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二哥。”麦小唯弱弱的叫了一声。
薄时纬和薄时清见到来人,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她会来。
“正好,今天大哥二哥也在场,你有什么话就当着他们的面说吧。”薄燕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她。
麦小唯看看薄时纬,又看看薄时清,开门见山。
“我想求三姐撤回对薄时宴的调查。”
薄燕婉挑眉,点了一支烟,细细长长的烟卷夹在指间,沉沉的吸了一口,吐出薄薄的烟雾,在麦小唯面前蒸腾一片雾色。
“既然说求,就该有个求法。”
薄燕婉淡淡开口,砸在麦小唯身上却是层层冷意,背上起了一层寒噤。
“三妹。”薄时纬叫了一声。
“大哥,人家都还没开始求,你着的哪门子急?”薄燕婉好整以暇的看着麦小唯,嘴角微微扬起。
麦小唯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只要三姐能撤回对薄时宴的调查,让我怎么求都行。”
是的,她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没想到薄时纬和薄时清也在场,可不管怎样,她能做的就是这些。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薄时宴被调查,更有可能面临坐牢的危险。
薄燕婉笑出声来,“这么急切的想帮他,那就跪下求我,就像薄时宴当年进薄家,他母亲跪在地上一样。”
麦小唯的心瞬间抽紧了,心口被重重的顿击着。
薄时宴进薄家,当年是薄时宴的母亲跪着求来的。
心头顿痛着,为薄时宴,为他母亲。
她站着不动,薄燕婉徐徐的吐着烟圈,“怎么?不愿意?”
麦小唯双拳紧握,额角的血管突突的跳着。
来的路上,她不是没做好思想准备,薄家几人想置薄时宴与死地,求放过,哪那么容易。
可现在,无路可走了,薄时宴被调查,被坐牢,这一辈子都完了。
牙关紧咬。
“噗通”一声。
麦小唯双膝着地,跪下了。
在场几人的心里同时咯噔一下,来自薄燕婉故意的刁难,谁也没想到她会真的跪下,为薄时宴。
薄时纬脸色不好看,走过去拉她起来。
“小唯,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快起来。”
麦小唯跪着不动,她不是傻子,不过是客套话,如果跪下就能把把起诉薄时宴的调查取消,她倒是宁愿跪着。
“大哥,人家想跪就跪,又不是为你。”薄燕婉站起来阻止道。
把烟掐了,把薄时纬拽到一边。
麦小唯双膝跪在生硬的地板上,生疼。
“三姐,我现在跪下来求你,放过薄时宴。”
偌大的大厅里,突然很安静,只听得到麦小唯清楚的诉求声。
薄时纬和薄时清不说话,薄燕婉突然冷了脸,眯起危险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低眉顺目,做小伏低的样子。
跟那次在花店里,怒怼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她在麦小唯面前蹲下,看着她跪在地上的姿态,突然心生痛快,她可是薄时宴心尖儿上的人。
现在跪在她面前,如果这画面让薄时宴看到了,会怎么样?
“麦小唯,你来找我,薄时宴不知道吧?”
麦小唯低头跪着,“是我自己要来求你的,跟他没关系。”
薄燕婉点点头,“薄时宴不是很牛吗?怎么,现在到靠女人下跪求情过日子了?”
一声声侮辱,对麦小唯说的,侮辱的却是薄时宴。
麦小唯牙关紧咬,脸色苍白,“时宴刚刚出了交通事故,人还在医院里,警方的人已经来过几次,我只求三姐能撤销对他的检查,看在你们手足一场的份上。”
薄燕婉冷哼一声,怒目瞪着麦小唯,语气不善道:“手足一场?他算的哪门子手足?野女人生的野孩子,半路进的薄家门就想分一杯羹,他骗的了老爷子,骗不了我们。”
“可他毕竟是老爷子的孩子啊。”麦小唯抬头为薄时宴鸣不平。
薄燕婉一把抓住麦小唯的衣领,愤怒的青筋暴露在脉经处,一字一顿,双目猩红。
“父亲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的母亲,只有我们才算的上薄家真正的孩子。”
咬牙切齿的声音穿透麦小唯的耳膜,薄燕婉长长尖尖的指甲,陷入麦小唯领口的肉里,刺痛着。
原来,这么多年薄时宴从未被薄家人认可。
老爷子清醒的时候,四弟四弟的叫着,老爷子不在,都恨不得把他杀了,挫骨扬灰才解恨。
心口漫过阵阵心疼,为着薄时宴。
自始至终,他不过就是个可怜的孩子。
比她还可怜。
麦小唯领口被卡的难受,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听,只求放过薄时宴。
“三姐,现在我跪了也跪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求,只求撤销调查,放过薄时宴。”
薄时纬走过来,“燕婉,不然撤销调查吧。”
薄燕婉一把推开麦小唯,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隐隐平息怒火,随即冷笑出声。
“当年他们母子东躲西藏,最后还是被母亲发现了,他母亲当时也是这么跪在地上,求我母亲放过薄时宴的。
可最后薄时宴还是被带进薄家,以薄家四子的身份坐稳在薄家的位置。
时间过去这么久,现在又是你跪在地上,放过薄时宴。
薄时宴可真是好命,总有女人为他跪在地上求情,我现在就告诉你,就算你在这里跪到死,我也不会撤销调查,这是薄时宴的命,从进薄家那天开始,就该还清的。”
钻心的疼痛顺着麦小唯的膝盖传出来。
身体,心里早已冰凉一片。
薄燕婉转过身,把红酒一点一点顺着她的头上倒下去,冷笑在耳边肆虐蔓延。
“薄时宴现在躺在医院里是他活该,警方调查他也是公司亏空例行公事,你也真是贱,薄时宴还没给你个名分,你就乖乖跑过来跪下替他求情,这杯红酒是给你长记性的,以后别这么犯贱。”
冰凉的红酒顺着麦小唯的头滴下来,麦小唯的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她从地上慢慢站起来,跪着的地方洒了一地的红酒,跪的久了,膝盖强烈的阵痛使她站不稳。
她看着大厅里的三个人,都是薄时宴的兄弟姐妹,可却态度坚硬,冰冷的不像话。
这世上没什么是比人心更冷的。
就连这点忙,也帮不上薄时宴了。
头发湿了,衣服肩头也已经被红酒淋湿了,她木然的往外走。
听见身后薄时纬的声音,“小唯,你还是换件衣服在走吧?”
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脚步没停,随即听到薄燕婉讥讽嘲笑的声音。
“我的衣服可不给贱人穿,就这样回去正好让薄时宴看看,他有多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门终于在身后关上了,阻隔了所有的侮辱和讽刺。
大厅里,看着麦小唯狼狈的离开,薄燕婉才觉得心里阵阵痛快。
“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妥?”薄时纬皱着眉思忖着。
没等薄燕婉开口,一直默不作声的薄时清倒是看开了似的,“大哥,有什么不妥的?你还指望薄时宴现在能杀回来?薄时宴眼看气数已尽,翻不了身了。”
麦小唯回家的路上,遭到不少人诧异的眼光。
她现在却没心思顾虑这些眼光是诧异还是嘲笑,更或者是讽刺。
她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直奔季心葶家。
季家老爷子也在,看着麦小唯到来,早已没了往日的热络,要不是季心葶热情的迎上来,恐怕把她赶出去了。
“薄时宴的事我听说了,薄氏现在这个情况,车祸很可能是人为的,树倒猢狲散,人心隔肚皮,最现实不过。你今天来找我,一定有事对不对?”
季心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麦小唯。
站在院子里,麦小唯也不跟她客套,开门见山。
“心葶,现在顾氏亏空数额巨大,公司项目也都停滞了,薄时宴出了事故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就连警方的人也来了,我是没办法,所以想来求你,能不能借我钱,把顾氏的窟窿补上,这样薄时宴就不用接受调查了。”
这是从薄燕婉那里出来她想到的办法。
既然薄燕婉不撤销调查,唯一的办法只能赌上薄家的窟窿。
季心葶想也没想,“你想借多少?”
麦小唯摇头,“我不知道,我知道能让薄时宴倒下的数额,一定不少,你能借我多少就借多少,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跟老头子说。”
季心葶转身要进门去,麦小唯抓住她的手:“心葶,谢谢你。”
“谢什么,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季心葶进门找老爷子商量,麦小唯站在院子里坐立不安的看着天空。
最近东城的天好像一直在阴天。
本该和暖的春天,最近却总是阴云密布,想着要谋划一场雨下来。
“不可能,除非我死。”季老爷子的声音高亢的传出来,站在院子里的麦小唯一下子就听到了。
“爸,算我求你,薄时宴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再说小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犯难。”
“帮一把?你说的倒是轻巧,薄家多大的窟窿,我们怎么帮?帮多少?不提麦小唯还好,一提我就来气,最开始就不该让你跟她做朋友,你看看你这些年,自从跟她做朋友,好的没学会,乱七八糟的臭毛病一点没少,你现在哪里像个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