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烛灯微微晃着,不一会,小翠便推门走了进来。
“娘娘,孙公公走了。”小翠走到苏凝雪面前,微微行了个礼,轻声道。
“哦。”苏凝雪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微微一抿,微微松了一口气。
“皇上……皇上也走了。”小翠偷偷的打量着苏凝雪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道。
“本宫知道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苏凝雪面上淡淡的,丝毫看不出什么,她搁下茶杯,转身走到床前躺下。
“奴婢告退。”小翠见状,只得行了个礼,悄悄的退了出去。
到最后,他还是信了她的话,打发了孙宁海回去,可他没有来,想来,在心里,他对她还是有那么一丝怀疑的吧,必竟……他们是母子情深,而自己又算得了什么了?
“多谢皇后娘娘相助。”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阴影,将苏凝雪整个笼在其中,苏凝雪坐起身来,微微皱了皱眉,“你怎么还没走?”
“外面多的是她布下的眼线,我怎么能走?”风楚微微一笑,转身走到桌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那你什么时候走!”苏凝雪起身走到风楚身后盯着他冷冷道。
“怎么,皇后娘娘是怕在下连累你吗?”风楚看着苏凝雪,面上淡淡的,但眸光却微微一闪。
不知为何,苏凝雪总觉得站在她面前的风楚似乎似曾相识,可是,面前的这张脸明明就很陌生啊?那眸光一闪而逝的,可是悲伤,还是怨念,可明明他那话里的意思是责备,可是,为何在她听来却带了一些悲凉了?
“这里不应该是你来的地方……”看着眼前的,苏凝雪突然觉得悲由心声,只幽幽的叹了一句。
“这里也不是郡主你该来的地方。”风楚抬眸直视着苏凝雪,将她眸中的那抹忧伤和叹息尽收眼底。
苏凝雪愣住了,她看着风楚半晌,然后惊觉眼角突然有了泪光。
是啊,这里何曾是她该来的地方?她本应该和自己心爱的男子平安喜乐,平淡却又幸福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她不应该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里绸缪算计、挣扎徘徊,以至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你走吧……”苏凝雪转过身去,缓缓的闭上眼睛。
有些事情一旦选择了是再也没有办法回头的,就像她,既然她已经选择入宫,那么,就应该斩断曾经,再不应该去纠缠随风,若不是因此,或许,随风他还好好的活着,或许,他还能和月寒平凡相守过他的一生……
一切皆是因为她,因为她一时的贪念,她的贪婪,所以,老天才会这般的戏弄于她,惩罚于她……
这些,她都能接受,可是,随风又何其无辜,她的随风又何其的无辜啊,为何坠入悬崖的人不是她啊?为什么要让他替自己去死……
老天,这是你在惩罚我吗?惩罚我的贪婪和自私,所以,才会让我这样,痛入骨髓却不能喊不能说,更加不能碰!
“凝……”风楚看着那道背影,昏暗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她清秀的侧脸在烛光中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忧伤,他突然觉得心脏某个地方被人狠狠的撕扯着,止不住的心痛和心疼,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是的,无能为力……
等苏凝雪再回过头来的时候,房间里除了她空无一人,她愣愣的看着风楚站的位置,眼泪突然猖狂而下……
随风,你在哪?我曾听闻,奈何桥头有位孟婆,过往的人都要饮她一碗孟婆汤,饮了她的孟婆汤便会前尘往事尽忘……随风,你可曾经过孟婆桥,可见过孟婆,可曾喝过她递给你的孟婆汤,可曾把我们曾经的誓言尽忘……随风,我到宁愿你见了那孟婆,饮了她的孟婆汤,把那前尘往事尽忘,这样,来生你便能寻一个平凡的女子,成亲,生子,平淡却幸福的过完你的一生,至于我……就让我带着上天对我的惩罚坠入这人间地狱,永不超生吧……
翌日,宫里关于慈安殿出现刺客,慈安殿的掌事太监孙宁海带人搜宫一事便在宫传开来,居说,太后似乎受惊不小,消失失便到倾华宫的时候,苏凝雪少不得要去慈安殿探望探望。
此时,慈安殿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妃嫔,苏凝雪一一看过去,却觉得少了些什么,倒是小翠见她皱眉,于是凑过脸来低低的说了一声,“娘娘,你是不是在找……静贵人?”
听了小翠这话,苏凝雪怔了好一会,这才想起来,静贵人正是冰隐被贬的封号,此时,她已经是静贵人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妃嫔们见苏凝雪到来纷纷起身行礼道。
苏凝雪点了点头,示意她们起身这才带头进了屋坐下,其他的妃嫔也跟着坐了下来。很快,便有宫女奉了茶上来,苏凝雪抬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落在右下方那空空荡荡的椅子上。
有眼尖的妃嫔注意到苏凝雪的目光,于是,眸光一转,转过眸对身边的妃嫔道,“哎,你们说今个儿静贵人怎么没来慈安殿像太后请安了?”
那个坐在她旁边的宫人素来和她要好,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心知肚明,忙扬了声音道,“姐姐你有所不知,静贵人现在哪还有脸出来见人啊,她做出了那般不要脸的事,要是我呀,早就找根柱子撞死算了!也亏得咱们皇后娘娘在人大量还念着昔日的情份替她求情,若换作旁人啊,怕是那静贵人早就没那福气还没活着了……”
“妹妹你说的不错,若换作我啊,定是躲在宫里再也不出来了,哪像咱们这位静贵人,竟还有脸让御膳房替她送些清爽的小食,真真是脸皮厚得跟什么似的,真亏她有脸,还把自己当成从前那个倾妃了!”
“你们说够了没有。”苏凝雪冰冷的眸光猛地扫了过去,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
那说话的妃嫔吃了一惊,忙起身惶恐道,“皇后娘娘恕罪,嫔妾……嫔妾只是替娘娘您打抱不平……”
“本宫何时轮得到你们来为本宫打抱不平了!”苏凝雪冷冷一笑,“本宫倒不知淑贵人竟有这般的好心肠,若本宫没记错的话,当初淑贵人也曾在本宫面前替静贵人打抱不平吧!”
被苏凝雪这么一说,淑贵人脸一红,讪讪的接不下话,只得面红耳赤,坐立不安的站在一旁。
苏凝雪所指的,正是当时静贵人正得宠的时候,那时,她与静贵人走得极尽,还因此嘲讽过苏凝雪,可是……如今静贵人失势,苏凝雪却盛宠不衰,她本想借着这个机会瞥清和静贵人的关系,攀附苏凝雪,却不料被她这么冷嘲势讽一番,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羞愧难当,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各位娘娘,太后身子有些不适,今个儿便不见各位娘娘了,娘娘们还请回吧!”正在淑贵人羞愧难当间,突然有道声音响了起来,解了她的围。
淑贵人忙转过脸去,见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却是个眼生,不地,此刻她也不想去想这些,忙寻了这个因头,急急的接话道,“这位姑姑,太后可好些了?”
“多谢贵人主子关心,太后娘娘凤体无恙。”那宫女转过脸来朝淑贵人恭恭敬敬的道。
“那就好,有劳这位姑姑替嫔妾像太后娘娘问声好。”淑贵人看着那宫女脆生生的道。
“贵人主子有心了。”那宫女垂头应对得体。
“那嫔妾就不打扰太后休息了,嫔妾先告退了。”淑贵人说罢,扭头朝苏凝雪欠了欠身,然后逃似的出了慈安殿。
见淑贵人走了,其他的妃嫔也坐不住,纷纷起身告辞而去。
“皇后娘娘请留步。”见苏凝雪欲走,那宫女突然奔上前来拦住苏凝雪的去路,“娘娘,太后想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