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玖如愿众人所愿，被囚禁在丞相府，但这并不妨碍她接收到外界的消息。
青衣将手中密函递给白玖玖，听旁边阿岚阴阳怪气道，“齐国都快灭亡了，你还看这些消息有什么意思？”
青衣有时候觉得阿岚有病，像一个疯子一样，不开心了就张嘴乱咬，除了以前裴相，谁也不放在眼里。甚至不明白，白玖玖为什么要将这样的疯子放在身边养着。
白玖玖却是不搭理阿岚，自顾自接过青衣递过来的密函，将内容看过之后，突然抽风道，“阿岚你这几日是不是没唱曲儿了？”
闻言，青衣和阿岚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白玖玖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有点想听你唱曲了，唱一个吧。”白玖玖往后一仰，躺在榻上，手指很有节奏轻轻在腿上点着，笑道，“说不定往后就没机会听你唱曲了。”
“你是不是有病？”阿岚说出了青衣的心声，“之前还说我唱的难听，谁要给你这种人唱！”
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通，白玖玖也不恼，嘴角依旧带着属于齐国裴相温柔疏远的笑意，“之前是我胡说八道，你不要放在心上。裴相送你的戏服你还放着吧？去换了替我唱一曲。”
“说什么我是疯子，其实你自己才会疯子。疯的厉害。”阿岚嘴里冷冷的说着，到底还是回去换了那套许久未曾穿过的戏服，又仔细上了妆容，这才重新回白玖玖的院子。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白玖玖依旧是原来的姿势。
还是那什么劳什子大学教授时，白玖玖因为家里奶奶关系，倒是经常听戏，知道一些。这会儿阿岚一开口，她就知道唱的是《桃花扇》。
自从前任裴相过世之后，相府便很少听到一点丝竹的声，一是白玖玖不怎么喜欢热闹，二是阿岚从来都只为裴相一人唱。
云少轩听闻动静赶来，就见院中三人，一坐一站，一人甩袖唱曲。
他站在廊下看着白玖玖，笑容挂在脸上，却是怎么也染不进眼里。
刚才，云少轩收到消息——云婈自尽，谢玖失踪，欧阳炫烨御驾亲征。
阿岚一曲唱完，白玖玖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道，“太悲了，换个开心一点。”
“没有。”阿岚面无表情的看着白玖玖，又在对方满面笑容之中，换了曲子。
这下白玖玖听不出讲的是什么了，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也听不出到底是悲是喜。
白玖玖或许听不出，云少轩却是听出来了，那是空明一个戏子编的曲子，讲的是白家的那个大小姐当初跳城门，以及与欧阳炫烨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儿。
*
一个月的时间，空明取下齐国两座城池。
太后被骂祸国殃民，大将军是奸臣，街坊上还有人编曲子每天轮番唱，别提多糟心。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皇宫来了圣旨，召白玖玖入宫。
阿岚靠在门上，看着青衣为白玖玖换上朝服，讽刺笑道，“让你去背这个亡国之臣的锅？太后她老人家想的真周到。”
白玖玖淡笑，“即便没有今日这一出，也是亡国之臣。”
这俩月云少轩一直在丞相府，门口堵着一群人，出不去也进不来。不过，倘若他真要走，就凭借区区几个守门齐国士兵，想必也是拦不住的。
“齐国皇帝找你何事？”等白玖玖换好衣衫出来，就见云少轩一直守在门口，“我跟你一起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白玖玖满不在乎一牵衣摆，笑了笑，“有青衣和阿岚就够了。”
云少轩却道，“我跟你一起去。”
白玖玖一愣，拒绝的话在嘴里溜达了一圈，最终被她咽回去，变成一句，“也行，正好差个车夫。”
一直绷着脸的云少轩这才松开眉毛，嘴角咧出一个笑容来，伸出手轻轻将白玖玖的手拢在手心，轻声道，“以前没有机会，今天总算是等到了。”
难得白玖玖没有将自己手抽出来，任由云少轩轻轻握着，“矫情，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我给你一点勇气么？”
云少轩挠挠头，只是傻笑。
他已经不敢奢求与白玖玖的关系还能回到以前，只希望有一日能这样与白玖玖并肩，能替她分担一点什么也好。
以前没这个机会，她总是独自一人，什么都自己扛着，一声不吭，最后连他也松开了她的手，将她永远留在黑暗里。
也不知道现在这样做会不会晚。
马车一直到齐国都城，都没人说话，白玖玖脸上依旧带着从容不迫笑意，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对着这场战争胸有成竹。
“好了，你们都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进去。”从云少轩身边进过时，白玖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拍了拍他肩，小声道，“谢谢。”
谁也不知道她在些什么。
*
“裴相到——！”
宦官拖着嗓子禀报，朝堂上争吵的面红耳赤大臣们一个个都沉默下来，齐齐回头看着门口进来的人。
一身深紫云纹朝服，玉冠束发，黑布遮掩，即便如此，她依旧从容不迫，气度不凡。分明她还什么都没做，但这群人却像是见到希望一样，一个个就差将眼皮贴到小裴相身上去。
“先生！”
龙椅上的小皇帝开口，咧嘴笑着，依旧是少了两颗门牙。
白玖玖好似没听见小皇帝的呼喊，单膝跪下道，“臣裴纹参见陛下。”
“先生快快请起。”若非还要维持帝王高傲，小皇帝肯定已经从上面跑了下来，亲自将白玖玖拉起。
白玖玖起身，转过头似乎往周围扫了一圈，即便什么也没看见，不过却像是安定丸一样，瞬间让诸大臣定了心。
“诸位大人刚刚讨论到哪里了？”白玖玖问。
过了一会儿，有人出列道，“刚刚收到捷报，空明的军队已经到了白玉楼。”
心有灵犀的，谁也不提白玖玖这几日被幽禁的事情。
“如此。”白玖玖点点头，抬袖对小皇帝道，“臣愿意领兵前往。”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纷纷劝道，“大人，不可。怎能让大人领兵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