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灌婴故作一脸悲痛的对着张乾回应道:“原本确实是张将军亲自率队押送粮草前来,谁知张将军途经泗北时,正巧遇见了楚国征北大将军李林,李林那厮得知张将军乃是护送粮草前来郇城后,便派麾下大将曹参领兵将所运粮草尽数夺了过去,张将军势单力薄,根本不能与之匹敌,不幸被曹参所斩杀,所以郡守大人才会派在下与范将军护送粮草前来。”
听着灌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身旁的吕泽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过吕泽也知道眼下千万不能出现一点纰漏,否则一定会为张乾识破,索性暗自用手在在自己腰间掐了几下,总算将差点喷出的笑声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反观此时的灌婴,不仅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反而竟然情不自禁的流出了两行泪水,若非吕泽对其知根知底,恐怕吕泽也会被灌婴的演技所蒙骗,更别提城墙之上的张乾了。
“什么?”看着泪流满面的灌婴,张乾的心顿时就像是碎了一地,想着想着,张乾不由的一拳砸到了身前的城砖上,一不小心竟然将手划破了,流出的鲜血霎时间将覆盖在城砖的白雪尽数给染红了,“李林小儿,竟然如此歹毒,哼,可千万别让本将军遇到你,否则必然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张乾说着说着,竟然止不住的怒骂起了李林,这下可激怒了灌婴所率领的影卫了,影卫身为李林的贴身护卫,自然对李林是耿耿忠心,张乾如此辱骂李林,影卫又如何能忍耐的住?正当影卫们咬牙切齿的想要冲进郇城将张乾碎尸万段时,却被灌婴所言给打断了。
“张乾将军所言极是,那李林不过是叛贼罢了,又岂会是王离大将军的对手?依在下之见,就算大将军不会亲自出手,叛贼李林也不敢轻易迎战,听闻这段时日那叛贼李林一直龟缩在安阳城不敢动弹,如此看来那李林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所以大将军攻破巨鹿也是指日可待。”
灌婴深知身后的影卫是多么忠于李林,一旦他们听到张乾的辱骂,势必会按耐不住心中的躁动,倒不如让自己接过张乾的话,只要自己假装开口贬低李林,随行的影卫自然会清醒不少。
果然不出灌婴的预料,当他刚将李林贬低了之后,身后直喘粗气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到最后又恢复到之前的情况,整支秦军犹如训练有素一般,没有丝毫的异动显现出来。
得亏是深夜前来郇城,若不是浓浓夜色的遮掩下,眼尖的张乾早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影卫,当然眼下仅仅是虚惊一场,不然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
“张乾将军,”看到城楼上的张乾怒气未减的模样,灌婴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就是要看到张乾慌乱了分寸,因为这样张乾就会失去了冷静,更失去了较为客观的判断,“时辰不早了,将士们都挨饿受冻呢,能否先放我等入城,然后再言其他。”
此时的张乾脑袋里很是混乱,所以根本做不出理智的决断,当他听到灌婴的喊话后,连想都不想的便对着灌婴回喊道:“将军稍后,本将军这就令人打开城门放你等入城。”
说完后,张乾连头也不会的便对着身后的护卫喊道:“来人呐,速去打开城门,让他们入城。”
护卫听完后当然是急忙退下依令行事,当护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后,独自停留在城楼上的张乾却又突然后悔了起来,因为他察觉到一件很是令人可疑的事情,那就是往常押送军粮前来的秦军,大都是老弱病残之兵,可为何今夜前来的这支秦军,就像是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模样。
不过转念之间张乾又想明白了,据那位自称范单的校尉所言,原本担任押运官的张将军不幸为楚将曹参所斩,所以很有可能是定陶郡守为了防止此类事情再次发生,所以才会从营中调拨出千余精兵押送军粮前来郇城,不然范单也不可能会这么快就赶来了郇城。
虽然张乾的心中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是不知何故张乾的心却老是放不下来,但是张乾又在心中想到入城士卒仅有千余人马,而驻守在郇城城内的秦军便有五千之众,就算对方有诈,张乾也有信心将来犯之敌尽数歼灭。
想到这里后,张乾的心总算得以松弛,身后的冷汗也逐渐消退了下去,这时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寒风,顿时将张乾吹的是直打哆嗦,甚至还连声打了三四个喷嚏。
“也罢,既然营中无事,且不如下城去看上一看,也好让自己得以宽心。”从衣服中取出一张手帕,然后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鼻涕后,张乾自言自语的说道了几句后,便向着城下缓步走去。
正当张乾一步步向城楼下走去时,城下走到城门的护卫已经开始命令在城门前值守的士卒打开城门,听到张乾护卫的吩咐后,值守的几名秦军自然不敢懈怠,于是在他们快速的打开城门时,却不知道驻足在城门前的灌婴已经在心中不断的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走。”等到郇城城门尽数被打开后,灌婴转过头对着身旁的吕泽吩咐说道,然后策马缓缓的向城门走去,而随在二人身后的影卫们见状也都迈开了脚步,当运粮的马车缓缓的开始移动时,其所发出的声响却全部传进了守城秦军的耳朵里,殊不知这些却是敲响他们丧钟的声音。
既然灌婴没有示意动手,随行的影卫自然还是装作普通秦军的模样向城内走去,至于灌婴为何迟迟不作举动,是因为他在等待一个时机,那就是距离郇城南门外仅有千步距离的飞鹰营,此时本属于灌婴率领的飞鹰营却尽数待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土坳之后。
只见他们人人胯下骑着战马,但是战马的嘴角却都戴着箍嘴,黑暗之中两千飞鹰营就像是夜行的死神一般,静悄悄的观看着不远处郇城的一举一动,他们之中没有一人发出一丝声响,即便是飞雪落在自己的脖颈,也无一人因此而有所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