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现在不是说我的时候,是说薄时宴的事,扯我身上干什么?薄时宴现在的困境是暂时的,薄时宴前途无量的话你不是也说过吗?现在我们帮他一把,到时候他一定会还的。”
“少来,薄时宴现在是墙倒众人推,别说我没钱,就算有钱也不去堵这个无底的窟窿,这个时候,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别犯糊涂。”
季心葶心里着急,“爸,你就说帮不帮吧。”
“不帮,说什么也不会帮。”
“好,那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父亲。”
“就算你不认我这个父亲我也不会让我的钱打水漂,去帮一个已经没了希望的人。”
“那我就把自己的股票卖了,帮麦小唯。”
“你敢?!”
季心葶跑出来,院子里已经没了麦小唯的身影。
她知道,麦小唯一定都听到了。
打电话给她,此时她已经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没错,麦小唯听到了,全都听到了,站在空旷的院子里,季老爷子声音那么大,她不可能听不到。
或许就是想说给她听的,让她知难而退。
以前人人都想巴结的薄时宴,转眼成了这个样子,薄家人置他于死地,外人也不肯帮忙。
她之所以不打招呼的出来,是想给季心葶和自己都留些脸面,她不想让季心葶为难。
电话响了,是季心葶的。
她犹豫着,最后还是接起来。
“小唯,你别着急,老头子不帮你我帮你,我还有在季家的股票,我卖了就可以帮你了,你等着我。”
“心葶,谢谢你,不需要了。”
“小唯……”
“其实我知道,是我让你为难了,再说薄时宴现在的情况,就算你把股票卖了也是杯水车薪。”
“那怎么办?你还有什么办法,我一定帮你。”
“放心,办法一定会有的。”
挂断电话,她茫然的站在大街上,打电话给魏晨光。
魏晨光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身上带着浅浅的酒气和香水气,刚从酒吧的女人堆里,听到她的电话立刻跑过来。
两人站在清冷的大街上,魏晨光身上的燥热未退,打了个激灵。
“站在这干嘛,去咖啡厅吧。”
不远处就有一个,可麦小唯却蹲下来,就在马路旁。
她想静静。
魏晨光察觉她精神不对,跟着蹲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魏爷,我需要钱,很大很大一笔钱。”她低着头,声音囔囔的,透着委屈。
魏晨光的心尖被扎了一下,突然有点烦躁,点了一支烟。
火光明明灭灭,闪在脸上,他一口一口频繁的吸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心里好受一点。
“为了他吧?”
天渐渐暗下来,麦小唯抬头,晶亮的眸子乌沉沉的看着他。
“你能借给我么?”
魏晨光站起来,重重的吐着烟气,白色烟雾笼罩着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薄氏的窟窿不是你想堵就能堵的了的,钱我可以借给你,多少都行,就算把魏家全都卖了,也只能勉强为薄氏堵个窟窿,薄氏后续的运转,发展,还是停滞,这就是个死循环,永远挣脱不了的死循环,除了薄时宴下台。如果能帮,我早帮了。”
薄时宴是他大哥,他不可能看着他身陷囹圄不管。
只是这一次,谁也帮不了他。
对商业上的事麦小唯不懂,她想的简单,这些话也从来没人跟她说过。
突然的绝望,比被薄燕婉拒绝,被季老爷子拒绝更加绝望。
还以为,只要堵上窟窿就可以了。
她不说话了,眼睛空洞洞的,魏晨光有些心疼。
又蹲下来,掐了烟,认认真真的看着她:“麦小唯,只要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可你想过没有,就算我肯给,薄时宴肯要吗?”
麦小唯僵住了。
魏晨光干脆在地上坐下,毫不拘束。
他是了解薄时宴的,就算以前肯要他帮,现在也不需要了,薄时宴是多么执拗清高的人,尤其他跟麦小唯动了心思以后。
即便能帮,薄时宴也不会再要他帮了。
这是原则。
男人之间的原则,他懂。
两人就这样坐在街头,很久很久两人都没再说话。
夜幕降临,朦胧的暮色笼罩着大地,魏晨光拉着麦小唯站起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魏晨光把她送到医院门口,她站着看着不肯上楼,她真的什么忙也帮不上他,真是无用透了。
魏晨光,季心葶,她唯一认识的两人都找过了,可能力有限,帮不上她的忙。
手指在一个人名字下停住。
苏慕沉。
苏慕沉权利滔天,能力很大,她从未了解过苏慕沉到底有什么能力,到底是什么人,可她就是知道。
现在能帮薄时宴的,只有苏慕沉了。
她把电话打出去,交接的等待着。
电话接起来,她着急开口,“如果我把自己再卖你一次,能不能给我很多钱,足以挽回一个企业的发展?”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显然愣住了。
麦小唯焦急的等着,心跳如擂鼓。
终于,电话那边发出喑哑低沉的声音。
“怎么?那个男人养不起你了,需要你变卖自己来帮他?”
今天讽刺的话麦小唯听多了,也没觉得多刺耳,“是”。
薄时宴愣了一下,心口被猛然顿击了一下。
“你就那么喜欢他?就算把自己卖了也不足为惜?”
“是。”
又是肯定的回答,麦小唯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把薄时宴拉出深陷的沼泽。
许久之后,一声轻笑,“很可惜,你已经不值这个价了。”
电话挂断。
麦小唯看着挂断的电话,终于最后一点希望的火光也熄灭了。
她茫然的站着,还不想回去。
抛开所有关系,薄时宴帮了她那么多,可到头来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就连想卖了自己,都不值什么钱了。
多可笑?
此时楼上病房里,薄时宴靠着窗口站着,从楼上这个位置,很轻易看到医院的门口上站着的人影,正在门口踌躇,徘徊。
他的手微微收紧握成拳头,脸色不好看。
身后,站着沈心素。
“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跟你谈买卖?”沈心素看着薄时宴被挂断的电话,她分明听到买卖两个字。
沈心素是下午回国的,此时站在病房里的沈心素,身上早已退却稚嫩温柔的影子,眉眼间终于带上了沈家千金大小姐的影子。
薄时宴不说话,只看着窗口那抹身影,想知道她究竟要站到什么时候。
他不说话,沈心素也不生气,看着薄时宴伟岸的身体,高大挺拔,把离婚协议书拿出来。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这事来的,离婚协议书作废,我帮你挽回薄氏的一切,不惜一切代价。”
薄时宴微微蹙眉,终于把目光从那抹身影收回来,看着已经几个月不见的沈心素,依旧陌生。
离婚协议书上,他签下的名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可沈心素的名字,还空着。
“我已经提起离婚诉讼,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沈心素脸上的笑容僵掉,不敢置信的看着薄时宴。
“薄时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腿受伤,脑子没坏。”
“那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那可是你的薄氏,你一手经营的薄氏,现在就要被薄家人抢走了,没人肯帮你,你怎么甘心?”
“没什么要紧的,这世上,令我不甘心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放任麦小唯一个人没给她个名分这么多年。
沈心素觉得薄时宴疯了,一定是疯了。
“当年你为了重回薄家,为了换回你的一双腿,堂堂正正站在薄家人面前,可不是这样的。”
“所以我很后悔。”
当初为了这双腿,为了能重新站在薄家人面前,赢回薄氏里属于他的一切,听了外公的话,娶了沈心素。
一晃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刻不是后悔的,尤其有了麦小唯以后。
这一辈子,后悔的交易只能做一次,推到重来,绝对不会再来一次。
“薄时宴。”沈心素脸色大变,已经没了来时淡然的样子,“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只有我可以帮你了。”
“不需要,这一辈子,后悔一次就够了。”
沈心素是为了薄时宴回来的,一听到薄时宴有难之后,她特意飞回来的。
不求他多真心对她,只求他把离婚协议书收回,他们还保持原来的方式维持婚姻就好。
至少那样,薄时宴还是她的。
她心急如焚,一刻不想耽搁,可父亲不同意,愣是压着她在家里待了很多天。
说要磨磨薄时宴的性子,不然不知道珍惜她。
所以她来了,做好了赢回一切的准备来的,再次站在薄时宴面前,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没想到……
她心口凉凉的,比上次还凉。
薄时宴看着窗口的身影终于决定回来,命令。
“薛魏,送沈小姐离开。”
“是,爷。”
薛魏走到沈心素面前,“沈小姐,请吧。”
冰冷的态度,冰冷的言语,直接把沈心素推到无底的深渊,冰冷无比,她被下了逐客令,作为沈家的大小姐,尊严都丧失殆尽。
一种耻辱感迎面而来。
她转身离开,离开前扔下一句。
“你会后悔的。”
薄时宴靠着床头坐下,小腿扯着肌肉疼痛着。
麦小唯是收拾好情绪才回来的,她不想让薄时宴看到她脸上的狼狈和沮丧,连去哪的理由都编好了。
一路坐电梯上楼,电梯在五楼停下,电梯的门打开的一瞬,看到门口站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