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郇城城外一片寂静,据此不远战火纷飞的巨鹿城好像并未波及到这座毫不起眼的小城,不过今夜注定是一个令秦楚双方都难以忘却的夜晚。
“来人呐,”郇城城楼上,大雪已经开始渐渐减退起来,不过城楼上的秦卒却始终未曾放松警惕,只见在南门城上,一名校尉模样的人正在率领数十护卫不停的巡视着各处角落,不过在一处城墙拐角的地方,却突然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将这块碍手碍脚的大石搬到城下。”
原来在拐角的地方,有一块不知来历的大石静静的躺在角落,听到校尉的话后,身后那数十名护卫顿时冲了上前,然后手忙脚乱的将大石搬下了城楼。
“也不知道大将军此刻是否已经拿下了巨鹿城。”等到身后的护卫尽数散去后,独自一人的校尉走上了城角,借着郇城极高的位置,依稀可见数里之外的秦军大营灯火通明,校尉的心思也不由的飘到了大营之处,心中却突然之间出现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原来郇城守将正是这位秦军校尉,这名校尉名叫张乾,原先乃是负责从关内押运粮草送至长城的押运官,因为其人聪明伶俐,所以被秦将王离所赏识,当王离率长城秦军南下攻赵时,张乾也随着王离一同来到赵地,主要便是负责秦军后勤的粮草情况。
“若是再拿不下巨鹿,这郇城的粮草,恐怕仅够营中将士食用不到十日之久了。”一想起郇城城内的粮草军辎正在极速的锐减,张乾的心顿时就像是被一块巨石牢牢压在身下,许久不能动弹。
这也不能怪张乾调遣粮草不力,实在是定陶储存的军粮因为大雪封路的缘故,无法大规模押送军粮前来郇城,这才导致秦军的军粮每隔些时日便捉襟见肘,要不是定陶偶尔会运来千担军粮,加上秦将司马欣整日在赵地搜刮百姓的存粮,王离也不可能坚持这么久也不见退兵。
一想起按照这两月以来的规律,这几日定陶又该押送些军粮前来郇城后,张乾的心也就稍微的放松了不少,不过张乾还是无比期盼这批军粮能早日抵达郇城,否则一旦引起营中将士的不满,作为大营之中负责粮草的校尉,定然是要为此负责的。
“报,将军,”正当张乾遥望着大营心中却不断思虑之时,身后却突然奔来一名急匆匆的护卫,只见来人先是对着张乾抱拳一拜,然后急忙对着张乾抱拳说道:“将军,南门之外突然出现一支运粮车队,好像是定陶的军粮运过来了。”
一听到护卫竟然如此说道,张乾的表情瞬间缓和了许多,真是说来就来,没有一点的征兆,不过张乾倒也希望军粮能早日运来,所以不等护卫再言,便踏着白雪快步向南门走去。
郇城南门外,一支秦军整齐的立足在原地,只见他们一个个沉默不语,只是他们都是手上紧紧的握着戈戟,像是如临大敌一般,在他们的身前,两名‘秦军将领’勒马而立,若是楚军将士看到二人的话后,定然会大呼这不正是楚营的两位校尉灌婴与吕泽吗。
“城上的守军听着,本将乃定陶城的押运官,特奉郡守之令押送五千担粮草前来郇城,还请速速通禀张乾将军,就说本将军连日以来途经三郡数十县,早已是人困马乏之状,让其速速打开城门,让本将军所令的弟兄们好生饱餐一顿,然后在城内歇息数日。”
虽然郇城的守军很是疑惑这股突然而至的运粮车队,但是毕竟是打着秦军的旗号,所以守城士卒的内心还是以为这就是定陶而来的运粮车队,直到守将张乾的到来,这才险些揭开灌婴的面目。
“人呢?”城下灌婴吕泽驻马不停的向城楼上望去,只见在郇城守军火把的照映下,天上雪花依旧不停的下落,这时张乾已经走到了城门之上,“定陶运粮的车队何在?”
“禀报将军,运粮车队正在城下,押运将军称随行将士早已疲惫不堪,所以恳请将军速速大开城门,放他们押送军粮入城。”正在不停观望着城下灌婴等人举动的士卒听到身后张乾的问话后,便赶紧转身向张乾抱拳报道。
张乾听到后却未立即下令大开城门,而是缓步走到城墙前,接着伸头向城下望去,借着身旁士卒所举的火把,依稀看清楚了灌婴吕泽的模样。
这是?张乾在心中顿时暗暗吃了一惊,因为他作为郇城的守将,主要负责大营的粮草军辎,所以对于定陶运粮来此的将军肯定是极为熟悉,可是眼前的灌婴吕泽,张乾却是一点也不熟悉,因而在心中对于二人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敢问将军尊姓大名?”为了以防万一,张乾决定先不露声色的摸清二人的来路,说不定眼前的二人果真是定陶郡守所派来的运粮将军,而原先那位张将军则不会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前来。
城下的灌婴听到张乾的问话后,先是与身旁的吕泽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对着张乾大喊回道:“在下姓吴名单,乃定陶粮草的押运官,而这位是范将军,乃定陶的粮草督运。”
当灌婴回答了张乾的话后,张乾却未打消心中的疑虑,因为据他所知,定陶根本就没有姓吴与姓范的将军,虽然二人可能是从别处临时调来定陶的,但是不知为何张乾心中隐隐有着莫名的担忧。
可惜张乾不知如何验明二人的身份,于是只得对灌婴询问起往日负责运粮来郇的张将军,想从此瞧出二人的真实身份。
“敢问二位将军,张将军为何此次没有亲自率队前来?该不会是中途出了变故了吧?”张乾一边高声对城外的灌婴询问道,一边仔细的盯着灌婴的神情,想要从他的神情中瞧出一丝端倪。
不过灌婴对此早有准备,毕竟在来郇城的路上,灌婴便与吕泽合计了许久,总算计划好了稍为合理的解释,目的就是为了迷惑张乾来骗开郇城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