主子好似没听到他阿德话一把,径直往前走着。

  沐七纳闷,又紧跟两步上前,不死心地再问:“爷真的不后悔吗?”

  “沐七!”李盗酒停下脚步,回身在小子头上狠狠拍了一下,“你的话同沐九一样多!”

  “奴才不是要了解爷的心思,才好替爷分忧吗?”沐七赔着笑脸,话说一半,忽然顿了下来,“瞧爷说的,哪有拿奴才和猫作比的?猫又不会说人话。”

  李盗酒闻言也是一愣。是啊!玄猫沐九,在旁人眼中从来都是一只猫而已,谁又会相信那小小的身影在皎城各处穿梭是在为他探听消息;谁又会相信一只猫会口吐人言?就如人们不会相信他李盗酒能正正经经地为皇帝办差一样。

  “备马!”留下这么两个字,李盗酒将身子一转,便往外头疾步而去。留下沐七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追出去问:“爷到底告诉奴才一声,这么大半夜了,要去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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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取江山作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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