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贾清纯不可置信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瞪大双眼，“云婈死了？怎么死的？”
“奴才刚才都打听过了，大人不在府里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清溪别院。”跪在贾清纯身边的下人规规矩道，“还打听到云夫人一直都在清溪别院，大人这几日过去都是为了看她，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云夫人今早上沉塘自杀了，捞上来时，大夫都说没救了。”
贾清纯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往后退了一步跌进身后的椅子里，双眼有些茫然，不知道是不愿意相信云婈死了，还是谢之远这段时间，不愿意碰她，不愿意看她一眼就是为了去清溪别院看云婈。
“夫人？”下人看了贾清纯一眼，小心翼翼问道，“夫人，怎么办？要不要将此事透露给云家？”
自从上次云婈在云家莫名其妙失踪之后，谢家和云家的关系就不怎么好，云夫人更是三番五次跑到谢家来找谢之远撒气。
但谢之远就跟发了疯一样，不仅没有将此事透露半个字，出门还对云家的人躲躲闪闪的。倘若这个时候，云婈母亲要是知道自己女儿因为谢之远自杀，指不定要怎么闹腾呢。
“不不不，这事儿不能让云家知道。”贾清纯回过神，勉强维持镇定，简单道，“在之远自己做出决定之前，这事儿都不能让云家的人知道。你也给本夫人管好嘴，若是旁人知道任何一个关于云婈的事情，本夫人叫你好看！”
贾清纯平日在贾家嚣张惯了，下手又是从贾家带来的人，这时被贾清纯这么一威胁，当即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发誓，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
“你继续去清溪别院守着，一旦之远离开，便来通知我。”贾清纯咬着牙道。
贾清纯没那么好心，她恨云婈抢走了谢之远，她也恨谢之远到头来要保护的那人依旧是云婈，而不是她，即便耐不压力娶了自己，也从来不会看她一眼。
她发誓，自己尝过的这些痛苦，一定要让云婈也尝一遍。
但现在云婈死了，她竟然有种无力的感觉，脑中有个声音好似在说，云婈不该死的这么无声无息。
*
清溪别院，云婈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谢之远也依旧不肯将人松开，无论旁人怎么劝说，他也跟没听见似的，死死抱着云婈。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一点云婈身上的温度。
竹枝在旁边看着，心里却是着急。人死不能复生，即便谢之远这样不管不顾的将人抱在怀里，云婈也不会活过来。
竹枝叹息一声，犹豫良久之后，对旁边守着的另外一人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将小公子找来。”
“这……”旁边的人有些迟疑，看了看房间里一直抱着云婈不肯松手的谢之远道，“小公子若是知道夫人没了，会不会……”
到底是有所顾忌，后面的话也就没敢说完。
竹枝却是顾不了那么多，转身往外面走，勉强解释道，“小公子现在是夫人和大人唯一寄托。大人看着小公子总会知道自己现在更应该做什么。”
那人看着竹枝出去的背影，不在说话。只希望真像竹枝说的那样，大人在看到小公子时，能知道自己这样抱着夫人根本就没有用。
只是可怜小公子还那么小，就要经历这么多变故。
竹枝还快将谢玖抱来，小孩儿在听说自己娘亲没了时，还愣愣的不知作何反应，到后来回过神后，也是垂着头问了一句，“父亲在哪里。”
从谢府一直到清溪别院，谢玖一直没说话，与谢之远很像的小脸上，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冷漠。落在竹枝眼里，却是变成了心疼。
竹枝将谢玖放下，看着他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往那边榻上的人上走去，扯了扯一直埋头在云婈肩上的谢之远的衣袖，小声喊，“父亲。”
听到儿子的声音，一直毫无反应的谢之远这才回过神，抬起头茫然的看着谢之远，“九九？”
谢之远双眼通红，眼里还带着血丝。
谢玖看着在家父亲狼狈的模样，伸出手小手摸摸谢之远的脸，轻轻道，“父亲，你不要哭。娘亲会伤心。”
“她怎么会伤心呢？”谢之远凄惨一笑，看着谢玖的双眼格外复杂，“她心狠的不要我们了。”
谢之远踮脚艰难的看着谢之远怀里的云婈，愣愣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转过小脑袋问谢之远，“父亲，娘亲是不是没了？是不是以后孩儿想娘亲的时候，都见不到她了？”
谢之远张着嘴，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这个问题。
看着谢玖那张与云婈相似的双眼，嘴里只剩下苦涩。
“你说话啊，父亲，孩儿以后是不是都不能见到娘亲了？”谢之远睁大了双眼，豆大的泪水不断从里面的冒出来，扯着谢之远衣袖，不依不饶的问，“父亲，娘亲是不是不要孩儿了？是不是不要孩儿了？父亲，你不要不说话，你回答孩儿啊，孩儿很乖，为什么娘亲不要孩儿了？”
谢玖张着嘴，哭的上气不接小气，小脸都憋红，眼泪依旧是止不住。
谢之远抱着云婈，目光落在谢玖脸上，半响之后，似乎是下想替谢玖擦一擦泪水。但谢玖不知为何却是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谢之远的手。
“父亲是杀人凶手，是你害死了娘亲，都是你害死了娘亲！”
眼泪将双眼糊住了，谢玖便抬手胡乱将泪水的一擦，跑过去抱着云婈的一条手臂，要将她从谢之远怀里扯出来，边哭边吼道，“你放开娘亲，你不要碰她！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娘亲才不要孩儿的！”
谢之远僵硬着双手，良久之后才放下，看着又哭又闹的谢玖，他浑身只剩下无力。
不得不承认，谢玖说的很对，云婈是他害死，间接的害死了。
云婈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屈居在一方天地里，毫无目的活着？
他害死了云婈是不是应该给她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