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商千艺的脸色越难看,纳兰溪百无聊赖等着她回答的攻夫,她的脸上已经换了好几次颜色。
没等纳兰溪开口催促,她已然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轻声说道,“本宫年轻气盛,有些得罪公主的地方,还望公主海涵。”
“道歉?”纳兰溪的脑回路也差点死机,商千艺是什么人,冠绝桑城的才女,当年嫁给闻才哲时,那可是十里红妆,人尽皆知啊。如此高傲不可一世的人居然甘心给自己道歉,纳兰溪顿时刷新了对这个女人的了解。
太后此时又突然开口了,“小辈都道了歉,我这个老人家,也理当给纳兰公主道个歉,当年在地牢之中,我确实是关心则乱,对于纳兰公主受的委屈,我无言辩解。”
纳兰溪腿肚子有点打颤,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却在听到太后的下一句话时,直接沉默了。
“北夷城已破,纳兰公主也无家可归,闻朝有你的夫君,还有对百姓宽厚仁慈的新帝闻才哲,若是公主有心,还望多多帮助我儿,破这桑城的危机。”
纳兰溪心底冷笑连连,她当这两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药可救,谁能想到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不过也对,世风日下,谁又能免除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呢。
“太后言重了,本公主既已嫁到桑城,自然是是闻朝的人,桑城之危,本公主必当尽力!”说着纳兰溪还十分郑重的鞠了一躬,表达自己的诚意。
而太后点了点头,十分满意纳兰溪的礼数到位,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
纳兰溪忙不迭拱手行闻朝礼仪,高声道,“恭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说完她就准备直接转身离开,毕竟在别人送走了自己还回头的人,并没有多少。可她没想到,这位太后竟是不按常理出牌之人。
她刚一大大咧咧坐在原来太后坐过的地方喝茶,就听到太后的声音传来,声音轻柔,语调缓慢,说的不过几个字,却让人坠入无尽的深渊。
“项天昊真的死了吗?”
傍晚时分,项天昊方才从宫里回来,刚一拉开大门,就感觉寒气逼人,纳兰溪保持着端正的姿势,坐在主殿上,动也不动,像个雕塑。
“夫人,这是作何?”
纳兰溪的视线没有焦点,听到项天昊的声音也没有动静,登时把项天昊吓得不轻,伸手摇晃她的肩膀,急声道,“夫人!小溪!纳兰溪!”
外头的橙儿闻声跑进来,一双眼睛哭得红肿,抽抽噎噎的喊着,“爷,夫人自太后来过就成这幅样子了,太医说,她再不回神,她就回不来了!”
项天昊一把抱起纳兰溪的身子,将她抱回了西殿的婚房。被褥一层层的往她身上放,嘴唇也慌乱的在她脸上吻着。“小溪,别怕,我在这,爷在这,小溪,你别吓我,小溪,夫人!”
破碎的呼唤从项天昊的唇间溢出,但并未得到纳兰溪的任何回应。
他抱着纳兰溪,转头盯着橙儿,恶狠狠的质问,“太后今天到底跟纳兰溪说了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一直在外间守着,太后走的时候,夫人还是正常的,可是等奴婢把人送走了回来,就见她是这幅样子了,奴婢真的不知道!”
橙儿又哭了起来,这次她没有压抑自己的情绪,哭声引来了一群人。
刚把马车放回去的唐清晖听到媳妇的声音,那叫一个情绪激动,直接飞奔过来,还甩了个眼刀给项天昊,被他直接瞪了回来。
项天昊看着怀里的女人,表情依旧僵硬,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不行,我要去找太后!”
“爷!”
唐清晖不明白前因后果,直接阻拦道,“擅闯后宫那是死罪啊!”
“那你告诉我,现在夫人这幅模样,我不去后宫,我找谁救她。”
医谷太远不可能,太医也说得看纳兰溪自己的意志。唐清晖登时也抓耳挠腮起来,还得安抚着自己媳妇的情绪。
而此时,洛辰一言不发的从门外走进,攥着一个白瓷瓶子,冷声道,“这个给她吃下去。”
说完就把白瓷瓶递给项天昊,项天昊狐疑的看他一眼,洛辰只好解释道,“医圣临走之时,差我放在身上的,说!”
顿了一顿,他说了实话,“沙殿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萧条的背影。
项天昊握了握白瓷瓶,再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女人。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么,纳兰溪,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情都敢瞒着我!
一颗药丸下了肚,项天昊再给纳兰溪喂了点水,将她紧紧揽在怀里,良久才感觉女人有所动静。“项天昊!”
“纳兰溪!”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不妨碍他将自己的紧张传递给纳兰溪。
纳兰溪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被他箍得死紧,根本松不开。她只好安抚性轻声道,“我没事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若不是洛辰把药给我,你还要瞒我多久?”
项天昊的声音里带着埋怨,纳兰溪却十分的无奈,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捅破了,她不再挣扎,整个人放松的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医圣说你生命随时会有危险,所以,你跟着我上战场好不好!”
对于纳兰溪的道歉,项天昊直接视而不见,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让纳兰溪清楚的感觉到肩头的湿润。
这个七尺男儿啊,从来没见过他落泪。此时他也是倔强的不让自己的看见他的脆弱,哪怕这种脆弱,是纳兰溪送给他的。
“好呀,那你一定得记得,要保护好我,不能让我受伤,不能让我摔跤,不能让我!”
纳兰溪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人堵住了嘴巴。
“小溪,不要再离开我了!”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