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炫烨站在祭坛之上，一身墨色龙袍，衬得他愈发不近人情，微风吹过帝王的衣角，在凌乱的发丝之中，那双桃花眼，格外深沉。
白玖玖独自走上祭坛，一身与帝王同色的墨色牡丹华服，高贵华丽，风将裙摆卷起，女子不甚在意，缓拾阶而上，嘴角一直带着笑容。
等到了帝王身边，将手递过，被那双微凉的手握上，笑容渐渐加深。
祭坛很高，欧阳炫烨停下来等白玖玖的地方，并非是终点，接下来还有一段，是他们一起走的。
“朕想过无数次，”身边的人突然开口，打破这沉默，将旁边明显走神的白白玖玖给唤回神，“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也不错，皇位什么的，都与朕无关。”
白玖玖垂着头听着，脸上的神情格外认真，“现在也没什么，我还能看见你。”
对于这一点倒是格外庆幸了。
越往上走，风越大，白玖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将耳边的一丝长发别到耳后，无意回头看见底下仰头看着的大臣，有些晃眼。
这样的场景，是白玖玖从想过的，即便是以前，她还是丞相府大小姐，欧阳炫烨还是七王爷时，也未曾想过。
“是，若能一直如此，倒也不错。”欧阳炫烨在白玖玖耳边小声道，他嗓音低沉，如同烈酒一般醇厚，“只怕朕留不住你。”
这话让白玖玖心中一堵，后面的话，便再也无法说出口。
欧阳炫烨都知道，他都知道了。
果然，没有什么事情，是能瞒住这个人的。
白玖玖沉默着没接话，等到最高处，她去旁边取了香，点燃了递给欧阳炫烨，借着这个姿势她才小声道，“总有一天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只是时间的问题，她可以等。
欧阳炫烨接过白玖玖递过来的香，并未多说什么，他桃花眼中带着笑意，牵过白玖玖的手，一起将香插进香炉。
白玖玖这才听见帝王用很小的声音道，“是啊，总有一天。”
谁知道这个总有一天会是多久。
这不过是个仪式，点了香之后算是已经完成，两人正要一同走下祭坛之际，白玖玖忽然感觉脚下晃了晃，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眼前便是一花，等到回过神时，她和欧阳炫烨已经从祭坛上掉了下去！
要命的是，她还被欧阳炫烨死死护在怀里。
耳边清晰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她正要翻身从欧阳炫烨身上退开，谁知这时又是咔擦一声，有什么东西断裂。
欧阳炫烨抱着白玖玖一翻身，重物便狠狠砸在了他身上。
良久，耳边的声音彻底安静。
白玖玖颤抖着双手，想要去碰一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却不想碰到了满手的温热。
“欧阳炫烨，欧阳炫烨，”她不敢去碰帝王，担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伤，嗓音也沙哑的厉害，“你说句话，你和我说句话，不要沉默好不好？欧阳炫烨，你听到了么？和我说话啊！”
她连声音都在颤抖，眼睛一片酸涩，若是在听不见这人的声音，或许就会崩溃。
“嘘，不要吵，”耳边终于传来的了帝王虚弱的声音，“你吵得朕头疼。”
白玖玖喜极而泣，也不和欧阳炫烨计较，慢吞吞的移动着手，想搭上欧阳炫烨的手腕，却又在下一刻感受到了欧阳炫烨的躲避，“你为什么要躲，欧阳炫烨，你是不是伤到了哪里？是不是？”
这下白玖玖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没有的事，”欧阳炫烨大喘气一样的开口道，“你不要担心，我只是动不了，没有躲。”
欧阳炫烨有气无力的样子，实在是叫人难受的很。
“你不要瞒着我，你看你说话声音，像是快要断气了一样。”白玖玖哽咽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哭了，“谁要突然逞强来保护我，你当你是英雄么？你以为你是精钢之躯么？我告诉得你欧阳炫烨，你要是缺胳膊缺腿，我绝对不要你。”
耳边才传来一阵轻笑之后，便不在有任何声音。
白玖玖彻底晃了，不管不顾的伸出手，抱住欧阳炫烨的头，哑着声音道，“你不要睡，我求你了，欧阳炫烨你睁开眼，和我说句话啊，欧阳炫烨——”
*
宋太师急的团团转，若不是因为自己年迈，帮不上什么忙，他肯定要亲自上阵，只能在一边叫人搬开木头，嗓子都给吼哑了。
倒是旁边白之牧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冷静，完全没有因为里面埋着的是他女儿而显得多着急，甚至还带着一点气定神闲的意思。
还高深莫测的对一边谢之远道，“此事多有蹊跷，世侄多多留心。”
谢之远一拱手，趁着所有人忙乱之际，转眼消失。
云太后早在欧阳炫烨从祭坛上掉下去时，就已经吓晕了，早被内侍扶下去休息。
士兵很快将白玖玖和欧阳炫烨给刨出来，让人意外的是，白玖玖脸上血虽多，看着下人，但却是一点伤都没有，倒是欧阳炫烨，被抬出来时，让人一度怀疑是不是已经挂了。
白玖玖死死拉着欧阳炫烨的手，脸上神情十分骇人，无论旁人怎么说，就是不松手，就那么死死的拉着，至始至终都不松开半分。
就在众人毫无办法之际，白之牧几步上前，一掌劈下去，毫不怜惜的将自家女儿给劈晕了。
“抬下去。”白之牧将人从地上抱起来，对小心翼翼抬着欧阳炫烨的人吩咐道，“仔细些，手脚也轻点。”话落，回头对差点崩溃宋太师道，“这里便交给宋大人了。”
宋太师看了一眼在白之牧怀里晕过去的白玖玖，也无心多计较什么，淡淡一点头，追过去了。
*
白玖玖从夜幕中醒来，皱着眉在脑海中将所以的事情都回想一遍之后，下一秒猛地从床上弹起，鞋子也不穿，光着脚开了门就要去找人。
谁想这时，白之牧正好也推门进来，拦了她的去路，“哪去？”
“欧阳炫烨呢？欧阳炫烨呢！”白玖玖死死盯着白之牧。
“伤筋动骨而已，没事。”白之牧面无表情将人推回。