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命悬一线
车前一丁2019-01-04 17:383,288

  马致远正胡乱想着,李盗酒那几句话忽然飘入了脑海中。自己同陈昭宥并无交情,与他手下的差役更没有什么交道可打;朱老大是皎城乞丐的头儿,更是李盗酒的人,得知人受伤了,李盗酒还有心思同自己开那样的玩笑?

  还是说,他是在暗示什么?

  他又想起临走时,张萩的话:杀一百人,不如杀李盗酒一人!

  想到这里,他忙折身往乌衣巷转,刚刚入了巷子口,却又把脚步停了下来。暖日微风,阵阵蝉鸣催着银杏树梢累累硕果一日大过一日,远远望去,似挂了一串串珠子。

  张萩的话没有错,只要杀了李盗酒,很多事就能迎刃而解了。皎城近段时间来发生的大事,都是李盗酒和寒诺一力撺掇的,只要借寒门的手除掉李盗酒,敦亲王一定找寒门算账,到那个时候,不管是军饷还是洪家,寒门就都顾不上了。

  至于李盗酒这个人,混账,蛮横,不可一世,他死了,只是为民除害而已。

  他的心里如此想着,一步一步地退出了巷子口。

  ——

  蔬果坊内都是贩夫走卒、老妪老叟,鱼龙混杂不说,各类生鲜商品气味交杂在一处,任凭李盗酒幼年如何在田野摸滚打爬过的,也受不了这里的气味,故而很少来此;他一只手夹着那小孩,另一只手捂着鼻子,刚过了果蔬坊,至卖肉的摊子跟前,那腥臭气味更加浓烈,手也遮挡不了。

  好不容易过了生鲜坊市集,前边儿是各种干菜铺子,味儿没那么大了。李盗酒将那小孩放在地上,插着腰急喘几口气。他这一路奔来,还抱着个小孩,实在累的够呛,又要尽量憋气,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那孩子显然也被气味熏的够呛,一个劲地直嚷嚷:“真难闻。”

  李盗酒低眉瞧他一眼,问:“朱老大离这里还有多远?”

  孩子往前一指,说:“过了这片屋子,前边儿有条小河,朱老大就在河中床上。”他说着话,主动拉上李盗酒的手往前走去,“朱老大跟前没人照顾,世子快些。”

  屋子里居住的都是些小商贩,此刻正午,正是他们营生的时刻,因此屋中人少,就显得格外清静,一轻一众的脚步声格外醒目。

  李盗酒反手牵着小孩子的手,将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中,牵着他往前走去,一面问:“朱老是怎么受伤的?”

  “我也不清楚,看到他的时候一个人倒在河边儿上。”小孩回答的很利索,“是他让我来找世子的。”

  李盗酒的目光四下游动,眼看着前方便是小河,他却停了下来,拽着那小孩也停了下来。

  小孩问:“怎么不走了?”

  “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拿什么威胁你了?”李世子一改刚才的焦急,满脸凝重,冷声询问:“还是说,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你在说什么?”小孩不明所以,只是觉着此时的李盗酒令人害怕,本能地开始挣扎起来。只是,他越是挣扎,李盗酒便抓的越紧,最后,他索性一把将小孩举了起来抵到泥墙上。

  “所有孩子都称朱老大一声爷爷,没有例外的;他们也不会叫我世子;朱老大嗅觉异常灵敏,轻易不会到这边来。”李盗酒歪着一个嘴角,眼中含笑,语气是轻飘飘的,“你若肯说实话,小爷兴许还能饶了你一命。”

  那小孩吓得泪珠子往下直滚,只是一个劲地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盗酒被他哭的烦了,将人往旁边一放,便折身往回走。

  原本安静的屋子里阵阵响动,黑衣蒙面的持剑人一个接一个地跃出拦道,不多时便将李世子团团围住。

  李盗酒前后左右瞧了一眼。好家伙,足有十数之众,一个个目露凶光如狼似虎地盯着他,让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好似被狼群盯上的猎物,且,还是一块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的猎物。

  现在,他有点后悔没听张萩的警告。可显然,那些人没有给他后悔的时间,随着一声低低的‘上’响起,离他最近的剑已经刺到了李盗酒的身上。只是,那剑划开了华丽的外衫后,便再也刺不进去了,反而是那薄薄的剑刃因受压而折断,剑刃贴着李盗酒的脸颊擦了过去,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剑虽未刺进去,但那人的力气却不小,将李盗酒往后推了好几步;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遮掩掉了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也顾不上其他,双手护头反身就往来时的路冲去,顷刻间又是几把冷刃落在他的身上各处,却都只是发出了冷兵相撞的刺耳声,并未刺进去。

  “他穿了软甲,对准头。”刚才那个发号施令的再次出声,一个箭步跃起,借着窗柩凌空而起,一脚踢在了李盗酒的后背。

  李盗酒受力,倒栽葱似的往前跌去,只觉心口一阵汹涌,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他人将半起身,脚步声紧接着便又传来,又是一脚将他踢了出去。这一次,他只觉四肢都要散架,五脏六腑怕是都移位了。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任由扬起的泥尘铺了满面满身,只是一个劲儿地哀嚎出声。

  原本激进的黑衣人看到他这幅样子后,反倒是放缓了脚步,眼中凶光收敛,反倒是露出些讥讽来。那连给了两脚的领头之人将剑往世子脖子上一搭,正要往下压,却觉风声呼啸凌厉,连忙提剑格挡。

  黑色的物体打着旋直直地撞在了薄薄的剑刃上,将那领头人震的后退两步,长剑落手。

  窄窄的过道尽头,男子生的粗狂豪迈,上身只套了个黑围布,露出一双孔武有力的臂膀来。他的身后,乌泱泱围了一群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刀刃,看样子,是用来切肉砍骨的。而那击退领头人的黑色物体,正是一把油光锃亮的铡骨刀,此刻正稳稳当当地落在朽掉的柱子上,根深蒂固。

  那壮硕男人的身边立着一个肤色黝黑的胖女人,一双眼死死地盯着一群黑衣人,叉腰喊道:“就是他们欺负人。”

  她这句话一出口,身后乌泱泱的人群开始躁动,嚷着要把这群人剁成杂碎喂狗。

  那领头人见事情闹大,只得低吼一声:“撤。”随即,便领着众人反身钻入房屋间的空隙中。众人闹了一阵,见人已经退了干净,便也同那壮硕男人说了一声,仍旧散了去。

  那肥硕的女人抬手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又去瞅躺在地上的李盗酒,嘿嘿笑道:“这块头,竟然值一千两,可是赚发了!”又招手让男人过去,说:“接下来怎么弄?”

  李盗酒虽然全身不遂,但脑子还好使,眼睛还能动,嘴巴也还会说,“姑娘出手相救小子感激不尽,能否告知一声,是奉了何人命令?”

  “老娘孩子都像你这么大了,还姑娘呢!”自称老娘的女人却是满面娇羞,显然对于世子爷这一声明摆着是睁眼说瞎话的‘姑娘’很是受用;她一高兴,一巴掌拍在世子爷胳膊上,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也甭客气;家住哪里,姑娘我送你回去。”

  世子爷一开口,血水立即涌了上来,到呛回了鼻腔中,整个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壮汉业已上来,盯着李盗酒看了半晌,犹疑着唤了一声:“世子?”

  李盗酒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女人听到丈夫一声唤,又是一巴掌拍在李盗酒的胳膊上,指着他问:“世子?李盗酒?”

  世子爷痛的哀嚎出声。

  壮汉憨憨地摸了摸头,笑道:“我还在兵马司当差的时候,在城门值守见过几面。”他又看着李盗酒问:“世子怎么在这里,还搞得这么狼狈。”

  李盗酒口不能言,心里直骂娘,却又心知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只得缓和心绪压下烦躁,慢慢地将血水压下去,缓缓地道:“不知可否送我去寒府?”

  那壮汉一点头,刚要将李盗酒扶起,却被女人拦住了。

  “既然您是世子,身份可就大不一样了,这价钱嘛……”对于女人来说,躺在地上的那人,早已化成了一千两银票在眼前飘;如今身份变了,价钱自然涨了,“世子爷,你是有钱人,不缺这点银子,但命只有一条吧?”

  李世子确实是有钱人,有钱到爽快地开了口:“一万两。”

  从一千两到一万两,女人兴奋地一拍世子爷的大胳膊,“成交。”

  李盗酒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却可怜浑身上下疼的厉害,连个瞪眼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忍了这口气,“你若告诉我奉了谁的命令,我再给你一万两。”

  女人这下回答的十分爽快,“具体是谁呢我也说不清楚,是个穿紫色衣服的小姑娘,手里还拿了把短剑;她是拿着寒府的令箭来的。我男人以前在兵马司是跟着寒二公子混的,因为云中龙凤的事儿被辞职,后来一直受二公子的照顾。那姑娘又大方地给了一千两……”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了捂嘴,生硬地转了话题,“有胆子杀世子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没点钱谁敢拿命去拼?再说救下世子也不是我们两个的功劳,银子到手后,还要分给肉市的人。两万两说起来倒是多,真正平摊下来是没多少了。

继续阅读:第二百四十二章:鼓点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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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取江山作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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