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医圣眼见情况不对,直接冲她的穴位上扎上几针,否则此时纳兰溪早已去阴曹地府喝茶了。
缓过劲来,纳兰溪靠在床头上,看着两位亲如父母的长辈,一字一句继续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与母蛊的每一次较量都是在延迟我的生命,可是现在的天下已经容不得我顾忌这么多,项天昊去北夷,顶多撑上三日,可我若是去了桑城,以我为质,闻始帝必定立马兵发北夷,到时候,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巫蛮族的活死人是杀不完的!”
毒圣盯着自己一手带大的闺女,语气里满是强硬。
纳兰溪接过洛辰默默端来的热水,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道,“活死人是杀不完,可只要除了洛杉,一切就都结束了!”
“那你也结束了!”
毒圣情绪十分的激动,瞪着纳兰溪的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纳兰溪勾唇笑道,“什么结束?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是么?”
这句话虽能安慰到两位老人,却安慰不到她自己。此次生祭体内的母蛊,虽然自己侥幸存活,但是体内的母蛊是贪婪的产物,不继续给她补充,早晚会把纳兰溪直接掏空。可是除了巫蛮族,谁都无法将母蛊直接从纳兰溪的体内拔除,就连医术高超到无人能及的医圣也不可能做到。
活死人确实杀不完,生祭母蛊却可以直接将他们体内的失心蛊去除,但是纳兰溪付出的代价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
纳兰溪既然做得出第一次,就会做第二次,若是下一次在医毒双圣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纳兰溪再度生祭,那就是巫蛮族出面,也不可能救回她。
毒圣看着纳兰溪灰败的面容,以及她勉力扯出的一抹笑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医圣一把拽住。
“我们与你一道去!”
医圣的语气十分的坚定,不容纳兰溪反驳。
纳兰溪抬眼看着两鬓斑白的老人,眉眼弯弯道,“鬼门关我都走过了,桑城算什么?”
“如果你不让我们一道,那你也别去了!”
“臭老头,你怎么也学起死老头那招了!”
纳兰溪的声音愈发的低,若不是在场的人耳力超出常人,根本不可能听见。
医圣皱眉冷声道,“就这么定了,现在你给我好好休息!”
说着便一把点住纳兰溪的睡穴,将她放倒在床上。
接着他跟毒圣还有洛辰一道,出了医室。
“你当真要让那丫头去?”
毒圣语气里带着不满,医圣的神情却带着无奈,“你能拦住她么?”
“可是!”
“可是什么?我们陪着她一道去,好过她自己偷跑出去,到时候出了事情,你如何跟项天昊交代!”
“我跟他交代什么!”
像是戳中毒圣的死穴,他就差跳起来跟医圣干一架了。
医圣却根本不理会他此时的暴躁,轻声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项天昊那边,就先瞒着吧!”
说完便一甩袖袍,朝着地道的位置去了。毒圣原地愤愤跺了跺脚,许是觉得自己也无能为力,叹了口气跟上了医圣。洛辰默默推开医室的门,安静的守在纳兰溪的身旁。
而此时的北夷地牢之中,闻才哲第二次进了这个鬼地方,心情可想而知的愤慨。
“我要见你们国主,叫纳兰若来见我,这算什么啊,明面上是君子,背地里是小人吗!叫纳兰若来见我!”
一边怒吼,一边还抬脚踹上两下。
地牢的守军揣着钥匙,晃晃悠悠走到他面前,狠狠敲了两下门,讽刺道,“别喊了别喊了,被人抓两次还不老实,我们长公主殿下说了,你就在这乖乖等着行刑吧!”
“行刑?行什么刑?”
闻才哲一头雾水,扒着铁杆子紧紧盯着守军道。
守军扒拉了两下钥匙,抬眼瞄了瞄他,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凑上前道,“太子殿下,别说小的没提醒你,这可是死牢,你说行什么刑?”
说完他便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徒留闻才哲在原地愤怒的敲打着门杆。
北夷王宫内,纳兰若一脸疲惫的揉着眉心,坐在主位之上,下方的宰相抱着一双手看着他,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你有什么你就说吧!”
纳兰若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将揉着眉心的手放下,另外一只手撑在案上抵着额头,满脸的倦态。
“陛下,溪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归来的!”宰相上前一步,拱着手说出这么句不痛不痒的话。当即遭到纳兰若愤怒的反驳,“你这个老狐狸,现在是着急这件事情的时候吗?医谷那两个老不死的难道不会救我的女儿吗?”
“臣并不是这个意思!”
宰相站直了身子,走到了纳兰若的身旁,低声在他耳边呢喃道,“只要您一口咬定此事与您无关,溪公主必定不会怪罪您的!”
“怎么说?”纳兰若来了兴致。
“长公主殿下已经跟着洛杉离开了,不日便可抵达巫蛮族,既然洛杉走了,那么这件事情,怎么扣,扣在谁的头上,不都是您说了算么?”
宰相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纳兰若却听得皱起了眉,“可毕竟关押闻朝太子,还有项家军将士的是我,若是!”
“没有若是!”
宰相难得强硬起来,一字一句道,“陛下顾全的是大局,若是您不先出手将几位保护起来,若是洛杉出尔反尔,那这些人不都成了他的手下了么,您这是护着他们!”
一番话说得极其巧妙,来来回回不过是在推卸责任。
可是纳兰若一场大病之后,对自己的女儿尤为看中,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女儿撒谎,但宰相说得也并非全无道理。若不是自己派去闻朝的使臣迟迟不归,而洛杉又趁虚而入,告诉他闻朝无意联合对付他,早就将使臣杀了,他也不会一怒之下,跟洛杉正面对刚。
好在纳兰月与洛杉谈判,选择用项家军换北夷的安宁。可这毕竟违背了他跟纳兰溪先前的约定,他只好将错就错,将投奔到北夷的项家军暂时扣押,现在洛杉已经带着纳兰月离开,纳兰溪要是回来,他就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楚。
可是,纳兰若并不知道的是,洛杉不仅把纳兰月带走了,险些还将纳兰溪一并带走了,不过此时此刻的他,已然狼狈的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