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晖和刘成信带着一万项家军,回了五百里之外的北舟。
闻才哲被洛杉关在北夷的水牢里,受尽折磨,多次昏迷。
纳兰溪被梦魇缠身,周身发烧却几日未退。
纳兰月面对朝臣对此战的质疑,连开几日朝会,终是堵住了悠悠众口。
纳兰若几次癫狂如同发病,太医束手无策,只是开了些安眠的药水,让他昏睡过去。
洛杉因驱动蛊虫被纳兰溪打断,而后又强行出手,消耗过大,在巫蛮山调养了半月有余。
而少阴山上,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正在发生。
两位白胡子老头围着一张床,暗自嘀咕着什么。
而这张床上,躺着的正是一身红衣长袍的项天昊。
“你说,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找到这的?”
白衣服的老头自鼻尖哼出一声,语气里满是不高兴。
黑衣服的老头捻了捻胡须,笑得如同弥勒佛一般,“你那古灵精怪的小子都没找到的地方,他能找到,说明有缘啊!”
“有缘个屁!你当我不知道还是怎么?这上面就是他老娘当年的房间!”
白老头砸吧着嘴,愤愤的嗤了一声。
黑老头依旧把玩着自己的胡须,沉吟道,“那他这幅身子底,能从冰床走到这,也算他的本事了吧!”
像是讨好一般的语气,但确实有效。
白老头,一把撩起项天昊的胳膊,伸手探他的脉搏。
可是每探一下,他的胡子便翘一次,最终他直接将项天昊的胳膊扔在了床上,一屁股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黑老头坐到他的对面,也不急着问他什么情况,反而还淡定的给他倒了一杯茶。
“切,除了这招,你能不能来点别的?”
白老头虽这么说着,但还是伸手将茶端到唇边,一口抿了下去。温度适宜,味道微苦,香味正好。
砸吧了下嘴,白老头满脸都是满足。
这时,黑老头才开口道,“如何,什么情况?”
“病入膏肓,药石罔效!”
“废话!要不是这样我让你探什么?”
黑老头睨他一眼,甩手就准备起身离开。
白老头自知玩笑开过了,连忙站起身将他按回椅子上,带着些许笑意道,“这个嘛,在我毒圣的面前,哪有什么药石罔效,开个玩笑,你当什么真啊!”
黑老头自顾自倒了杯茶,压根不接他的话。
毒圣只好腆着脸坐到他身边,双手将茶杯递到他的面前,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要不是我……!”
“知道,知道你是医圣!”
两人多年的交情,早已知道对方下一刻要说什么,可是毒圣有意不让医圣说出他想说的,只是转头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叹了口气道,“要是溪丫头在这,怕是心都要碎了!”
“那你倒是让她赶紧好起来啊!”
药圣放下茶杯,朝他腰上拧了一把!
毒圣被他这么一扭,直接一张老脸贴在了桌子上,满脸的痛苦之色,“我这不是在配药么!松手,松手!”
“这还差不多!”
药圣松开了掐着他的手,端起茶杯优哉游哉抿了一口。
毒圣看看他,又看看项天昊,一张没几根皱纹的脸上,倒是立刻爬满了细纹。
北夷王宫,昭玺殿内。
近日只要一睡便决计几日醒不来的纳兰溪撑着脑袋,坐在桌子前,眼底的黑眼圈昭示着她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偏头看了眼床上那个兀自睡得安稳的男人,她再度叹了口气。
北夷和闻朝的战事以两败俱伤结束,她想去见见闻才哲,却总被人拦下。
而纳兰若连日都有苏醒的迹象,可就是不见好。
不知道是自己的医术出了问题,还是纳兰若被纳兰月折磨的,已经不愿意醒过来!
但若是后者,那纳兰若这几日挣扎是要干嘛。
若是前者,纳兰溪灰暗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她连自己的梦魇都没治好。
托纳兰月的福,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梦魇,晚上安排了十来个人给她守夜,一早上起来还有人殷勤问候。比如眼前这个踏着第一抹阳光走进来的男人,巫蛮族的族长,洛杉。
听着他一早的问候,以及他沉稳的脚步声,纳兰溪眼皮也懒抬。
洛杉将手里的早点放在她面前,柔声道,“不管你如何恨我,早饭你还是得吃的!”
纳兰溪象征性的抬头瞄了一眼,瞬间就趴在桌子上狂吐了起来,那架势,比害喜还严重。
但是纳兰溪自己知道,装得比害喜严重有多难。
吐完之后,纳兰溪坦然的接过洛杉递来的茶水,一口喝完,就拿着茶杯在手里把玩着。心里默数着,五,四,三,二,一。
“哟,族长又来给未婚妻送早点了!”
纳兰月熟悉的嘲讽声音自门外传来,纳兰溪唇角微勾,却很快的隐了。
站起身,似是十分虚弱一般,朝着纳兰月走去。
纳兰月本就是来装个样子的,看纳兰溪如此模样,立马上前扶着她,却不料她斜斜一倒,直接跌到身后拿着饭食的侍女身上,下一秒滚烫的面条就那么恰好的落在她的头上。
随着纳兰月的一声尖叫,侍女又十分不小心的把另外一碗汤水往前一扑,落在了洛杉的头上,洛杉被滚烫的汤水一浇,立马惊得跳起来。
两人如出一辙的狼狈模样看上去确实赏心悦目,纳兰溪默默的退回到纳兰若的床边,捂着嘴,却笑得眉眼弯弯,让人一眼就看出这一切都是她故意而为。
饶是两位倒霉催的都心知肚明,可是就是不死心。
洛杉是想挽回在纳兰溪面前,自己风度翩翩的老好人形象。
而纳兰月则是看不惯他对纳兰溪如此上心的模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每天一早来纳兰若这报个到,让朝臣们看到她体恤侄女,多少看到她的一些良心发现。
至于纳兰溪和洛杉的婚事。
这就要追溯到祭城一战之后,丞相大人力挺纳兰月对北夷国的重要性。毕竟纳兰月又没有得到北夷子民的拥戴,又不如纳兰溪会说。在犯了如此大的决断性错误之后,朝臣不可能让她稳坐国主宝座。
其一,纳兰月是目前最有能力处理朝事的国主。
其二,纳兰溪尚且年幼,更没有在祭城一战中表露出关于公主对国家的关心。哪怕祭城的城门守卫力挺她,也不足以满足她可以当国主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