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嘴角,冷笑一点一点绽开在嘴角,说都说了,无所谓了,干脆直接告诉她:“小湛嘛,是领养的,麦家不是缺个男孩儿吗?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生的,抱回来的时候都奄奄一息了,怪就怪他自己命不好,拖着一副病恹恹的身子,进了麦家。”
“该说的都说了,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这下可以走了吧?”
一把破伞,扔在麦小唯面前。
秦珊已经转身离开,自始至终她都站在门里,与她保持着距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麦小唯突然的无力。
地上的伞没拿,她一步一步在雨里走着。
心里已经有了窟窿,打伞还有什么用?
太累了,如果以前只是在困惑中活着,现在就只剩下累了,还不如打从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知道这些有什么用?
知道自己是个野种,能改变什么?
以前,秦珊对她再怎么无情,她的内心从没有过这种绝望的念头,甚至觉得秦珊会对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后悔,回头也说不一定。
可现在,才发觉她是太单纯了。
知道这些,除了更痛苦而已。什么作用都没有。
路上,大雨滂沱中,车子一辆接着一辆驶过,有的对她鸣笛示意,有的直接骂她是个疯子。
可这些她完全都听不见。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她蜷缩在床上的被子里依旧觉得冷,眼泪都流干了。
麦家还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又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她都不想知道了。
内心里早已支离破碎,七零八落的一颗心再也粘不回原位。
傍晚,薄时宴回来,家里是暗的,到处是冰冷的气息,仿佛她没回来一样,今天,那盏为他点亮的小灯也是灭的。
薄时宴心思一沉,知道出事了。
他低沉着脸色走进房间,门口的角落里,放着她的衣服,湿哒哒的,浸出大片水渍,一直从门口流到楼梯口。
而床上,蜷缩的一团。
他走过去,看到床上躺着的人,蜷缩在被子里,像是被人丢弃的猫,可怜至极。
眼睑上,挂着未干的眼泪,已经睡着。
他双手握拳,手腕上爆着青筋,额角的血管突突的跳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他面色铁青,走出房间,轻声把门带上,走到书房点了一支烟,才把电话打出去。
自从麦小唯从宋家门口离开,秦珊心里的快意渐渐褪去,后怕才层层升起来,那种骨子里的冰冷的感觉,钻进骨头缝里,蔓延在身体的每个角落。
宋轶山埋怨她,为什么不听他的话,要去见麦小唯。
秦珊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胆战心惊中度过每一分每一秒,雨声渐渐小了,预期等来薄时宴的电话,还是令她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她走到一旁,颤抖着接起。
“喂。”
“你对她做了什么?”
薄时宴冷漠的声音像啐了冰,隔着虚无的电话遥远的距离,秦珊脸色惨白,左立不安起来。
“我……”
“你该知道后果。”
秦珊吓得魂飞魄散,开始后悔今天对麦小唯说的那些话了。
可是已经晚了,她紧张的语无伦次,“我是被她逼得,没办法,我本来是想什么都不说的,可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了,这你是知道的,可她愣是出现在我面前,要我给她答案。”
“所以……你什么都说了。”薄时宴的声音更冷了。
他脸色铁青,能想象麦小唯当时的脸色都多难看,更能想象她站在雨里绝望的神情。
心,狠狠的抽痛着。
秦珊知道瞒不住,“是,我告诉她我不是她母亲,她是麦林深从外面带回来的野孩子,说了我不爱她,说了小湛也是。”
下一秒,薄时宴指间燃着的烟,被掐在手里,顿时消了火光,紧紧的捏在手心里,碾碎了。
他下颌收紧,紧抿出现,眼底冰冷的目光迸发着嗜血的颜色。
秦珊在场,他会直接掐死她。
“是我大意了,你是能开口的。”薄时宴语气冰冷,声音寡淡,透着无情。
秦珊呼吸一滞,脸色惊变:“你,你……”
秦珊发了狠,“苏慕沉,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能瞒她七年,却瞒不了一世。她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能被轻易哄骗的小女孩了,纸是包不住火的,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知道所有人的罪行,而我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谁都别想试图当个好人旁观。”
薄时宴紧紧握着电话,对面的房间里,麦小唯还在睡着。
外面的雨停了,空气里透着清冷的味道,一层盖过一层摒弃了春日的温暖,席卷而来。
薄时宴头痛欲裂,一切的发展与他的希望背道而驰。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管好你的嘴,不然我真不知道你还能在这世上活多久。”
电话挂断,秦珊是真的想离开了。
离开这座城市,离开有薄时宴和麦小唯的地方。
最开始的开始,她觊觎本不该觊觎的,嫁给麦林深就是个错误,以至于这个错误延续,放大,一直到现在这么许多年。
也很深了,薄时宴才从书房离开,回到房间。
轻轻的揽过麦小唯的身体,才发觉她身上是冷的。
心,一下一下抽痛着。
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是把她放在花店门口离开的,可他怎么忘了,她的犟脾气,已经拿了亲子鉴定书,不去问个究竟怎么肯罢休?
都是他惯的。
次日,麦小唯醒来的时候薄时宴已经不在,但姜伯来了。
从苏园来到薄时宴的别墅,应薄时宴的要求,照顾麦小唯。
昨天的记忆跟昨天的雨一样,留在她的脑海里不肯离去。
如果昨天还以为是场梦,今天就不得不面对秦珊不是她母亲的现实。
可她还没忘,父亲可能没死的消息。
关于麦家的事和麦林深,麦小唯不会再找秦珊,秦珊已经从她的生命里淡去,就从昨天开始。
想到薄瑾然之前说的,父亲可能还活着,她只要找到父亲麦林深,一切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终于,她悲恸的内心还是燃起希望。
不管怎样,她要找到父亲。
不过几天的功夫,一个十八线小演员都算不上的林悄悄,忽然之间名声大噪,不但应邀参演了最新的宫廷电视剧女一号,更是参加各种综艺节目。
林悄悄的名字,几乎短短的时间内,成了人们热议和追捧的话题。
一场为宣传电视剧的记者招待会在东城最大的体育馆举行,各大媒体记者纷纷到访。
电视剧制作的成本不高,可宣传噱头却高出了电视剧宣传本身。
正是因为突然红极一时的林悄悄是女主角的原因,会场上,不少记者的问题是直接对准林悄悄个人问题的。
林悄悄始终带着微笑,到底是这种场合混久了的人,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了。
记者招待会结束,林悄悄黑衣墨镜被拦在门口。
一拥而上全部是林悄悄的粉丝,围堵着林悄悄要合影和签名。
林悄悄脸上始终带着亲和力十足的微笑,一面跟这些人签名合影,一方面给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会意,很快调集会场保安给林悄悄隔离开辟出一条通道。
林悄悄上了保姆车,泄气的坐在椅子上,眼睛口罩都摘了扔在一旁。
“我林悄悄的时间可不是用来给这些白痴签名的,签的我手都酸了。”
助理见状,忙递上一杯果汁赔笑,“是悄悄姐太受欢迎了,这些粉丝都是专门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就是为了见悄悄姐一面。”
林悄悄得意,果然她的选择没错,只要有钱有路子捧,就没有不红的,而能让她短时间内名声大噪,红极一时的人,在东城乃至全国,恐怕也只有薄时宴一个了。
倒是可怜麦小唯,白白在薄时宴身边待了那么久。
除了一家小破花店,什么都没捞着。
女人啊,还是对自己好一点。
她神情卷卷的阖上眼睛,“我现在通告和档期都忙不过来,以后这种粉丝疯狂的行为都拦着点,我可不想把时间耽误在他们身上。”
“是是是,悄悄姐说的是,下次我一定注意,妥善安排处理。只是……”
车子在路上疾驰,车内拉下特制的窗帘,让车内的环境静谧安心。
“只是什么?”林悄悄眼皮也没抬一下的问道。
助理犹豫着开口,“只是今天接到您原来模特公司老总的电话,说公司最近有个活动,希望悄悄姐到时能到场助阵一下。”
林悄悄阖着眼睛冷笑出声,许久之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睛,收敛了嘴角的笑容,眼底一片冰冷。
“当初忘了是怎么把我从台上拉下来的?现在看我红了,想让我帮忙助阵,不过是为他们公司挣点脸面。
说白了,我还得感谢他呢,要不是他让我走投无路,在模特界混不下去,我也至于走上这条路。
可你转告他,姑奶奶我忙得很,没时间和功夫伺候他。”
助理担忧着,“可是悄悄姐,您本事模特出身是不争的事实,现在这个关头,不能有您任何一丁点的负面消息,如果一旦有对您不利的消息传出来,会对您的演艺生涯有影响的。”
林悄悄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用手支着头,不耐烦的样子。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叫我真去参加他们公司的破活动吧?”
“不然我以您忙为由回绝了,但送上一份礼物,以表诚意怎么样?虽然人没到场,可诚意到了,到时候他们想说什么也堵住嘴了。”
林悄悄满意这个结果。
“好,就按你说的办,好好干,下个月给你加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