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时宴的话没说完,阴冷的声音,已让秦珊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
次日,麦小唯醒的很早,意外的是,今天薄时宴还在。
而且薄时宴已经把早餐做好,放在她的面前。
“起来洗漱吃早餐,如果觉得累,今天我可以叫两个人去店里帮忙。”
麦小唯脑袋顿顿的,从被窝里爬起来进去洗手间,“没关系,我一个人忙得来。”
饭后,薄时宴把麦小唯亲自送到花店,才开车离开去公司。
看着后视镜里的人,站在原地没动,一颗心惴惴不安,完全放心不下来。
麦小唯打开电话,打给秦珊。
一次,两次,三次……十几次。
秦珊一次都没接听,到最后甚至关机。
这下,秦珊失联了,找不到了,冥冥之中是有什么人在阻止她。
麦小唯冲出花店,直接打了车,报了宋家的地址,兜里揣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电话打不通,她就去家里找,她要当面问一问秦珊,她的母亲是谁,为什么叫了她这么多年母亲,就没有跟她解释过。
天气不好,阴沉沉的想要下起雨来,没有风,连空气都是静止的,沉闷的。
宋宅。
宋轶山昨晚被放回来,精神萎靡,颤抖着手指指着门口不忿。
“这是我的家,是我宋家的产业,这里还有我宋氏的公司在,我为什么要离开,薄时宴是不是太欺负人了,关了我的人,绑走了雨臻到现在下落不明不说,现在还要我搬离这座城市!”
从昨晚宋轶山回来开始,秦珊就开始给他做工作,离开东城,去任何地方都行。
“轶山,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薄时宴给的时间不多,他的厉害你是知道的,现在我只想保住你要紧,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宋家是不会倒的,我们只是换个地方,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宋轶山冷哼一声,“你说的倒是轻巧,这里可是我们宋家百年基业,怎么能说走就走?离开之后怎么生存?雨臻回来找不到家怎么办?”
眼看天亮起来,秦珊心里着急。
“要不是雨臻凭白的找麦小唯的麻烦,宋家什么时候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提到麦小唯,宋轶山的脸色铁青。
“对,都是这个麦小唯,要不是她我们宋家也不会到今天这种地步,都是你的好女儿,都是你作得孽,但凡是跟麦小唯沾边的事,我们宋家没有不吃亏的。”
他愤怒的指着秦珊,“我警告你,以后你都不准再跟麦小唯有任何来往,一次都不许,我们宋家再经不起任何的波澜了。”
秦珊连连答应,“我知道,以后绝对不会在跟她有任何牵扯,眼下我们搬家要紧。”
“开门……秦珊,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忽然,从门口传来急切的叫喊声,秦珊的心头一顿。
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是麦小唯,刚才电话没接,干脆把手机关机了,没想到她现在找到家里来了。
“开门,秦珊……我知道你在里面,把门打开,我有话问你……”
麦小唯在门口大声的喊着,她只想见秦珊一面,把自己身世的事问清楚。
闻声,秦珊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踌躇,坐不住站不住。
宋轶山也看出来,门口的人是麦小唯。
“看吧,想躲也躲不开,现在竟然找到门上来了,我警告你,今天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见她。”
秦珊当然知道不能见,不只是因为宋轶山的警告,更重要的是薄时宴下的死命令,只是没想到麦小唯来的这么快,她还没能劝宋轶山离开。
麦小唯扒着栅栏的铁门,分明看到里面堂屋的门是开着的,她知道秦珊在里面,只是躲着不肯见她。
但她今天非要见到秦珊不可。
“秦珊……我有话要问你,你给我出来……”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喉咙沙哑。
天空惊雷,开始下起小雨,雨水不断的落下来,都说春雨贵如油,可现在这些雨丝打在她的身上,只觉得冷,比心里更冷。
下雨了,秦珊有些坐不住了,她向门口看了一眼,麦小唯还在。
宋轶山下令,“下雨了也不许出去见她,她不是把我们宋家害的这么惨吗,我今天倒要看看,她有本事就在门口待着别走。”
可他不知道,麦小唯对薄时宴来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麦小唯在他宋家的门口淋病了,就算十个宋轶山也不够赔的。
雨下大了,集聚了这么多天的阴沉,终于在今天落下雨来,像是为了映衬麦小唯今天的心情和窘境。
麦小唯冷笑。
“秦珊,你我到底母女一场,我好歹叫了你二十年的妈,看在这份情面上,就不能见我一面吗?”
“秦珊,我只想见你一面,问你一些问题……”
……
秦珊依旧没出现,她的头发湿了,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身上早已湿透了,冰冷的雨水顺着衣角,裤腿滴下来。
她知道,秦珊今天不会见她了。
掏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刀锋很快,立刻割开细嫩的皮肤,血丝冒出来。
“秦珊,我知道你在里面,今天我见不到你,就死在你家门前,到时候你去跟警官解释吧,就算警官会放过你,薄时宴也不会放过你。”
声音清厉,带着威胁。
远远的,秦珊看到寒光闪闪的刀锋抵在她的脖子上。
宋轶山还在给她施压,“她现在就是逼你出去,好把我们宋家害的更惨,我不相信她真的敢死,不管怎么样,你今天就是不能出去见她,从今天开始跟她一刀两断,段个干净。”
可秦珊知道,麦小唯是认真的。
在苏慕沉身边这些年,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薄时宴让她不会好过的话还在耳边,她不敢想象,如果麦小唯出事,她的后半辈子和她的儿子,该是怎么样暗无天日的生活。
于是,她冲进雨里,顺便拿了一把伞。
身后,是宋轶山的咒骂声。
“我来见你了,想问什么,你问吧。”秦珊把伞隔着栅栏递给她。
麦小唯把刀收起来,脖子上已经留下不浅的印子,带着血迹,很快被雨水冲走,浅浅的血迹再次涌上来,如此反复。
麦小唯看着秦珊,冷冷的笑了。
“我是谁,我跟麦林深什么关系,跟你又是什么关系?你到底知道什么,隐瞒了什么?”
跟上次见面差不多的话题,秦珊冰冷的目光看着浑身湿透的她,毫无感情。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跑过来,以死相逼?”
麦小唯把已经湿透的亲子鉴定书拿出来,摔在秦珊面前。
“还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做过鉴定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母亲,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一直骗我,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你到底还知道什么?还有多少秘密是瞒着我的……”
“是。”
大雨滂沱中,秦珊突然阻断她的话,“没错,你不是我秦珊的女儿,你是野种,是麦林深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野种,是我可怜你才收留你,让你叫我妈妈,我每天都在承受着被侮辱的煎熬,你知道那种让人恶心的感受吗?”
秦珊疯了,眼睛猩红,恨不得撕了麦小唯。
“看见你,就像看见你令人恶心的父亲,所以你说,我凭什么爱你?凭什么麦家破败后我还要无私的照顾你,我没那么伟大,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我不会为了一个野种放弃自己的大好生活。
是你厚着脸皮一次次找上门,帮助我,缠住我,可我一点都不稀罕,我只想让你离的我远远的,不为别的,就为你是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野种!”
“野种”两个字,狠狠的敲击着麦小唯的大脑。
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原来,她真的不是亲生的,一直存在她脑力的困惑就都能解释了。
脸色的血色一点一点抽离,身体上的温度也跟着一点一点抽离。
她还没见过秦珊憎恨她的样子,即使把她卖给苏慕沉的时候,都没感觉到她的快意。
可现在,秦珊对她的厌恶,分明是憎恨。
是啊……
为什么妈妈不爱她,为什么妈妈能把她卖了转而改嫁伺候别人的女儿,为什么三番两次找她帮忙从不肯答应,为什么看着她的时候从来没有笑容,为什么见她一面那么难,为什么每次见她唯恐避之而不及,为什么她们长的一点都不像……
所有的所有,就都能解释清了。
因为她是个野种,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生来就是给麦家还债用的,生来就是被人厌恶和憎恨的。
哈?
真讽刺。
心痛的感觉一点一点抽离,雨还在下,誓有下的更大的苗头。
她两眼空洞的看着面前这个叫了二十年母亲,却又如此陌生的女人。
声音轻到自己都听不见,“小湛也是一样是吧?”
秦珊眼底的猩红慢慢褪去,看着这样的麦小唯,心底竟有隐隐的快意,隐藏了二十几年的屈辱和憎恨,终于发泄出来。
小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