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害死白玖玖娘亲的凶器竟然就是她时常拿在手里的绣花针？
“大夫人果然妙计，不声不响就要了一个人性命。”白玖玖冷笑一声的，怕是连白之牧都不知道自家夫人是死于一枚小小的绣花针，“你们国师府的人当真歹毒。”
“我歹毒，白玖玖，你当真以为你自己能好到哪里去？”大夫人嗤笑了一声，“你不过也是间接害死你娘的那个罢了。”
白玖玖正要起身的动作一顿，有那么一瞬间，像是不知道大夫人在说什么一样，“你被白家的列祖列宗上身了？”
“少在那里装糊涂。”大夫人轻蔑淡淡的看她一眼，“你娘亲死的时候，你就在她身边，你看着她辛苦求救，为什么不喊人来救她？你分明亲眼看见我从你娘房间里出去，为何白之牧后来问你谁进过你娘的房间，你要说你不知道？”
白玖玖不可置信的瞪着大夫人，瞳孔放大，目光一点焦距都没有，良久勉强笑了一声，“你在说什么？侬脑子瓦特了？”
云彧嬿死的时候，白玖玖在场，还见死不救？难道是白玖玖发现了自己娘亲与什么邪恶组织有牵扯，所以要借大夫人的手大义灭亲？
别逗了，那当时才十三岁的白玖玖得有多恐怖？小小年纪心机城府就那么深，简直不要太可怕好么。
“我当时还以为你只是为了抓住我的把柄在手里，好在以后威胁我。”大夫人悠悠转过目光，落在云彧嬿的牌位上，“原来你只是受了刺激将这件事情以遗忘了而已，白玖玖，你还说你娘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么？”
关系简直太大了，要是当时在场的是白玖玖，而不是那个懦弱的白家大小姐，她娘亲至于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么？
“大夫人。”白玖玖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走过去拉开祠堂的门，“不久前，你想一个花瓶将我砸死，是不是因为我告诉你，我又一不小心将以前的事情想起来了？”
大夫人见白玖玖要走，便重新在蒲团上坐好，双手合十，模样十分虔诚，“你既然要忘，不如忘个干净，断断续续的想起来，倒是让旁人为难。”
这句话算是间接承认了，白玖玖的问题。
“是么？”白玖玖依靠在门边，抱着手对着外面笑的几分漫不经心，“你一直深居在这里，多半也不知道，今日早上刑部那边传来消息，柳老国师在狱中以死谢罪这件事情了。”
“啪”的一声，是瓷器碎掉的声音。
大夫人睁眼回头，正好看见白玖玖抬脚往外面走去，等她身影消失，白玖玖刚才站过的地方出现一个人。
一身浅粉衣裙，手里提着的食盒掉掉在脚边，里面的吃食撒了一地。
大夫人一愣，所有维持的高傲瞬间破裂，“思慕……”
“我刚才听见白玖玖说祖父死了。”白思慕惨白着一张脸，“她还说母亲您在嫁给父亲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对么？”
大夫人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和三弟其实根本就不是父亲对不对？”白思慕提高了声音，“难怪你上次会因为我提了一句李曦雅，就显得那么生气，原来是因为李曦雅的父亲是李清旻！”
长这么大，白思慕还是第一次对大夫人甩脸色，甚至没有顾忌大夫人因为李清旻三个字瞬间就变得格外难看的脸色，转身踢了一脚地上的食盒，愤怒的跑了。
大夫人浑身都在颤抖，茫然看着白思慕消失的地方，心想，三年前如果不是她心生歹念，想要毒死云彧嬿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如果不久前，她没有因为害怕对白玖玖手下留情，没有让白玖玖有一丝得以喘息的机会，那现在又是如何？
可惜……
“可惜没有如果。”又有声音响起，大夫人茫然回头，是很久没有见过的白之牧。
说来也是可笑，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是十年难见一次。
“你来看我可怜的样子？”大夫人轻声嗤笑了一声，转回头不去看门口的人。
“你一直很可怜，不需要专程挑时间来看。”白之牧抬脚进去，熟稔的取过香点上，插在云彧嬿的牌位前。
到底是父女，连祭拜时的动作神情都是一样的。
“拜你们所赐。”大夫人收回目光，冷哼一声，“从入你们白家开始，我何时不可怜？”
“自作孽。”白之牧淡淡点评，“可怜算什么，至少你还活着……你真应该下去给她道歉。”
回答白之牧的是大夫人的一声冷哼，对他话里的道歉一事，不屑一顾。
却又在下一秒，被白之牧捏住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或许你觉得让李清旻下去替你给她道歉比较好？”
“你……”要不是下巴被捏着，大夫人都要被他气笑了，“随意陷害朝廷命官，白之牧你还真是比谁都找死。”
白之牧冷哼一声，甩开大夫人，转身便走，“明日送你回国师府，还能见你母亲一面。”
房门被砰的一声甩上，祠堂里面再一次恢昏暗的模样，云彧嬿牌位前有六炷香，六个红色的点，那是这房间里面唯一一个亮着的地方，却是因为一个死人。
这下是不会有人过来了，大夫人想。
*
白玖玖一脚踹飞石板上的石子，看着它呈抛物线落进不远处的池塘里，咚的一声泛起层层涟漪。
又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还是早上，朝阳初升，霞云朵朵，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可惜某人心里憋着一股邪火，一张嘴就很可能烧死身边一尺近的所有生物。
“大姐。”
白玖玖眯着眼睛回头，就看见白影怜站在身后，“有事。”
“我听闻国师去世了，”白影怜偏头看着白玖玖，眼珠子里似乎还带着一点纯真，“是姐姐做的么？”
白玖玖哼了一声，收回目光，“你当我有多大的本事，能将爪子伸到刑部大牢？”
白影怜一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白玖玖打断了，“我现在不想说别的事情。走，带你去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