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用我派人过去帮你?”
“不用,除了资金,我还需要薄氏其他信息,我会在最短时间内处理完薄氏的事。”
门口传来敲门声。
沈心素挂断电话去开门。
当看到门口坐在轮椅上的人的时候,表情有几秒的诧异和吃惊,立即露出惊喜的笑容,赶紧让开路,“时宴,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昨天才见过麦小唯,今天薄时宴就来了,这一次算麦小唯讲信用,一早也听到消息报告说麦小唯离开苏园。
桌面上,放着没吃完的早点,沈心素穿着睡衣,面对薄时宴的突然到来有些手足无措。
“想喝点什么?”
相比前一天的开场白,这次见面显得有点干涩,沈心素还从薄时宴的回来找她,反应不过来。
薄时宴没回答她,倒是挥挥手吩咐薛魏。
“你先出去吧。”
薛魏出去把门带上,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薄时宴和沈心素两个人,两人许久未见,上次见面在医院病房里也是匆匆一眼。
沈心素拿了一瓶果汁给他。
“见过麦小唯了?”薄时宴直接问。
沈心素愣了一下,所有准备的开场白全都没用了,面对他的直接,看出那么点兴师问罪的苗头。
坐在他对面,坦然承认。
“确切的说,是她来见我的。”
“说了什么?”薄时宴的脸上,表情僵硬,脸色清冷,已经是春天,却像寒冬的冰。
沈心素耸耸肩,“没说什么,无非就是你来我往的话题,当然也提到你。”
“是你让她离开的?”薄时宴的语气仍旧生冷,沈心素的背上起了一层冰碴。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淡淡。
“如果这么理解也可以,我只是提了一个条……”
薄时宴忽然站起来,带着一条受伤的腿几步上前,有力的大掌卡住沈心素的脖子,把人提起来摁在墙面上。
“沈心素,这个世界上能跟她谈条件的只有我!”
薄时宴暴戾吼出来,声音低哑暗沉,如同来自地狱。
他大掌有力,恨不得掐死她。
沈心素的脸色由红变白,她拼命挣扎,在窒息前一秒,薄时宴放开。
沈心素重重跌在地上,大口呼吸,大量空气一下子涌入,猛烈的咳嗽起来。
“你……”沈心素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许久之后她才缓了缓,“薄时宴,到现在你还没看清,只有我才能帮助你夺回薄氏属于你的一切。”
“我说过,用不着。”薄时宴脸色铁青,周身尽是冷意。
“难道你真的想放弃?薄氏可是你的心血,你现在就为了一个女人,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她什么都帮不了你,她不过就是个扫把星,家破人亡,无父无母,现在又来祸害你。”
薄时宴冷眸杀向她,显然她背后调查过麦小唯。
他以为保护的足够好,可以沈家的实力还是瞒不住。
“沈心素,你没资格评价她。”
沈心素冷笑一声,“为了她,你连我这个正牌的妻子都不要了,连薄氏都不要了,逼着我跟你离婚,就为了她,可你想过没有,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能帮你的人,我爱你。”
这句话,从见到薄时宴的那天起就想说,可薄时宴从来不给她机会说。
薄时宴看着她,眼底一片冰冷,一字一顿开口,“我不爱你。”
沈心素心口一痛,“可你明明跟我结婚了。”
“你最清楚我为什么跟你结婚不是吗?”薄时宴的目光更加冷厉,想一把剑,冷冷的刺进她的心脏。
她退了一步。
是啊,当时她最清楚,薄时宴是因为那双腿跟她结婚的。
“可这么多年,我们不都是好好的?你至少在心里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是不是?”
薄时宴逼近她,直到今天才觉得这个错误是致命的,他早该制止。
“沈心素,除了那张没有任何感情意义的结婚证,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也从来没喜欢过你,哪怕一天。”
轰,沈心素的大脑一片空白。
脸色也苍白下来。
“如果当时不是为了这双腿,如果不是你们沈家当时有着最先进的意医疗技术和设备,如果不是外公逼我,如果不是你父亲百般要挟,你以为我会娶你?
这场婚姻里的得与失,跟你父亲的协议里写的清清楚楚,沈家治好我一双腿,我给沈家争下一块地和娶你,并维持五年的婚姻,这些,你父亲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薄时宴干脆把话说得更清楚。
沈心素连连后退,除了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只知道跟这双腿有关,可没想到还有那么多不得已的逼迫,她喜欢他,从见到第一面起就喜欢,他手术,她在病床前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朝夕相处,她曾一度以为,这些至少换来薄时宴那么点喜欢她的。
今天才知道,她也在协议内容之内,跟一块地的价值差不多。
多可悲。
直到见到麦小唯,见到薄时宴看麦小唯的表情。
才懂得什么叫痛。
“你就那么爱她?就算放弃你现在的所有也在所不惜?”沈心素问,即使这个问题已经问了很多遍。
她就是不相信,一个人能为了另一个人放弃所有。
薄时宴的腿上泛着剧烈的疼,可仍旧没有早上听到的话更令他心疼。
他的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黑色衬衫衬着他的冷俊不禁。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娶的人该是她。”
沈心素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口上插了一把尖刀。
原来,她才是那个第三者,薄时宴对她,甚至有恨的意思。
沈心素败了,一败涂地,可她不甘心。
心口早已冰冷一片,却冷笑开口,淡然看着薄时宴。
“把顾氏拉出困境的资金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我一句话立刻能注入顾氏,也能把你拉出火坑,麦小唯也不需要离开你,但我还是你的妻子。”
她让步。
他们的关系就维持现在这样就好,她不想失去,更失去不起。
她允许麦小唯的存在,更允许麦小唯陪在薄时宴身边,但她想要维持跟薄时宴的关系。
这点卑微的要求,已经是她能承受的底线。
薄时宴转身,坐回到轮椅上,轮椅调转了方向,背对沈心素。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离开这里,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下次不保证不会杀了你。”
沈心素怔住,果断决绝的话直接拒绝了她。
心底里那点唯一燃烧的火光也熄灭了。
她怔怔的看着薄时宴离开,像命从她的身体里一点一点抽离,剥丝抽茧的痛。
薄时宴突然在门口顿住,房门打开,他没回身,低沉开口。
“为她,放弃我现在的甚至以后的所有,我都在所不惜,你问值不值,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薄时宴离开很久,房门大开着。
沈心素茫然的站着,慢慢蜷缩着身子坐在床上。
薄时宴问她在做什么。
她现在在做的,不正是放弃所有为他吗?
跟薄时宴做的有什么区别?
忽然之间,这些年就像一场梦,一场长长的,又长睡不醒的梦。
现在梦醒了。
电话已经响了很多遍,她才接起来。
“资金我已经……”
“不用了……爸,如果当年不是为了那块地,你还会为满足我的心愿,让薄时宴娶我么?”
电话那端突然顿住,沈心素的眼泪掉下来,挂断电话。
她自以为是沈家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沈家高贵的唯一继承人,其实不过就是个可怜虫。
薄时宴从半岛酒店离开。
车上,他周身的冰冷仍未散去,车厢的温度压下来,很低。
“人找到了?”他阖着眸子沉沉开口。
“找到的时候正在去往南方小镇的车上。”薛魏如实回答。
薄时宴来找沈心素之前吩咐把麦小唯带回来。
听闻南方小镇四个字,他的眉心皱成疙瘩,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苏园的房间里。
“放我走,你们这是限制人身自由,我想走就能走,你要在拦着我,我要报警了。”
麦小唯挣扎,使出浑身解数,门口秦昇站着,丝毫没有松动。
去往南方小镇的路上被秦昇带回来,她恨不得去死。
她不想自己无用到脸最后一点忙都帮不上,连走都这么没用。
“秦昇,你最好让开,你家爷在也得让我离开,他都拦不住我,你凭什么拦我?”麦小唯把薄时宴搬出来,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扔向秦昇。
秦昇被拉开,一只手稳稳的抓住飞过来的瓷瓶摆件。
薄时宴冷着脸出现,腿上还带着石膏,站在门前。
麦小唯愣了一下。
“你先下去。”薄时宴把瓷瓶交给秦昇,秦昇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麦小唯坐下,看也不看薄时宴一眼,语气清淡。
“电话里不是已经说过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见,这种日子我已经过够了,我不想跟着你继续倒霉,你是有多少把握未来还能给我好生活,没有的话就趁早放我走。”
语气里尽是不屑。
薄时宴一瘸一拐走过来。
“我见过沈心素了。”
忽然,麦小唯扭头看着他,“你……”
“我们不过是露水姻缘,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们才是真正的患难真情,你有事她就来了,我该恭喜你才是。”
“麦小唯。”
薄时宴吼了她一声,“你走真的是因为我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