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可是!”
纳兰溪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么泄了,她很想告诉他,自己的时日不多。大婚之日已经用去第三颗药丸,自己只剩下八颗了。而这八颗吃完,不论结局如何,她必死无疑。
所以她想着,若是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那项天昊也不至于愧疚。可项天昊不允许自己上战场,这可怎么办是好。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纳兰溪都未看到,项天昊亦是一脸沉重,似乎前方俱是死路一般的眼神。
第二日一早,项天昊便被闻才哲请进了宫。纳兰溪一个人呆在府里,百无聊赖一直到沉沉睡去。
第三日早上,纳兰溪猛地惊醒,却被告知项天昊已经进了宫。她本想就在府中等他回来,却没想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北夷公主纳兰溪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早前对皇后不敬早该想到商千艺会找来太后,谁承想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真是会添乱。纳兰溪行完礼就站在一旁,没有做声。
太后面容憔悴,步履蹒跚,若非商千艺苦苦求她,她断不会走这一遭。眼前的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容光焕发,眼神里依稀可见凌厉的锋芒,这样一个女子,当初若是一命呜呼,恐怕也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太后坐到主殿的高位之上,橙儿适时端上茶水而后安静的退了回去。
皇后本想跟着太后一同坐下,可看着纳兰溪站在原地没有动静,反而有些害怕她会说些什么,打乱自己的全盘计划,故而乖巧的站在太后身旁。
“北夷公主方才大婚,怎么不见驸马爷?”
太后的语调十分平缓,听不出半分喜怒,但纳兰溪却感觉到她言语间的停顿,像是一位垂危的老人,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纳兰溪眉眼微垂,上前一步,轻声道,“驸马爷为明日与洛氏的一战进宫面见闻帝了。”
太后点了点头,柔声道,“洛氏一族来犯,身为闻朝的子民,又是你纳兰溪的夫君,理当同闻帝一起商讨如何对敌。”
纳兰溪笑着点头,应和道,“对付洛氏一族,莫说闻帝有多大把握,就连本公主,把握也是有的呢!”
太后登时来了兴致,追问道,“北夷公主都有把握,说来听听!”
洛氏的威名自北夷传到桑城也不过半月,太后虽在青山寺休养,但好歹宫中耳目众多,对于洛氏的好奇还是多于恐惧。
纳兰溪勾唇一笑,刚准备站上前跟太后好好聊聊,就听商千艺愤愤开口,“你一介妇道人家,能知道什么战场上的事情,休要在这蛊惑视听,惊扰太后的修行!”
纳兰溪对她这一连串的针对实在是苦笑不得,若是怕我惊扰修行,那你何必带一位老人家来给你讨公道呢,真的是可笑至极。
被商千艺如此打断,太后倒也不怎么恼,反而轻声安抚道,“皇后说得确实,虽说你师从北夷国师,但到底是个女子,这些国事还是交于帝王与百官去做。”
纳兰溪听完太后的话,登时笑得更欢,眉眼弯弯十分无害,甚至她还颇为有意的福了福身子,行了个北夷的礼。
果不其然,这位闻朝的皇后又看不过去了,伸手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句十分凌厉,“你这北夷公主,真当着是自己的家了,这行的是什么礼,北夷的礼数也能放在闻朝眼里!”
皇后这话着实重了,若是旁人在,定会以为她不想闻朝与北夷交好,意图拆散。而纳兰溪却深知她心中所想,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太后,再瞥了眼得意洋洋的皇后,面色沉了下来。
“皇后若是觉得,北夷与闻朝不配交好,那麻烦启禀闻帝,让他亲下圣旨,本公主自会回去北夷,不在这碍皇后您的眼。”
一句话将礼数上升为邦交,商千艺无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十分的响亮。她咬着下唇十分不甘,却也没能说出些什么来反驳。
纳兰溪并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只是商千艺用自己的臆想揣测她的意思,就触了她的逆鳞,更何况商千艺还连带殃及了项天昊。
当即开口给了她一个台阶,“若是皇后觉得自己方才只是玩笑,那麻烦您对本公主道个歉,这事也就揭过去了如何?”
若是旁人如此对她,商千艺定会顺坡下驴,但眼前的女人是闻才哲喜欢的,她不可能对她低头。“凭什么本宫给你道歉,纳兰溪,你算什么!”
“住嘴!”太后适时出声,打断了商千艺的无脑行为。放在椅子上的手掌收紧,捏出了道道青筋。“还不赶紧给纳兰公主道歉!”
商千艺被嫉妒冲昏了脑子,可太后没有。方才纳兰溪分明说自己有办法对付洛氏,此时若是不与她交好,那岂不是把救兵往外推。
故而眼见商千艺的行为与自己的目标背道而驰,她直接就出声训斥,希望能在纳兰溪面前挽回一些好感。
可纳兰溪是什么人啊,上赶着趟救你,你不要,那我为什么还要屈尊帮你,我又不傻。
“太后娘娘不必如此,既然皇后娘娘对于闻朝现在的境况信心十足,已经好到可以不用北夷帮助的份上,那么我纳兰溪自然也不会枉做好人,以免被人误会我有所图谋。您说呢,皇后娘娘!”
有些话说的长了,那就是客气,但如果说是客气,倒不如说是疏离来得贴切。
此时的纳兰溪正拿着看死人的眼神,盯着两位贵人不放。
商千艺咬着唇,半晌没有回过神。她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妇道人家,只知道如何去讨夫君欢心,对于战场上的事情,她根本不会去关注,哪怕明日敌军兵临城下,她也顶多哭求饶命,根本做不了什么。
纳兰溪说的这一番话,无疑是给了她当头一棒。她内心深处认为,纳兰溪既然已经嫁给了闻朝的项氏,那理应嫁夫随夫,这个北夷公主的头衔肯定是落了空,更何况北夷早已破灭,哪还有什么公主。
可她哪里会知道,纳兰溪和项天昊的成婚,实质上是纳兰溪嫁给项天昊,传言却早已传成了,项氏是纳兰溪的男后。
在项天昊心里,纳兰溪是何等尊贵的分量,哪怕是嫁给她,他也是心甘的。所以,若是闻朝出事,纳兰溪大可以袖手不管,体恤百姓是一回事,照顾这些达官贵人又是另外一回事。更何况,若是纳兰溪看她不爽,为何要去救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