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鸽再次送来信息，白玖玖知道，事情不能在耽搁了。
五更十分，白玖玖换了衣衫入宫，难得没有挑三拣四的白之牧同行。一早上没有作妖，倒是让白之牧受惊不小。
“昨日见你房中落下一只灰鸽。”狭小车厢里，白之牧目光落在手中的书卷上，漫不经心的问着白玖玖，“可是齐国那边的事情？”
这事儿倒是一点都不难猜测，丞相大人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猜出白玖玖这几天究竟是在为何事伤神，即便内里的魂魄换了一个，可是不管怎么说，肉身还是白家的那个小姐。
闻言，八风不动的白玖玖稍微动了动有些麻木的是身子，伸长了腿，活动了一下，这才道，“嗯，一堆破事，不说也罢。”
的确是一堆破事，白玖玖神色恹恹，垂着目光，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听这语气，总觉得和之前那个白玖玖相差甚远。白之牧终于有所察觉，从书卷中抬起头，目光在白玖玖身上扫过之后，意味不明道，“也不知下次还能不能看见了。”
白之牧声音很轻，白玖玖没能听清，撑着头转过目光看着白之牧，挑着眉嗯了一声。
“这丞相府看着威风，其实不过是风雨飘摇，”白之牧甩了甩袖子，漫不经心的将书卷翻开，淡淡道，“若是能在齐国那边享受一世太平，不回来也罢。”
这下白玖玖算是听到了，她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惊悚的看着白之牧，哆嗦道，“你是要死了还是怎样？突然一副交代遗言一样的口吻，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啊。”
是的，白之牧这幅口吻，完全就像是在交代遗言，活像明天就要挂了一样。
听闻这话，白之牧从书卷中抬起目光，丢给了白玖玖一个吝啬的目光，倒是什么也没去解释。
白玖玖便更加哆嗦了，就担心等会儿白之牧还没走到朝堂上，两腿一蹬归西了。
这虽不是亲爹，而且以前做的事情也稍微有点连后爹都不如。但不管如何好歹也是叫了一段时间父亲的人，要是突然就死了，白玖玖还真有点承受不住。
更何况就算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突然死在眼前，还有些悸动了呢。
“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情，好歹也是说一声。”白玖玖想了想，正色道，“要是一声不吭的闷在心里，到时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连个给你办后事的人都没有。”
白之牧闻言，将手中的书卷了卷，一副打算说什么的样子。
白玖玖见了，立马正襟危坐，准备洗耳恭听。然而她左等右等最终等来的却是被白之牧不客气一书卷砸了一头。
“我何时说过我要死了？”白之牧糟心的看着白玖玖，“你也不能盼着点好？”
白玖玖痛苦捂住自己的脑袋，瞪着白之牧问道，“等等，你为什么要是说也？我说亲爹，你该不会真预料到自己快要挂了——哎哟，打傻了，你轻点！”
白之牧道，“打死了我负责。”
白玖玖这下算是成功闭嘴了，只是仍然有些不甘心，小心翼翼的看着白之牧的脸色，找了半天也没看出一点死气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正说着，到了宫门。
白家俩父女一同往宣政殿而去，路上遇到谢侯爷，三人打了照面，谢侯爷吃了一惊，“玖玖，今日怎么想着和你父亲同行？”
谢侯爷平时没什么架子，对待后辈都是温温和和，像个慈爱的长辈。再加上和白之牧又是拜把子的关系，对白玖玖难免亲一些。
白玖玖叫了声世伯，这才拢着衣袖，打个哈欠道，“他刚才跟我交代了一番遗言，我担心他一不小心就没了，便勉为其难的同行。要真的出什么事了，好歹有人给收尸。”
话音刚落，被白之牧一脚踹过。
白玖玖踉跄了几步，差点一脑袋撞上人就算了，竟是毫无形象的给跪了下去，若非之前用手撑了一下，指不定现在一已经脸着地了。
“您还真是亲爹。”
白玖玖啧了一声，正要从地上站起来时，忽然听头顶传来声音道，“一大早白侍中就给本官请这么大的礼，本官可受不起。”
白玖玖借着半蹲的姿势一抬头，就看见了宋太师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哦，想必昨日被宋瑶的事情刺激的不轻，这会儿看见白玖玖的脸在他眼前晃荡，瞬间觉得更加糟心。
糟心的白玖玖再看见人之后，变得更加糟心了，不仅没有识趣的躲开，还慢慢吞吞的起身优哉游哉道，“哦呀是宋大人。真是不好意思，下官眼睛太小，没能看见你。”
白玖玖眼睛小？除非她是绿豆。
这话说出来，不过就是为了挑衅罢了。
宋大人见了白玖玖那嚣张的脸，差点没给气到吐血，想不顾身份一脚将人踩翻的想法都有了。
“玖玖，不得无礼。”旁边作壁上观的白之牧见宋太师差点被气到吐血了，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小女无礼，还请宋大人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白玖玖突然像是转了性子，在白之牧声音落下之后，规规矩矩给宋大人赔礼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大人海涵大人海涵。”
宋太师：“……”
这罪倒不如不赔，简直没有什么比这更糟心的。
一直沉默的谢侯爷突然又道，“玖玖从小野惯了，入了朝堂难免没有规矩，太师见谅。”
朝廷两位大佬为白玖玖说话，宋太师若是再计较，难免被人说小气，更何况，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在浪费下去，上朝可就要迟到了。
宋太师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白玖玖拢着衣袖啧了一声，“果然是生女肖父，上梁不正下梁歪——”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白之牧直接打断道，“胡扯，没见你什么地方像我。”
白玖玖：“……”
我又不是你生的，肯定不像你。
不过这话，白玖玖没敢说，怕被白之牧以为自己被老婆戴了绿帽子。虽然在此之前，已经被戴了一顶很高的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