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躲在楚兰伸身后的白玖玖一下子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他不能娶苏幼薇！”
白之牧淡淡的扫了白玖玖一眼，冷哼一声，“圣旨已下，且有收回的道理？”
“那那那，那也不行！”白玖玖心里乱成一团，连话都说不清楚。
“不行？”白之牧道，“你说不行就不行？除非那皇宫是你开的。”
“不行就是不行。”白玖玖咬牙切齿，脑中全是苏幼薇刚才得瑟的模样，“他他他他要是敢娶苏幼薇，我我我我就嫁给欧阳炫彻！”
“哦？”白之牧挑眉，“正好我等会要入宫，为父去陛下那里替你说说。”
白玖玖怂了了，瞪着白之牧好半响没有说话，垂着脑袋，咬着牙齿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扯了扯楚兰的衣袖，“替我把脸换回来。”
语气里满是疲惫。
*
皇帝这两道圣旨究竟是什么用意，谁都不知道，尤其是第二道旨意，更是毫无征兆。
礼部尚书联名诸位大臣弹劾柳国师十几项罪名，经刑部查证，全部属实，国师府满门抄斩，却又未累及威远侯府的苏夫人柳氏，丞相府的白夫人柳氏，中宫皇后柳氏。
又过几日，刑部那边传来消息，柳国师上了年纪，经不起折腾，辛苦挨了几日，某天夜里撞墙而亡，以死谢罪。
白玖玖听秋词说完，淡淡的一挥手，表示知道了，又唤来红罗红杏，“替我更衣。”
那时候天刚刚亮，晨曦的微光从丞相府大小姐闺房的窗户悄悄攀爬进来，落了满室光辉。
穿戴整齐，白玖玖一个人都没带，独自往丞相府祠堂去了。
自从柳国师一家入狱之后，大夫人就自请搬到了这里来。
白玖玖推门进去，就看见大夫人一身素衣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嘴里不知道在念些什么，早已没了往日那个丞相府当家主母的样子。
白玖玖回身关上房门，放轻了步子走到几个牌位前看了看，惊讶的在其中找到了白玖玖那短命亲娘的位置——先夫人云彧嬿之位。
白玖玖想了想，到一边取了香来点上，对着牌位拜了拜之后，才插上。
一直闭着眼睛大夫人也慢慢睁开了双眼。
“我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想要请教一下夫人。”白玖玖垂眼看着大夫人，嘴角漫不经心的勾着一丝笑意，“不知夫人可否为玖玖解释一二。”
“我若说不可以，你就要会走？”大夫人冷哼了一声，抬起眼皮淡淡的扫了白玖玖一眼，“你要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何必多此一问？”
白玖玖无所谓的一耸肩，拖过一个蒲团在一边坐下，“谢老夫人说你当初跟白……父亲成亲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了身孕对么？”
大夫人神色冷淡，“是又如何？”
“不如何，我只是感到奇怪而已。”白玖玖继续道，“你母亲已经知道你有了身孕，为何还要你嫁给父亲？就以当初李清旻李大人的文采，一心保他入仕途，到时候他还配不上你么？”
祠堂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檀香气息，沉闷而压抑。
时隔多年，大夫人再次听到李清旻的名字，仍然是有些恍惚，她眼角已经有了皱纹，打理好的头发里好像也藏着几根若影若现的银丝。
“父亲他……从未真正想过要清旻入朝堂。”大夫人想起往事，神色之间多少有些悲切，“他说过清旻聪明归聪明，只是不懂变通，迟早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所以替他改户籍，又让他住在国师府，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罢。
白玖玖心想，果然如此，柳家的人向来小气，“你既跟父亲没有一点感情，又何不规规矩矩做你的侧夫人，保你孩子太平？”
“你若规规矩矩做你的侧夫人，我尚且还能让你在这丞相府有一席之地……可惜，你们国师府的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大夫人突然想起几年前，白之牧在云彧嬿去世那天，恼羞成怒之下说的话。
当真是父女，连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不肯规规矩矩做她的侧夫人？嫉妒云彧嬿即便与白之牧闹了矛盾，后者还是会带着笑意，将她拥入怀抱？还是恨他们一家三口毫无嫌隙，而她却与相爱的人一生难见？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你们三人嬉笑，我怎能没感觉？”大夫人嘲讽的笑了一声，“也是你母亲不知道好歹，明知白之牧那么爱她，不忍她受苦，她却要带着你与你父亲和离。你父亲不肯，她就搬到哪小院子里独居，对你父亲视而不见。”
“所以你才趁机上位？”
白玖玖冷笑一声，脑中好像是有一段是关于她娘亲跟白之牧吵架的记忆，当着白玖玖的面，她娘亲随手抓过一个花瓶就要往白之牧脑袋招呼过去，要不是突然被襁褓中的白玖玖哭声惊醒，那天白之牧估计魂归了。
“从未有过的事情。”大夫人苦笑着闭着眼睛，“白之牧那么恨我，怎么可能碰我？即便是中了药，他也宁愿在大冬天里跳进结了冰的池塘。”
宁愿死也不碰她，当真可笑之极。
“我娘是怎么死的？”白玖玖终于在懒得询问他们那些过去，直入正题。
然而大夫人却突然睁开眼睛，意外的看着白玖玖，“你竟然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白玖玖你还真是没用。”
白玖玖额头上青筋突然跳了跳，琢磨着在祠堂里将大夫人弄死，会不会被白家的列祖列宗们托梦。
“我当着你面将你娘亲害死，你竟然还会来问我你娘亲是怎么死的？”大夫人突然笑出了声音，实在猖狂，“你连娘是怎么死的都记不住，还谈什么报仇？”
白玖玖眉心又跳了跳，抿着唇，冷眼看着大夫人。
等大夫人笑够了，才继续说，“那天白之牧正好外出，走之前还与父亲吵了一架，我觉得有机可乘，便在你娘正在用绣花针上抹了毒，她心神不宁戳中自己，因此才没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