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后续发生的事情,纳兰溪并不知情,亦不想知情,此时的她正捏着纳兰若的手腕脉搏,苦思冥想中。
以至于纳兰月下了早朝,走到殿内,她都没有察觉。
叹了口气,纳兰溪将纳兰若的手放回被褥里,还十分贴心的给她掖了掖被角。还未起身,就听得身后一阵冷嘲热讽,“我当你真是医毒双绝,没想到也是束手无策,早知如此,何必在大殿之上,口出狂言,我看你日后如何收场。”
听着这连珠炮似的质问,纳兰溪转身面向她,眉眼弯弯,笑得十分灿烂,“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纳兰月见她丝毫不受影响,还笑成这幅模样,莫名退了一步,还咽了口水,有些紧张。
“说!”
“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虽说本公主没有验出父王得了什么病,最起码本公主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你,纳兰月,给父王下的毒,本公主说的没错吧!”
纳兰月听她每说一个字便往前一步,她便往后退上一步,等他说完,就已经贴在殿门口,下一秒就要跌坐在门槛上。
纳兰溪满意的看着她的狼狈模样,转身走回纳兰若的床边,不等她回过神,就再度开口,“纳兰若只不过是郁结进肺腑,再加些风寒,你却让他再也无法醒过来,你说,本公主说的可对?”
偏了偏头,纳兰溪眉头一挑,眼里满是促狭。
纳兰月不敢相信,纳兰溪方才还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为何现在就已然说出纳兰若的所有病情,还能猜到是她的手笔,纳兰溪不能留在北夷王宫,她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可是今日大殿之上,她已经同意了纳兰溪和洛杉的婚事,纳兰溪若是消失或是出事,洛杉必然反悔,甚至可能帮着闻朝对北夷下手。
她不能这么做,因为她是北夷的国主,她要替自己的臣民着想。
如此想着,她便轻笑一声,慢慢开口道,“既然你已经查出原因,那么对症下药想必不难。这诺大的北夷王宫,自然有你所需要的一切,你且安心在这住下,待父王醒来,我必在他面前多多美言。”
没有承认纳兰溪说的下毒之事,拐了个弯,纳兰月倒是变相的把纳兰溪软禁在这方寸之地。
纳兰溪哪里会猜不到她的意图,只是好奇她为什么不对自己出手。必然不会是因为对付不了自己,现在这大殿之中,除了一个还有意识但不清醒的纳兰若,哪还有旁人。依她对巫蛊之术的精通,对自己下个黑手倒是不难。
若是纳兰月知道纳兰溪心中所想,怕是要气吐血。自己没有对她下手,她反而还要怀疑她,真真是心思叵测。
纳兰月见她没有理会自己,也不去找不痛快。直接转身离开大殿,徒留纳兰溪一人对着纳兰若发呆。
巫蛮族帮助北夷对付闻朝的事情,不多时就传到了项家军的营中。闻才哲看着案上厚厚一叠的军情,一张脸阴沉的像是要杀人。
唐清晖和刘成信自北夷辗转几处,联系了当初安插在里面的暗哨,但是几乎无人回应,再加上近期听到的这则消息,他们也是火速赶回了大营。
从不走正门的两人一跃进营内,就被闻才哲一个扫堂腿撂倒在地,还未回过神,一柄长剑就已然搁在两人肩上。
“真是不怕死!”
眼看是两位副将,闻才哲气愤的直接摔了剑,坐回了主位上。
唐清晖和刘成信互相对视一眼,没有明白是哪里惹到了这个太子爷。
唐清晖与他熟稔些,直接坐到他身边,用手肘怼了怼他,轻声问道,“什么情况?”
“自己不会看啊!”
闻才哲被他这么一捅,直接捅出了脾气,将案上的一堆文书扔到他的怀里。
没等他打开看,又自顾自的开口道,“闻始帝已经下了死命令,若是这一战再败,我们就不用回去了!”
虽然有血宫的死士在闻始帝面前替他们打了圆场,但是对祭城的攻打若是再无起色,他们是真的要死在这里。
北夷人根本不懂战事,这在之前的几场告捷之中可以看出,几乎是不损一兵一卒,直接将城池拿下。可是,护卫着北夷王宫的祭城就没有那么好攻打,自那日他领下项天昊的兵符之后,他便制定了一系列的作战方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攻不下祭城。
唐清晖迅速扫过手里的情报,原本嬉闹的神情也收了起来,刘成信上前一步,他便将手里的信笺全数给了他。
“北夷现在是纳兰月所有,这个女人原本就是巫蛮族的圣女,精通巫术。再加上洛杉那个恶毒的巫蛮族,我们兵力上虽可以取胜,但是在胜负上,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刘成信看完信亦是沉重的表情,将信放回桌子上,他沉吟道,“若是我们也有懂巫蛊之术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可能,桑歌已经是巫蛮族的人了,怎么可能来帮助我们,你简直是异想天开。”
唐清晖冷声反驳道,而闻才哲听他这话倒是有些疑惑。“你如何得知桑歌已经是巫蛮族的人?”
“她可是北夷的公主,巫蛮族的圣女,纳兰溪!”
唐清晖没有回答,是刘成信讽刺的开口。
闻才哲不再多问,他知道现在追究什么都没有结果,但是这一仗他们必须赢,不论是为了什么。
这厢几人斗志昂扬,那边少阴山上倒出了些状况。
洛辰洛琅不过与沙华殿的属下们换了下班,就发现本该躺在冰床上的项天昊不见了踪影。
被这情景吓到的两人赶紧差人通风报信,而自己也在少阴山的各处搜寻着。
被众人寻找的项天昊此时正跌跌撞撞走在医谷的密道里,他只不过是睁开了眼睛,听了几句沙华殿杀手们的嘀咕,便已然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为了不让沙华殿的人发现,他便趁着换班的时候,走下了冰床,却不慎落入了机关之中,跌到这黑不见五指的密道里。
他本就只是醒来一阵,但行走这件事情对他而言还是太过考验,每一步都犹如在火中煎熬,让他大汗淋漓的同时,也是举步维艰。
一盏茶的功夫,他也不过是走到当初他发现母亲手信的地方。
借着密道里微弱的光线,他坐到了母亲当初躺下的床上,不管上面灰尘如何的厚重,他就这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