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句话的白玖玖愣了一下，半响之后才回过神，往后倒退了几步，茫然坐在椅子上。
白之牧将手中端着的药搁在桌上，道，“今日之事并非巧合，我刚才将断口的地方查看过，有被人动过手脚，断口处很整齐。”
“谁要在祭坛上动手脚？”白玖玖盘腿捂住脸，唇便带着一丝冷笑，“上次没能弄死我，这次便在祭坛上动了手脚，也不想想欧阳炫烨要是出事了，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你都能想到，你觉得他们会想不到？”白之牧用眼神示意白玖玖将药喝了，淡淡道，“只怕是想到了，还故意为之。”
白玖玖一惊讶，猛然转头盯着白之牧看了良久，眼中仍然带着不可置信，“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人觊觎的那位置？”
“陛下十六皇叔，恭王的膝下有一子，今年正好五岁。”白玖玖起身，走过去将窗户推开，一板一眼道，“正好适合做个傀儡皇帝。”
恭王，是欧阳玥的父亲，也是先帝除了容王以外，唯一还活着的一个王爷。
“狼子野心，”白玖玖冷笑了一声，“难怪迫不及待的要将宋瑶送进宫，还是这般打算。”
话落，端过桌上的药碗，捏着鼻子，仰头咕咚几声便喝下，而后提过自己鞋子，对白之牧道，“我去看看欧阳炫烨。”
跑的倒是快，等到白之牧回神看过来时，人已经跑没了影子。
欧阳炫烨房间里伺候的人一堆，忙进忙出，忙前忙后，谁也没注意，白玖玖混在这一群人之中，跟着进去了。
宋太师站在一边，凝重的不知道与太医说了什么，最后只能烦躁的挥手让太医离开，一转头就看见帝王榻前一动不动的站着一人。
正觉得眼熟呢，就看见那人弯腰，将帝王身上刚刚换下衣服给撕扯开。
“喂，你，你是何人，鬼鬼祟祟的站在那里做什么？”宋太师大惊之下几步走过去，要将扯开，“你是，白侍中？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玖玖宋太师看了两眼，半响之后，一言不发的将自己的衣袖扯出来，继续查看欧阳炫烨的伤势。
伤的不轻，背上一片淤青，几乎没有一块完整地方。虽是敷了药，不过却因为效果并不大，导致欧阳炫烨在睡梦中，也死死的皱着眉。
白玖玖双眼酸涩，眼泪差点憋不住。
宋太师以为白玖玖是来捣乱的，正要叫人将她拖下去之际，听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道，“小女略懂医术，宋大人放心，陛下刚刚才救了小女一命，现在不会忘恩负义，偷偷摸摸做些不轨的事情。”
一语双关，就是稍微带了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白之牧这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是什么。更何况是宋太师这种在朝中能和白之牧相提并论的老狐狸呢？
然宋太师听闻这话，却好似听不懂一样，如释重负道，“原来如此。”回头又去恭维白之牧，“白大人叫教女有方，本官佩服。”
白玖玖在旁边听见这句话，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声，十分不屑。
白之牧倒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后，才提着唇角淡淡道，“宋大人女儿才是，无人能及。”
论肚子里的坏心思，的确是无人能及。
白玖玖重新替欧阳炫烨伤上了药，又亲自去找了几根比较直的木头，泡了药水之后，固定在欧阳炫烨背上，一直到做完这一切，那还在昏睡的人，一直皱着眉才稍微松开了一点。
“几位太医一直束手无策，白侍中一来，陛下便减轻了一点痛意，不愧是神医。”宋太师看了看欧阳炫烨松开眉头，对白玖玖恭维道。
后者却是一点都不领情，转过身背对宋太师盘腿在椅子上坐下，“不过是在药里多加了止痛的药而已。这也没什么，太医们一忙起来就忘了罢了。”
宋太师有些尴尬，只能呵呵两声。
“父亲，你明日便下山回宫。”白玖玖没搭理宋太师，对白之牧道，“陛下今日出了这事情，说不定外面早就传开了，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朝中也需要有人主持大局。”
白之牧负手嗯了一声，“为父自有打算。宫中虽然需要人主持大局，可是陛下这里也不能马虎。”
旁边宋太师听着，正要说话之际，白玖玖却是抢先道，“父亲大可放心，这里有宋太师在，陛下肯定不会出事。”
此话没什么毛病，宋太师听闻，正要附和，白玖玖又抢话道，“宋太师怎么说也是国舅，放在寻常人家，陛下就是大人的女婿，父亲大可放心回去。”
这话说的也没什么毛病，也是事实，可宋太师却感觉有种被坑入贼船感觉。
还没来得及发表任何意见呢，就听白之牧也抢话道，“既然如此，为父此刻便不在耽搁。这里便交给送宋大人了。”
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件不能拒绝差事，宋太师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两只老狐狸各怀心思，纷纷下去交代需要负责的事宜，各自找几借口离开，去准备下一步计划。
一时之间，这禅房里便只剩下白玖玖跟欧阳炫烨两个，下人也被骆公公带走了，落了个清静。
白玖玖走近欧阳炫烨，在他身边蹲下，伸手替这位帝王将死死皱着的眉揉开，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活该，让你逞能，现在好了只能躺在这里了吧？动不了吧？呸，痛死你！”
一想到这个就来气，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加重了，竟是将昏睡中人，戳得有快要醒过来迹象。
白玖玖一惊，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看桌子看椅子，就是不去看去看榻上的人，明显一副做错了事，心虚的样子。
“玖玖？”耳边传来帝王虚弱有沙哑声音。
白玖玖鼻头一酸，眼泪差点飞溅出来，好悬是给忍住了。吸了吸鼻子，应道，“嗯，我在。”
听闻白玖玖的声音，欧阳炫烨提着唇角笑了笑，语气难得也放柔了下来，“还以为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