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友伦和我之间关于“不辜负”的盟誓,在之后的几个月,经历了杜薇主导的各种挑战。
自从见识了杜薇各种寸土必争的行径之后,我更加确信,一个女人,只要具备精明和精力充沛这两条,就能让自己长期立于不败之地,不管是商场还是情场。
我开始理解杜薇在商场上的成功绝非偶然,因为她有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这种精神是对“结果”的执著,不会在时候给自己的软弱或懒惰找一丁点儿借口。
她也毫不懈怠地把这份执著用在许友伦和我之间。
许友伦对杜薇的态度在我看来则有种无可无不可的模糊劲儿。
对此他解释说:“杜薇从我刚到成都就帮我很多忙。很多成都地面上的事都是她搞定的。而且,她真是销售高手!”
“所以,你对她爱慕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也没有怎么样吗?这种事,人家女孩子嘛,我总不能很认真去跟她说讲,‘喂,你别对我好!’那多可笑!”
“你不说人家就当你默认了!”
“那我要怎么样,除了工作我都不主动找她,我们见面也是谈工作嘛!”
“可我怎么觉得她出入你那儿那么自如,完全当自己是女主人一样!”
“她之前是会来帮我忙的嘛!熟了就来多几次吗!而且,以前她也不知道有你嘛!”
“现在知道了,怎么也还是一点都不见收敛。”
“给她一点时间习惯嘛,她现在知道我有你咯,她也是很骄傲的女孩子嘛,过阵子看我对她没那个意思,就好咯。”许友伦敷衍道。
“你不是说你之前也对她没那个意思吗?她还不是一直都‘勇闯夺命岛’呢嘛!”
“‘勇闯夺命岛’,哈哈,太夸张了吧,哪有!”
“你不许笑,我跟你谈严肃的事儿呢,昨天她还蹲下给你系鞋带儿呢!我不喜欢她跟你这么亲近!”
“那你又不帮我系。嘿嘿。”
“我还不帮你洗澡呢!也要她来吗!”
“乱讲!”
“本来就是嘛,当我透明吗!”
“好啦,下次不会啦!喂,你好爱吃醋。”许友伦笑说。
“怎么是我吃醋,是你就爱跟人家玩儿暧昧!”我忿忿道。
“哪有!”许友伦用半玩笑的方式快速结束了这个话题:“我好喜欢看你吃醋。你乖啦!”
不久,许友伦为了安抚我同时控制成本,让我从酒店搬进了他的家。
然而这些并未能打击杜薇的士气,她特别知己知彼地安排了很多需要许友伦和她一起参加的商务谈判,而且她用极高的成功率让许友伦不停地带回“签单”的消息,让我每每想在许友伦面前对她表示忌恨的愿望都胎死腹中。
而我当时,人生地不熟,支撑我在成都住下了的唯一力量就是跟许友伦盟誓的那“不辜负”。
只是,我的盟誓,在杜薇生龙活虎的拼搏中,显得过于曲高和寡。
许友伦的事业在奥运来临时到达一个新的高点。他很兴奋,每天都很忙,踌躇满志,无心留意我的郁郁寡欢。
有一天我正独自在家看跳水比赛,许友伦下了班从公司回来,跟很多时候一样,特别亢奋地跟我说着公司各项业务的进度。我一边应和他,一边到厨房给他把白天煲的汤热一热。
等我端了汤从厨房出来,许友伦正在客厅讲电话,我听得出电话另一边是杜薇。她的大嗓门和带着东北口音的普通话从电话里大喇喇地穿出来,响遍我的住处。
我把汤放在餐桌上的实话,听到许友伦站在阳台上对着电话说:“你太牛逼了!我爱死你了!”
等挂了电话,他跑过来在我脸上用力亲了一下,说:“宝贝,老子的运气来了!”
以我对许友伦的了解,他只有在真的特亢奋的时候才会说类似“牛逼”或“老子”这一类不属于他母语的词汇。
果然,紧接着他就给老郑打了电话,说杜薇如何帮他认识了一个大领导,接到了一个为世博会提供新能源产品的大订单。
挂了电话他仍沉浸在亢奋里,一边敷衍地端起我给他盛的汤喝了一口,一边对我说:“我出去跟他们碰一下,马上回来!你不用等我吃饭。”说完走了。
我对着他匆匆离开的身影点点头,没说什么。
那段日子,许友伦对我说最多的话是:
“我出去跟他们碰一下。”
“马上回来。”
“不用等我。”
我不知道“他们”是指谁,我知道“马上”一般是指4个小时以上,我还知道“不用等”是真的不用等,因为他那个阶段常常有酒局,每喝必醉,一个星期中至少有3天,我会从不同的人手里接过已喝得不省人事的许友伦。
我的生活比刚认识他的2003年只多了一样,那就是,除了等他回家,在他有闲情时偶尔跟他做爱之外,还要伺候他醒酒和情理他酒后的呕吐物。
我自己的生活,除了看书,健身,出去闲逛,上网聊天和看看股票,就没有别的花样。我对许友伦在做的工作不熟,跟他也没有共同的本地朋友,所以我想不出我在他身边的存在还有什么更值得称道的意义。
我内心的忍耐值在听到他对杜薇说“你太牛逼了!我爱死你了!”这句后再次到达一个不可控的高峰。我回房间胡乱收拾了行李打算不辞而别,电视开着,我拖着箱子从卧室走到客厅的时候,刚好看到郭晶晶再次夺冠的画面,我对着那个画面失控的泪如雨下,然后就蹲在地上哭了半天。
等哭累,我坐在地上自我激励地想着:连郭晶晶这样贵为国宝的孩儿,还长得那么美,都要经历那么漫长的等待的煎熬,我到底何德何能,为什么在情感关系中如此缺乏耐性和自视太高?
这股力量支持着我又把行李放回去,那晚,我对着喝茫了的许友伦始终充满爱心带着笑脸,并且不厌其烦地帮他拍背,擦脸,让他躺在我腿上,耐心地安抚他。
他在吐了四次之后终于睡着。我举着一本《正见》,一边缓慢地读一边地摸着他的头发。
半夜,等我看累想睡的时候,放下书,发现许友伦不知几时已经醒来。
他好像安静地看了我很久,等我看他,他就露出微笑,我也对他微笑,摸了摸他的额头,问:“头疼吗?”
他摇摇头。
我又问:“饿不饿?”
他又摇摇头。
我伸手去把他的头从腿上挪开,他拉住我的手,说:“不要。我要这样看你。”
我顺从地保持原来的姿势,笑笑。
他看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阵,说:“林小枝,我爱你。”
“哦,是吗?”我调侃:“你喝醉前也是这样跟别人讲的!”
“我就知道你介意了。”他嗓音有点沙哑,保持着和缓的语调:“其实,你什么心思我都知道。”
“那你还气我!”我缓缓在他身边躺下来:“当着我面跟别人说‘我爱你’!”
“那不一样的吗!你明明就知道。”他扭过头面对着我。
“我是知道,可如果我随便跟哪个男的说‘我爱你’,你怎么想!”
“你敢!”
“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是哦,这样想,是不开心的。我下次不乱讲了。”
“友伦,你会不会厌?”
“厌什么?”
“我们这样,好像也没什么激情了。”
“我们刚认识也没什么激情!”他笑道。
“那你干嘛非要跟我在一起。”
“过生活嘛,我越来越觉得,你像我老婆。”
我不语。
他又说:“小枝,等我忙完这阵子,不如,我们就结婚吧。”
我仍旧不语。
许友伦接着说:“小枝,你知道吗,男人可能会因为女人漂亮,性感,而追求她,可男人不会因为女人漂亮,性感而想要跟她过一辈子。男人最终想过一辈子的女人,一定是善良的女人。”
我轻咳了两下,调笑说:“吹吧你就!我怎么觉得是漂亮性感的女的你们男的搞不定,所以才没过成一辈子。最后就剩下善良的了,没的选才凑合的。”
“你这女人,跟你玩笑,你又当真,跟你讲真的,你又乱说。”
“所以你才喜欢我嘛!”
“嗯。”许友伦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尖,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好吧,我认了。”我笑说:“如果我们真结婚,那杜薇会不会不帮你当销售了?”
“两回事嘛!”
“我怎么知道!”
“你不要担心那些多余的事。”
“她每天都见缝插针的出现,我想不担心都绕不开。”
“你有我啊!”
“我又怎么知道她没你。”
“两回事嘛!”
“你知道”我半侧起身体,认真地对许友伦说:“当年,张爱玲和胡兰成结婚之后,因为时局,胡兰成有阵子去了温州。张爱玲去看他的时候,胡兰成不仅另有过一个小周,又有了一个叫做范秀美的侍妾。只不过,胡兰成不像你,人家都坦白承认了。”
许友伦打了个哈欠,说:“我不知胡兰成是谁,张爱玲倒听说过。他承认些什么?”
“承认自己喜新不厌旧呗!”
“什么喜新不厌旧,那很累的!就你一个我都好忙了!”
“但愿!”
“你真是,不吃醋会长角吗?”
“会!你都看不到吗?”
“来,给我看看!”
说着我们在嬉笑打闹又温存中结束了七上八下的一天。
我没告诉他那天我差点就离开,他也没告诉我,那天,他决定跟杜薇另外注册一个公司,他们即将从公司对公司的合作,变成正式的搭档。
郭晶晶夺冠的励志和许友伦那晚发自肺腑的表白的鼓舞,又给了我两个月的能量储备。
我生日那天,跟许友伦约好了一起出去吃晚饭。他到了办公室特还地打电话回来说:“晚上我回来接你,你要穿美一点哦,今天这么特别的日子。”我在心里默默期望着,他所说的“特别”,不止是因为那天是我三十岁生日。
下午,我在房间准备化妆的时候,门铃响了,我去开门,有一个男孩儿送来一个文件说“给许总的。”
我问他谁让送来的,他回答说“我们杜总。”我当着他面打开,里面是一个公司执照的副本,公司名称是“正友商贸”,法人那一栏赫然写着:杜薇。
我心头顿时蹿上一团邪火,问那男孩儿“杜薇在哪儿?”
男孩儿老实地回答:“杜总在楼下。”
我呛声道:“她自己干嘛不来?”
男孩儿往后退了一步说:“这个……我也不方便问。”
我二话不说,冲到楼下,迅速在停车场找到杜薇的车。还没等我走近,杜薇就从车里下来,向我迎面而来,脸上堆着笑,一副有备而来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我嚷道。
杜薇冷静地看着我,从容地回答说:“没什么意思。”
“你有完没完?!”
“呵呵,才刚开始呢!”她说着两只手抱在胸前,倚在自己的车门边,摆出了“论持久战”的架势。
我看了看停车场有几个人被我们的对话斗出了看笑话的兴致,只好走得更近,压低嗓门吼道:“真是够了!天下男人那么多,你干嘛非要抢别人男朋友!”
她完全不理会我对周围有人侧目的担心,故意放出声音说:“哼,天下男人要真有那么多,你干嘛多少年了还死缠烂打不撒手。”
我继续低吼:“我跟许友伦那么多年,你又清楚多少?!”
杜薇轻蔑地大声说:“我根本不需要清楚多少,告诉你吧,你跟他最多是曾经拥有,我跟他才可能天长地久。”
我气得浑身发抖,瞪着她说:“你太可笑了!”
正要掉头离开。
杜薇大声接着嚷道:“可笑的是你!你倒是自己问问自己,男的为什么要你!啊?”
我被她的这句话噎住,好像被人用钉子把脚面和地面钉在了一起似地,挪不动步伐,可是身体就失重地乱晃。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在我们的对白中露出满足的笑容,有几个开始指指点点地当起了场外评判。
吵架本来就不是我擅长的事。在我的记忆中,除了小时候跟我姐偶尔拌拌嘴,那次跟杜薇拉开了架势吵架,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次跟同性的争吵,且对方还是个吵架的高手。
杜薇看出我的短板,乘胜追击:“阿伦为什么要选你?!你能给他干的事儿,我全都能,还指定样样比你强!我能给他干的事儿,你一件也干不了!他要选谁,我都不用帮他想,还是你先帮自己想想吧!”
杜薇的这些话,像一个新型的轰炸机,把我那阵子紧紧握着的“心甘情愿”给毁的面目皆非。
我几个月以来积攒的愤懑被她大声的嘲讽刺激到一个沸点。失去理智之下,我冲过看笑话的人群,不知疲惫地越走越快直冲到许友伦办公室,把杜薇送来的那个办公室文本丢在他面前,说:“你现在就说!选她还是选我?!”
许友伦忙着一个箭步冲到我背后,把办公室门关好,然后回到办公桌前拿出文件扫了一眼,皱着眉问:“这个怎么会在你这儿?”
“你还问我?你怎么好意思问我?!”我刚才在杜薇那儿受的气全转化成怒火。
接下来,我拼命大嗓门,许友伦使劲压低声音,我们以不同的分贝坚持吵了一架。
许友伦没给出任何有说服力的说明,他只是不断重复着“这是两回事嘛!”和“再给我点时间。”
我们在两套逻辑和两种思维模式里吵得相当辛苦,当然,无疾而终。
那是我们在成都见的最后一面。
那个下午,我失魂落魄地在成都繁华的街头徘徊了很久。
走饿了之后就在一个摊子边坐下,摊主给我炒了好吃的小青菜和炖的入口即化的猪脚。我还要了一瓶啤酒和一个“冷淡杯”,在橙灰色的路灯下度过了自己三十岁的生日。
我看着摊主的招牌,疑惑,为什么,这种装小菜的方式,叫做“冷淡杯”,而那又似乎非常贴合我当时的心境,真真是“冷,淡,悲”。
杜薇的话在我喝完一瓶啤酒之后又强势跑进我的脑海,我想甩都甩不掉她说的那句“阿伦为什么要选你?”
我没想出过硬的答案,这让我的心,好像被青瓦色的云隙中传下来的秋凉刺中,且冷且疼。
我知道,实则,我们不会真的被别人的话语伤害,那些能够伤害到我们的言语,恰恰是因为在我们自己的内心,早默认别人口中的那些内容是短板。
我不是被杜薇打败,我是被我自认的软肋打败。
黄昏时分,我回到许友伦的住处,他不在。我收拾了行李,搭那天最晚的一个航班回到北京。
我从首都机场走出来的时候,意外地看到朱莉。
“ALLEN打电话给我,说你不见了。我有一同学在国航管事儿,我让他帮我查了这班成都出发的名单。有你。我就来接你了。”
“哦。”我低下头,忍着眼泪。
“他挺着急的,说我如果找着你,务必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
“不理他。”我低语。
“行。我听你的。要我说,回来也好。”
“嗯。”我点头,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不哭!有什么可哭的!你们俩也不是第一次分手,我看也未必是最后一次。”
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不是我跟许友伦最后一次分手。时光也没有容我对此考量太多。
回到北京不久,有一天上午,我按照朱莉告诉我的信息约了一个房屋中介,想要赶在房间飙升的时候卖掉以前买的房子。
我比约好的时间到的早些,那个中介还在忙着应付另一个客户,见我到了就安排我在会议室等他,并殷勤地插空送来了热茶和当天的报纸。
我闲闲地翻开那份报纸,在扫过文化版的时候看到这样一个标题:
“知名旅法艺术家武锦程车祸去世”
我看到“武锦程”三个字和“车祸去世”连在一起的时候,有那么几秒,我觉得我的意识离开了身体,飘向空中,好像另有知觉似地在空中停留了一阵,才不情愿地回到这副躯体中,然后我就在头皮阵阵发麻的颤抖中读完了那条内容不过百字的消息:“知名旅法艺术家武锦程先生因车祸于昨日(11月4日)在瑞士不幸去世,年仅35岁。武锦程生前曾与陈丹青,陈其钢,张亚东等各界艺术家合作,长期致力于推动中法文化交流活动,在业内备受赞誉。武锦程去世的消息震惊文化界,知名艺人汤唯,张亚东等武锦程先生的生前好友纷纷表示悼念。”
之后大概有几十分钟时间,我的记忆发生了空白,我不记得我怎么走出的那个中介公司。
等在冷风中走了许久,我才从恍惚中醒过来,我信步走到建外SOHO的星巴克,买了一杯热拿铁,走到三楼,找了一个离所有人都最远的角落,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我姐。
“我知道了。”她镇定地说,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这是我姐就此事的唯一反应。等我还试图继续这个话题时,她只是一个“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快速而决绝地结束了跟我的通话。
挂了电话之后,我环顾四周,离我最近的两个桌子,一桌是一个年轻的外国男子,耳朵里塞着耳机,正目不斜视地地盯着他面前的苹果电脑。另一桌是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中年男人,他们没有特别蓄意控制音量的对话一阵阵传来,听得出那女孩是个卖保险的,而那中年人想必是个闲极无聊的猥琐之徒,正有一句没一句地用拙劣的方法借故调戏那女孩。
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故世和或一个人的悲伤而发生哪怕一丁点改变。我没有任何选择或逃避的方法,只好,开始,试着面对“武锦程已过世”这个事实。
那天咖啡店的服务员奶温掌握的不好,那杯拿铁很烫。
我的眼泪开始一颗颗掉进咖啡里,速度逐渐加快,带着我的睫毛膏,终于中和出了能入口的温度,我不想被人看到我狼狈的流泪的样子,就把咖啡端起来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没有放糖的拿铁,在混合了眼泪之后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的味道,我好像掉进了海里,一股一股被噎上来 简直要窒息。
那一刻,我想我最怕淹死。
……
等几天后,我自认为神智清醒,就做了一个简单的决定:我要去法国。
这个决定再次把我的人生拖出原本“想当然”的渐行渐麻木的轨道,拐了个弯,不经意的一去千里。
几年后,当时光抚平了哀伤,我对时光的作用,更多了敬意。
时光在去去而来的过程里,带来的都是礼物,不管那表面上看起来是喜讯或噩耗,所有与时光相关的相逢,都是跟生命骨肉相连的雕刻,延长去看,每一个当下,只要放下与“过去”和“将来”比较的成见,都是无悲无喜的独立个体。
也许,每一次下笔都痛,每一次修改都会伤,而,终究这一切都是时光赐予的得到和感受,都是生命中最珍贵的拥有,这拥有也让人由衷的懂得“发生”即是“发生”。发生本无“好”“坏”。一切“好”“坏”的界定都是“心动”的投射,当心“静”下来,一切镜花水月,依旧都可以是花,是月,残垣断壁间也可以有赏心乐事,什么时刻都可视作美景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